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牙行买人

李秀宁和他爹到达牙行的时候，孙牙人已经在门外恭候多时了。

  帮着李青山安顿好骡车之后，孙牙人将父女二人请进了牙行里一间专门待客的屋子里。上了茶和点心后，孙牙人站在一边把之前李秀宁委托他办的事，先行交代了一下。

  “好叫老爷和小姐知晓。前日我得了二位委托之后，就去打听了一下如意楼，万福楼和同春楼三家客栈之前的用人消息。

  这三家店，原先的掌柜一职，都是由吴家的本家子侄在担当，后吴家获罪，这几人都被牵连，一起流放宁古塔了。

  三家店的账房和厨子吴家用的是跟他们签了死契的家仆。如今这些人的身契皆在牙行里，等着被重新发卖。不过”，孙牙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这几人当初和吴家签契的时候都并非独身一人，而是全家签的卖身死契。他们家眷的身契如今也都在牙行里，我问过他们的意思，皆说是不愿意与家人分开，如果再被卖，也希望是全家人一起被发卖。

  另外，账房的原月钱是每月一两五钱银，厨子的月钱是每月一两二钱银。

  剩下的如意楼原店小二四人，杂役四人，马夫一人；

  万福楼原店小二四人，杂役四人，马夫一人；

  同春楼原店小二四人，杂役四人，马夫一人，都是跟吴家签了五年工契的。

  如今吴家被抄家后，工契就废止了。他们如今歇在家中，还在四处寻找活计。

  我前日去和他们沟通，他们皆愿意跟着新东家做活。

  我也问过了他们原先的工钱，店小二是每月六百文月钱，杂役和马夫是每月五百文月钱。

  以上这些人现下都在外候着，不知老爷小姐可要先见见。”

  这个结果有点出乎李秀宁的意料，抬头望了望他爹，他爹一脸全凭闺女做主的表情。仔细的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

  “那就先见见吧，麻烦孙牙人把三位账房及其家人先带过来吧。”

  “哎，好，您二位请稍待，小的这就去唤人。”

  不一会，包间的门就被打开了，孙牙人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排成一排，分成三堆在李秀宁和他爹面前站好。

  孙牙人见众人站好之后，便示意那三家人一一上前给李秀宁和他爹做自我介绍。

  “小人张民德，今年三十六岁，是原如意楼账房。身后二人是我家婆娘方氏，今年三十二岁。我儿张元俊，今年15岁。我家婆娘方氏原先在吴家厨房帮厨，我儿元俊给吴家三少爷当随侍。”

  “小人冯奇，今年三十三岁，是原庆福楼账房，身后三人是我婆娘杨氏，  今年三十一岁，原先在吴家老夫人院里做洒扫活计。

  旁边是我的一双儿女，冯静安和冯静文，分别十三岁和十一岁，儿子先前在吴家四少爷跟前听差，姑娘是吴家六小姐的丫鬟。”

  “小人朱丰楠，今年二十四岁  ，是原同春楼账房，身后四人分别是我爹朱兴伟，  今年四十二岁，原先负责吴家府上后院采买。

  我娘钱氏，今年四十一岁，是原先吴家大小姐院里的管事嬷嬷。还有我媳妇沈氏，今年二十三岁，是吴家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这是小女希月，今年四岁。”

  几家人介绍完自己，纷纷退回原位站好。安静的等待着主家挑选。李秀宁暗自观察了一下，发现无论大人小孩都挺有规矩，穿着干净整洁，第一印象都还挺好。

  等三家人介绍完，孙牙人掏出一叠身契翻找了一下，俯下身在李秀宁耳边低声说道：

  “张民德一家三口的身契是二十五两银，冯奇一家四口的身契是二十八两银，朱丰楠一家五口的身契是四十两银。”

  “……”李秀宁暗想这世道人命可真不值钱。一家五口人的命的价值只和她当初卖给戴掌柜的八斤多羊肚菌一个价格。

  她也没挑人的本事，只能靠感觉。如果挑人挑的不好，大不了将来让他们自赎其身，赶走了事，或者再重新发卖掉。

  看着眼前的十二人，李秀宁开问道：“我李家农人出身并非大户人家，如果你们愿意跟着我做事，只要忠心不背主，不偷奸耍滑，踏实肯干，我家势必不会薄待了各位。

  但是如果有人犯了我的忌讳，背主求荣，那我也将直接发卖绝不手软。最近我用人主要是做客栈里的各个事情，如果愿意留下就留在原地。不愿意留下的可以直接走了。”

