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失忆的雌虫
“009，冷静点，听我说。这是贫民窟的规矩，也是我们拾荒队默认的义务。他受伤了，失去了意识，按照拾荒队的习惯，我们必须把他带回来。”
“义务？！”雨霖铃声音拔高了几分，显得有些尖锐。
“我们把在外捡到的伤患带回来，等他醒来，如果能找到他的血亲，他们会给予我们丰厚的报酬作为感谢，还能为贫民窟开辟新的物资来源。”
雨霖铃眉头紧锁，驳斥道：“但我们只是暂住在这里，不是属于这里的一份子！这种好处我们捞不着，那这种风险，我们为什么要承担？”
诺亚走上前几步，轻声安抚：“我理解你的担忧，但你想想看，这不仅是为了展示我们融入的决心，降低周围那些异种的戒备。”
“而且，这也是机会。我的伙伴们分析过，这雌虫的逃生舱，虽然破损严重，但设计上明显不是我们常见的那种。也就是说，这个雌虫的身份很可能非常尊贵。如果他醒来，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一条离开这里的捷径。”
雨霖铃一愣，随即眼神中闪过一瞬动摇：“你是说……利用他的身份？直接一步到位离开这个星系？”
诺亚摇了摇头，语气诚恳的继续解释：“不是利用，是互助。他需要帮助，而我们也需要离开。”
见009怒气不再上涨，诺亚趁热打铁：“你也说了，我们只是暂住在这里，并不属于这里。凭我们两个的能力，就算要走，也不过也是从一颗荒星搬去另一颗荒星。”
雨霖铃深呼吸，强行按下自己的怒火，继续问道：
“诺亚，你明知道贫民窟资源有限，我们身份都不能曝光，现在多一个伤者就多一份压力。更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不先联系我，商量好再带回来？”
诺亚闻言低下了头，声音有些失落的道歉：“对不起，009，是我考虑不周。”
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同时陷入沉默。
雨霖铃的思绪开始飘远，她回想起自己在地球上度过的那些日子。
她生长在一个相对温和、有序的大环境里，人们之间虽然也有摩擦，但大多能在理性和规则中找到平衡。
而在这里，星际间的复杂的情况与未知又遥远的未来，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特别是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更是让她意识到自己在防范意识上的欠缺。
虽然拥有高学历与丰富的知识，但在面对这个复杂多变的星际社会时，那份在地球上养成的温和有序的思维模式，却成了她防范未知风险的软肋。
‘我确实是太天真了。’雨霖铃苦笑，内心涌起一股坚定的信念。
既然选择了在星际流浪这条道路，就必须学会适应这里的生存法则，增强自己的警惕性和应对能力。
雨霖铃忍不住想，如果时光倒流，重来一次，她会如何做？
首先，她会养成通过智能系统确认屋内情况的习惯，在离开住所地时候也不时的查看屋内情况。
其次，在发现异常后，她不应该急于行动，而是应该先冷静地联系诺亚，询问清楚缘由，再做出是否见面的决定。
“诺亚，他虽然有他的理由，但我也应该有自己的底线和判断。”
雨霖铃想起刚刚自己那一瞬间产生的动摇，不禁握紧拳头，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下次，不，没有下次。我不会再让这样的疏忽发生。”
理清楚思绪后，雨霖铃叹了口气，走上前检查雌虫的情况：
“好吧，这次就算了。但我们必须定下规矩，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必须先商量再行动。这是我们之间相处最基本的尊重，也是对彼此的负责。我们是一个团队，应该相互信任，但也要清楚彼此的界限。”
诺亚重重的点头：“我明白，我会记住的。谢谢你，009。”
雨霖铃扒拉开雌虫凌乱的头发，看到了一张面容清秀，五官匀称，没有哪一个部分特别突出，像AI合成的平均脸。
她手动作停滞，眼睛微眯，意味深长的抬头看向自己同伴说：“诺亚，我希望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不过多时，这个雌虫悠悠转醒，他那双闪烁着璀璨光彩，如同紫宝石一般的眼睛，迷茫的四处乱瞟。
诺亚神情关切的凑近试图与之交流，而一旁的雨霖铃，则双手环胸靠在柱子上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雌虫虚弱地张开嘴，声音十分沙哑：“我...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诺亚态度温柔地回应：“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这里是我们住所。你当时在一个坠落的逃生舱里，我们把你救了出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雌虫试图回想，但头痛欲裂打断他的思路：“我...我不知道。我的头好痛，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诺亚耐心地安抚道：“没关系，慢慢来。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或许这能帮助你回忆起一些事情。”
雌虫闻言皱眉，努力思考了半晌：“名字...名字是...呃...我...我不记得了。”
雨霖铃在一旁看着，轻声插话：“诺亚，他可能是遭受冲击造成的脑震荡，思维暂时性混乱。”
