第455章解铃还须系铃人
姨家亲,姑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当小翠提出要去看看孩子和柳阿娇的时候,苗铁蛋沉默了良久,他不敢拒绝,更不敢直接答应,仿佛有说不出口的难言之隐。
苗铁蛋支支吾吾的说道:
“阿娇,阿娇不一定想见你,孙长生应该也知道,去年大扫荡的时候,在芦苇荡里,长生向她表明了亲戚身份,然而被她婉言相拒!”
孙长生则说道:
“没错,这件事小翠也知道,柳阿娇心无旁骛,不想在提及以前悲伤的往事,所以她不愿意认马家这门亲事。”
小翠眼含泪水的恳求道:
“铁蛋哥,我求求你,就让我看一眼孩子吧,我爹和三哥都死了,二哥下路不明,生死未卜,三哥只有这一支血脉还存留于世,只看一眼还不行吗?”
苗铁蛋看到小翠可怜兮兮的样子,硬着头皮说道:
“小翠你别伤心,哥答应你,我去说通柳阿娇,让你们姑侄见上一面,只是这地点你看在哪里合适?”
孙长生自知他们的装扮不能去村子里面,退而求其次,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铁蛋哥把她们母子俩接过来,我们就在远处的长堤上等着她,告诉她,我们不见不散!”
苗铁蛋点头答应着,孙大富抢着说道:
“我跟你回去劝说嫂子,不怕她不过来,你们就放心吧,嫂子心肠软,这事十之八九能办成!”
孙长生抱拳说道:
“劳烦两位费心,我替小翠谢你们了。”
两人摆了摆手,连连说道:
“客气了,太客气了,事不宜迟,我们去去就来…”
夕阳迟暮,红霞满天,为了避免尴尬和不安,只有小翠自己站在长堤之上,不停的朝河面上望去,殷勤期盼、焦急等待着她们的到来。
然而过去了很长时间,眼看着日已西垂、夜幕降临,小翠期盼和等待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孙长生和王留下也看傻了眼,万万没想到,柳阿娇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娇小柔弱的江南女子,也变得这么不尽人意,铁石心肠,真的是世道也变了,人心也变了…
孙长生看着长堤上的小翠,徘徊着脚步映射出很长的身影,可以想象,她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沮丧和失望,那种望眼欲穿的期待,胜过了人世间所有的渴望。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大失所望之时,余晖下的河面上划过来一艘渔船,而在这渔船之上,赫然载着一个抱着孩童的妇人!
成了,终于成功了!…
孙长生和王留下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然而更加激动的是长堤上的小翠,她欣喜若狂,径直朝河岸边跑去,在河岸边目视着柳阿娇母子的到来…
随着渔船靠岸,小翠和柳阿娇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万万没想到,饱受生活磨难和战乱之苦的两个女人,竟然在这里又相遇了。
然而上天却开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就在几年前,柳阿娇还是马保长姨太太的时候,小翠都是以“姨娘”相称,后来与马万三传出奸情,杀死了川崎大佐,害的马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然而柳阿娇却怀了马万三的孩子,留下了马万三唯一的一支血脉,很显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以前的“姨娘”也变成了现在的“嫂子”,这么有失纲常的称呼,小翠实在是叫不出口!
当小翠看到柳阿娇怀里抱着的孩童,她的心瞬间就像融化了一样,一切新仇旧恨、恩恩怨怨,在这一刹那灰飞烟灭、烟消云散…
眼前这个两三岁的男孩,精神抖擞、调皮可爱,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竟然与马万三有几分神似,小翠的心里发颤,泪如泉涌一般从两颊滑落…
渔船靠岸的一刹那,小翠喜极而泣,连忙从柳阿娇的怀里把孩童抱了过来,又是贴脸又是亲,一口一个宝贝小心肝,令人称奇的是,孩童始终是乐呵呵的,并没有哭!
柳阿娇穿着青色薄衣汗衫,头上扎着一块丝巾,很显然是农妇的一身打扮,虽然穿着简陋,依然不影响她那姣好的面容和傲娇的身材。
苗铁蛋和孙大富识趣的离开,留下她们在长堤上畅所欲言,解铃还须系人,郁结多年的恩怨和心结,还是要她们自己解开!
小翠挑逗着孩子说道:
“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知道叫我什么吗?猜对了我给你好多好多钱,留给你买糖吃!”
孩童被一连串的问题打懵了,眨巴眨巴眼睛说道:
“我叫苗思贤,呃…呃…”
后面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连忙转过身去看向他的妈妈,憨态可掬、呆萌呆萌的样子,把柳阿娇和小翠逗的哈哈大笑。
柳阿娇竟然出乎意料的说道:
“叫姑姑,这可是你的亲姑姑!”
“姑姑…姑姑!”
小翠简直喜出望外,那种突如其来的惊喜就好像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一样,没想到短短几句话就化解了两家多年的恩恩怨怨,小翠自然是潸然接下、感激涕零。
“嗳,嗳!…”
小翠一声声的答应着,抱着苗思贤爱不释手,这一刻,她感觉马家有了新的希望和活力,死去的老爹和三哥也可以在九泉之下瞑目了,有娃在,家就在…
柳阿娇突然问道:
“小翠你说实话,你恨过我吗?”
小翠愣了一下,说道:
“以前真的恨过,恨的咬牙切齿,认为你就是红颜祸水,把我们家害的这么惨,可是现在细想之下,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又何错之有?
你也不想被人贩卖到青楼成为风尘女子,你也不想守着马家大院孤独终老,还要忍受其它姨太太的欺负,甚至被川崎大佐掳走,你也是受害者,时运不济、命运不公,跟你开了天大的笑话!”
柳阿娇瞪大了双眼,吃惊的说道:
“没想到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和见解,你能理解我的苦楚和无助,并且原谅了我,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本来我是不愿意前来见面的,但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有些心结如果不打开,恐怕这辈子都要郁郁而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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