  “三家人皆说只想安稳做活过日子，只要主家肯收留，无论做什么活都可以，众人皆愿意跟随主家。”

  “那行吧，欢迎各位加入李家大家庭。孙牙人，这三家人我便都要了，劳烦你与我们重新写契吧。”

  “好嘞，那后面人还继续看吗？”

  “继续。”

  “那我先带他们下去等候，马上让后面等着的人进来。”

  “行。”

  很快，新一波的11人又陆续走了进来，安静的排队站好。开始依次自我介绍。

  李秀宁耐着性子，一一仔细听完。嗯如意楼的金师傅擅长烧菜，今年三十四，家中三人，夫妻俩带一十六岁儿子。

  庆福楼的何师傅擅长炒菜，今年三十三岁，家中四人，夫妻俩带两儿子。

  同春楼的曹师傅擅长面点，今年三十六岁  ，夫妻俩带着儿子媳妇。

  听完介绍后，李秀宁让所有人把双手伸出来，她一一仔细看过去。

  嗯，不错，这批人里不论男女老幼，指甲都修的很整齐，手也干净，指甲里看不到污垢。做吃食的人爱干净这点挺重要。

  听完孙牙人报的身契价格，总价竟然比前一拨人还少8两。于是李秀宁把刚才和前面账房三家人说的话说了第二遍。

  很好，又没人离开。成，那便都要了。孙牙人，写契吧。

  等最后的那波店小二、杂役和马夫一一介绍完自己，李秀宁也懒得考察了，正值用人之际，先就这么招，尽早把客栈经营起来是头等大事。

  回头实际工作中，观察下这些人的品性再做处理也是行的。

  便直接把之前说过的话讲了第三遍。

  众人皆说愿意跟着好好干。李秀宁便也直接都接收了，一一签了五年的活契。

  官府里开出这些人十年活契的价格是每人五两银子。

  也就是五两银子买断他们十年自由身。待十年后他们可以拿银子赎回自己身。

  如果在十年里犯了事，李家也有权再次发卖他们。

  李秀宁给了孙牙人三百一十五两银子，换回了六家人家共计二十一人的身契死契和二十七人的身契活契。

  李秀宁说今日招人就这些了，招掌柜的事还请孙牙人帮着再留意是否有合适的人选。如果有合适的就让他去如意楼说一声。到时候她再来相看。

  孙牙人这几日连续在李秀宁手上签了不少契，对李家父女的态度越发的恭敬和善。自是连连应诺，说一定会尽心留意的。

  把今日签契的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后，李秀宁取出了如意楼的钥匙交给了张民德。让他带着所有人去把如意楼的卫生整理出来。

  再把如意楼里的物品整理统计造册，开业缺什么也记录下来。所有人今日暂时就宿在如意楼里。

  然后李秀宁又给了张民德五两银子，让他负责去采买些米面蔬菜，安排好这些人今明两日的吃食。

  李秀宁说了，在如意楼整理卫生阶段，所有人员听从张民德的安排调遣和工作分配。

  她将于明日去到如意楼，检验之后再安排后续的活计。

  等着一群人领命，拖家带口带着行李离开牙行，去往如意楼后，李秀宁让李青山赶紧把骡车赶去同春楼。

  她刚想起来，之前还约了家具店和陶瓷店今日送货到后院，他们得赶紧去开门接货。

  这一天天事多的，真的好想给自己配个秘书。

  等父女二人架着骡车，匆匆赶到同春楼后院时，发现家具店和陶瓷店的货已经送到院门口了，两家店铺的伙计正在后院外焦急张望。

  李青山赶紧把同春楼的后院门打开，让伙计们把东西往里搬。等所有东西搬完，李秀宁给了两边伙计各50个铜板，让他们去买些茶水喝。

  伙计们原本对李秀宁他们晚到颇有些不满，可是接过铜板后，所有的不满烟消云散。

  待伙计们离开后，李青山把骡车赶进后院马棚停好，再把后院门给锁紧。确定四下无人后，李秀宁将所有的水缸和超大号米桶全部收进了空间里。

  接着俩人和上次一样，从同春楼的正门离开了。

  坐在上次和他爹嗦面的面摊老位置。李秀宁这次没再点素面，叫了个大份的红烧羊肉面犒劳一下任劳任怨的他爹，给自己则叫了份白菜羊肉馅的饺子。

  俩人饱饱的吃了一顿后，李青山去同春楼后院取了骡车，载着李秀宁去买了150斤白米和150斤白面。50斤豆油，50斤白糖，50斤醋，50斤酱油，50斤盐，50斤豆酱，50斤各色糖果和糕点。

