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生死爱恨，不能由我
看着正玄那严肃的样子，我下意识就想要隐瞒。
毕竟舍利佛骨刀，是弑神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我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能够让手持舍利佛骨刀的白雪，有机会朝狐妖发出最关键的一击而已。
这种隐秘之事，当然不能全盘说出。
不过心念一转，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不想让人家知道一件事情，并不一定就需要说假话，说一部分真话也就可以了。
于是我说道：“正玄大师，那柄刀现在正在它所应该在的地方。”
正玄微微一愣，盯着我的眼睛认真看了一会，并没有继续纠结此事，而是伸手向旁边的小册子抓去。
那本小册子看上去并不厚，封面上写着《降妖法集》四个字。
正玄也没有避讳什么，直接当着我的面打开了。
只是他一翻开册子，脸色就是一变，从中取出了一张纸，随后将手中《降妖法集》也同时递给我，神色有些复杂地说道：
“这是通德师叔留给你的信！这本书也是留给你的。”
对于这本《降妖法集》是留给我的，我心中并没有太多惊讶。
不过通德大师竟然还给我留了信，这却是出乎意料的，我连忙双手接过《降妖法集》和那封信，将信舒展开来仔细阅读。
信很简短，用极其整洁清秀的小楷毛笔字写道：
“守灵小友，来此起墓，想来距今二十年矣，雨梅亦不存焉？”
“吾名通德，幼入万宝寺，承师慧元大师抚育，四十岁而入护法境，一时天下知名。然而末法之世，此后十年未有寸进，罗汉之境终不可望！”
“遂履海外，下南洋，遍访修士，冀得突破之法。”
“然浪荡八十年，终无所获，唯降妖无数，又于南洋入缅甸，听闻邪洞村有妖祸，欲来降之。”
“见其已是巅峰大妖，自知不敌，遂将血肉蕴养八十年之戒刀，赐予雨梅。”
“彼心思聪慧，兼通巫卜医武，自是已然尽数传授于汝！”
“我又将平生降妖心得汇集成册，今再学我降妖心得，邪洞之主虽为巅峰大妖，未尝不能胜也？
“小友胜后，可往万宝寺为我通报，让师门子弟，无得为我烦忧也！
“此生一百三十岁，年少时修行极速，意气风发，自以为可破末法之咒！”
“后困顿十年，心中苦闷难言，于南洋降妖无数，戒刀染血，几欲入魔，不想生命最后三月，得逢雨梅，竟是此生至乐时光！
“此生固是，生死不能自主，爱恨不能由我！”
“然通德，终无悔也！”
看着手上的这封信，我心情蓦然感到一阵沉重。
仿佛看到了一个绝世天才年少时的意气风发，中年时的困苦烦闷，以及暮年时的喜悦与期待。
德通大师显然是将最后斩杀邪洞村大妖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
原来奶奶的名字叫雨梅！
我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不能自已，将这封信交给了正玄，以此掩饰自己眼睛的酸涩。
正玄看信的速度很快，看完以后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师叔的法骸之所以如此模样，原来是动用我万宝寺秘术血魂融宝诀。以肉身祭炼戒刀八十年，此刀遂有破阶斩敌之效！”
说完，正玄再次双手合十，朝着通德法体不停朗诵佛号。
我与虎子也再次向前祭拜。
这样一位降妖无数的大能，在二十年前在未曾与狐妖交手的情况下，竟然就已自知无法敌过达到大妖巅峰的狐妖，狐妖的实力实在可怖！
而在吃掉我父亲这个祭品以后，狐妖的实力已经由大妖巅峰晋升到了半步地妖。
降妖弑杀这样一尊狐妖，实在不是易事。
我心情感到十分沉重，想起了通德大师遗书上的最后几行字：“此生固是，生死不能自主，爱恨不能由我！”
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生下来就面临着被献祭的命运。
好像生也不能控制，死也不能控制。
遇到萧灵儿以后，在这种生死之间，只是几次交流，也就很自然地有了爱意。
在知道狐妖要将我作为祭品以后，从小心里就对其有着巨大的恨意。
这爱恨，好像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事啊！
正玄已经停止了诵读佛号，开始重新合棺填土，然后静静地站在墓前，一言不发。
他尽管向来衣衫褴褛，可总给人一种磅礴大气之感。
然而如今这样默默地站着，手中持着通德大师的禅杖，手腕上多带了一串佛珠，却给人一种巨大的萧索悲伤之感。
这是一种对生命的萧索与感伤。
不管多么强大的生命，在这世间，谁又不是“生死爱恨，不能由我”呢？
若是中元节到来，过不去献祭狐妖这一关。
那我的生死可就是由狐妖来定了！
我心中猛然有无穷怒火熊熊燃烧，仿佛有神王在心中无声咆哮：
“我就是要掌控自己的生死！”
“我就是要掌控自己的爱恨！”
“除了我！”
“没有任何人，可以掌管我的生死爱恨！”
我的心情渐渐恢复了平静，没有去打扰墓前的正玄，而是翻开手中的《降妖法集》静静看了起来。
《降妖法集》分为两卷。
上卷写的是《降妖五术》，分别是符咒、法术、法器、阵法、请灵。
所谓符咒就是通过用特殊道具画符画咒，来对妖物进行种种限制，来对自己进行种种提升。
法术则是不需要通过符咒，而是凭借自己平时修行，但需要耗费法力太多，因此修士们平时还是更愿意使用符咒。
法器可以增强自己的法术攻击效果，有些法器还自带技能。
德通大师记载了好些法器的祭炼之法，威力最强同时付出代价最大的，赫然就是血魂融宝诀！
阵法运用得巧妙，可以用不高的代价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但我看了看，哪怕是最简单的材料，对当下的我来说都显然过于昂贵！
至于请灵的话，与奶奶所会的通灵很像，不过奶奶从来没有教过我，说这有损于自身的修行。
看完上卷，正待继续看下卷，却忽然想起德通大师刚才提到的“末法之咒”，不由向正玄问道：
“正玄大师，什么是末法之咒？”
“可以将德通大师那种人物，也困住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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