雌虫眼神迷茫地看着另一个深棕色短发虫，似乎努力想要理解对方的话，但最终还是陷入了沉默。
诺亚点点头，对雌虫说：“009说的有道理，你不用担心。我们会照顾你，直到你恢复。那么，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这颗星球的吗？”
这个问题一出，雌虫眼神变得更加迷茫：“星球？我...我在飞...不，不对，我在逃...逃什么来着？我...我不记得了。”
诺亚立刻握住雌虫胡乱摆动的手，给予安慰：“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自己。我们会一起想办法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休息，不要拉扯到伤口。”
雌虫感激地看着诺亚：“谢...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诺亚微笑回答：“我叫诺亚，这是我的伙伴009。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雌虫点点头，眼瞳渐渐涣散，竟然又昏迷了过去。
诺亚起身走到雨霖铃身边轻声商议：“他看起来意识很混乱，我们该怎么办？”
雨霖铃冷静分析现状：“根据刚刚的观察，我认为，他很可能是脑部有患导致的失忆和意识混乱。这种情况需要专业的医疗设备进行详细检查和治疗。”
诺亚面露焦急之色：“但这里是贫民窟，我们哪有那种东西？而且这只有一个诊所，能行吗？”
雨霖铃思考片刻后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诊所里的医生虽然设备和医术有限，但总比我们这种根本没有医学知识的门外汉在这里瞎摆弄要好。可以先请一位同是虫族医生来看看，先稳定他的情况，然后再想办法寻找更专业的治疗。”
说罢，雨霖铃以去请医生为由离开了这个居所，她当然有诊所的联系方式，只是找个借口离开片刻。
雨霖铃步伐沉重的在泥泞的道路上行走。
行至岔道口，雨霖铃停下脚步，站在一盏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身影被拉长。
望向远处朦胧的灯火，心中五味杂陈。
走到贫民窟的诊所外，天色已彻底暗了，雨霖铃带回来了一位虫族医生。
他带来了一台便携式扫描仪，扫描仪边自主在雌虫身周移动，边在一旁空地上投射出清晰的图像。
雌虫的问题逐渐显现，从头部到脚部，多处骨折的裂痕、内脏有损伤，不同部位血管的破裂。
医生专注地盯着图像，迅速分析着数据，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救治方案。
“医生，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诺亚有些担忧的问道。
虫族医生沉稳地回答：“请放心，我刚刚已经给他做了初步的检查。他的情况主要是脑出血导致的。我现在给他用了止血药剂，但请理解，我们这里的条件有限，我的治疗设备精度不足以进行开颅手术。”
说话间，医生皱眉打量着雌虫身下这张不知从哪捡来的破烂床垫，随后环视一圈整屋内情况。
诺亚听到医生的话后有些着急：“那怎么办？他不能就这样……”
虫族医生笑了笑，以示安慰：“小虫崽，别太担心，我会尽我所能。我先处理他的外伤。为了防止感染，建议你们给他安排一个安静、稳定的环境，让他的身体自然地去代谢掉那部分淤血。”
雨霖铃追问道：“那您预估他代谢掉淤血的时间需要多久？”
虫族医生也朝雨霖铃点头回应：“放心，过程没有你想的那么漫长，他是雌虫，而且身体素质很不错，估计三周至半年这样。”
这个虫族医生一边操作治疗仪器，一边对雨霖铃说：“记住，这段时间里，他需要充足的休息和营养，避免任何可能加重脑部负担的活动。还有，密切观察他的情况，如果有任何异常，立即联系我。”
雨霖铃认真地点头应下：“好的，医生，我会记住的。谢谢您特地跑一趟。”
送走了医生，雨霖铃转走进厨房，从恒温柜中取出两包廉价的营养液，这是她能在这个资源匮乏的地方获取到的最适合伤患吃的食物了。
她将其中一袋营养液递到雌虫面前，声音平和的说：“吃点东西吧，你需要恢复体力。”
雌虫手指颤抖的接过营养液，但没有立即打开。
他抬头，用一种既好奇又戒备的眼神望着雨霖铃。
雨霖铃见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打开自己手中的那袋营养液，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雌虫看着雨霖铃流畅自如的动作，眼瞳微微颤动。他缓缓拆开自己那包营养液的包装，但动作异常缓慢，他轻轻将吸管放入口中，开始慢慢吮吸。
雨霖铃敏锐地注意到，尽管雌虫的喉咙有规律的吞咽动作，但袋中的营养液却并未减少多少。
她立即反应过来，雌虫虽然暂时失去了记忆，但本能的防备心并未消失。
他或许在试探，或许在怀疑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背后是否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雨霖铃没有点破，只是静静地坐回到榻上，登陆星网浏览购物。
贫民窟内可以线上交易的商品没有多少，简单翻阅了一下，雨霖铃挑选了一套简单又易于清洁的床上用品。
诺亚则在一楼的一角，那里不断发出金属摩擦碰撞声。
智能家居机械臂正将他平日里拾荒得来的零件归纳整合，互相拼凑，临时搭建起一个小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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