  想想家里的干辣椒不多了，又买了50斤干红辣椒和5斤白芝麻。怕骡车太重，李秀宁又是一边买一边偷偷的往空间里装。

  买好粮食和调味料后，李秀宁又去肉市预订了两扇猪肉，三只杀好的羊羔，四十只只鸡，四十只鸭还有三十五条四五斤重的大青鱼。

  付了一半的定金，说了地址，和店家签了契约，后日一早请他们直接送去李家村晒谷场，千万不要错了时辰。

  最后李秀宁去了鸿运楼，跟戴掌柜定了50坛2斤装的汾酒。因为存货不够，便先取了35坛，剩下的十五坛约好明日再来取货。

  想了想应该没有什么遗漏后，李青山赶着骡车带着李秀宁返程回家。

  回到李家后，李秀宁拿出白米白面各100斤，豆油20斤，白糖、醋、酱油、盐、豆酱各10斤，还有各色糖果糕点20斤及白酒35坛，交给张氏，让她奶拿去给十八日宴席用。

  并和她奶说了她预订了的肉食的品种和数量。告知她奶十八日一早，所有肉类食材都会由店家直接送去村里的晒谷场，让她奶和大伯娘记得提醒他爷他们到时去晒谷场等着接货。

  想了想又和她奶说，让婶子们回头杀鸡宰鸭之后，把鸡胗、鸡肠、鸡心、鸡脚还有鸭头、鸭脖、鸭肠、鸭胗、鸭脚统统给她处理好留下来，她另做它用。

  至于后日需要用到的鸡蛋、蔬菜和豆腐什么的就让她奶自己明天在村子里收了。

  剩下的关于十八日宴席的其他杂事，让他爷自己去和村长，族长商议吧。

  李秀宁觉得有点累，便和她娘打了招呼说去睡会，待晚食时再叫她起后便直接回了房。

  李秀宁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微微擦黑。

  赖在床上，意识沉入空间进行了一些常规基操后，李秀宁这才慢吞吞的起身下炕。穿戴整齐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老李家下地干活的人皆已回来，正在后院各自清洗，准备一会吃晚食。

  劳累了一天的人也就太阳落山后这会能松快些。

  李青山下午将李秀宁送回家后，也没怎么休息，喝了几口水，就去地里帮忙了。

  这会刚擦洗好进了前院，就看见他闺女站在屋门口，一副没完全睡清醒的样子，愣愣的发着呆。

  李青山是知道他闺女近日有多辛苦的。

  每日家里县里来回奔波，还要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宜。就连他这个壮汉连续几日跑下来，都颇觉劳累，更别提他闺女只有十六岁的瘦弱身体了。

  对于李秀宁之前所说的先祖托梦一事，李青山其实一直是有些懵懂的。

  这些时日跟在他闺女身后，感受着她闺女远远超出同龄人的聪慧，在他面前毫无顾忌的展露着神鬼莫测的奇异能力，说心里没有点隐隐的惊慌和担忧，那绝对是骗人的。

  但是李青山也真实的感受到了闺女对他的完全信任和依赖之情。血缘的牵绊其实是很神奇的感受。闺女现下，劳心劳力所做之事，全是为了能改变她梦中李家人所经历那一世的悲惨境遇。

  李青山很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大能力，但他也想尽自己所能的去给闺女一个安心的坚实的可以依靠的后背。

  现下看到李秀宁疲累的模样，他可是心疼的很。李青山走上前去，轻轻的摸了摸闺女的脑袋：“困的话，就再去睡会，我让你娘给你留饭。”

  李秀宁摇了摇头，“不睡了，睡多了头疼。爹你累不累，怎么没多休息会？”

  “爹不累，爹身体好着呢。”李青山给闺女展示了一下自己强壮的胳臂，逗的李秀宁哈哈直乐。

  父女俩说笑间，那边秀宁她奶就喊开饭了。走到桌边，李秀宁就突然发现，她那两读书的哥哥，才连着下地两天，就已晒黑了不少。

  李秀宁笑着说，如果将来承平和承安哥能入仕做官的话，肯定能是青天大老爷。

  “哦，此话何解？”李承平笑着问道。

  “因为承平哥和承安哥，你俩的脸，黑的跟包青天一样啊！”

  “哈哈哈哈，”全家人都被李秀宁的话逗的笑到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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