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一心一意，难如登天
“娘亲，娘亲。”
“昌晨。”唐晓伸出手，在即将碰到小昌晨脸的时候，他便消失不见。
“娘亲，娘亲救我，娘亲救我。”
“昌晨……”唐晓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声嘶力竭地喊着昌晨的名。不管她怎么喊，她都无法阻止她眼前小昌晨的逐渐消失。
“昌晨！”
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将眼皮之外的光明带到了唐晓的视线之中。她的身体静静躺着，只有眼睛在向上望着，望着床板上的空白。
视线在空白板上涣散着，始终找不到聚焦的点。她就这样望了许久，待她扭过头来，望着右侧空荡荡的房间。一如既往的空旷，屋子里除了她，也就只有她了。
唐晓的右手扶在自己胸口处，那里是窒息般的憋闷。她扶着胸口，在床上坐起。双腿从床榻上，移到脚踏上。她穿上脚踏上摆着的那双白色靴子，不似往日般落满灰，而是被洗干净放在了上面。
唐晓穿上靴子，感受着双脚落在地面的真实感。她觉得特别渴，便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一杯清水下肚，唐晓瞬间解了喉间的干渴。柔姐姐说她患了热渴症，初时唐晓并不以未然，直到今日醒来，唐晓才明白自己对水的渴望，比起以前，真得强烈了许多。
要是有一天，她因为身体缺水而死去，那就真得是这个世界的一大奇谈了。
喝完水的唐晓，穿上挂在衣架上的衣服，走出屋子。
院子里，也是空荡荡的寂寞，却是唐晓期盼的清静。她走到梨树下，在这样一个干燥的地方，竟然还能长出这么高大的梨树。唐晓看着梨树的目光微滞，摸着梨树的手继续搭在那树上。
咽喉干得难受，她才喝了水，怎么还没多久又感觉到渴了？唐晓再仔细感受着身体，现在的她不只是口渴，甚至是整个身体都被一种干渴感缠绕。
她觉得整个身体难受得很，手臂有了脱皮的痕迹，嘴唇顺着唇纹裂开，这种感觉在她身上逐渐表现出来。
受不了这种感觉的唐晓，想起那个水池。她立刻进入那个房间，扑通一声跳进了水池，溅起满池的水花。原本干净的水池边沿，被水淋湿。
温水自脚下，将那股水润感湿润唐晓的浑身，直到头顶的散发。她湿哒哒的头发，好几块黏在一起。唐晓闭着眼，尽情感受着这温水的洗礼。
回到西苑的御靳霆，一刻也不耽误往唐晓的房间走去。当他走进屋子的时候，赫然发现原本在床上昏迷着的唐晓不见了踪影。
他慌张着跑出屋子，院子里也没有唐晓的身影。
“王爷。”才走进西苑的玄武看见御靳霆这么紧张的样子，微微皱了眉头。
“唐晓呢？她为什么不在屋子里？”御靳霆突然揪住玄武的衣领，对唐晓的消失不见，他无法接受。
“王爷，属下不知，属下是和王爷你一起离开西苑的。”
御靳霆闻言慢慢放开玄武，他的心此刻就如这个空院子一样，空茫失落。被放开的玄武，仔细想着唐晓可能去了哪？她要么是被人带走了？要么就是唐晓自己醒了？
但不论是哪种，玄武吩咐守护在西苑外围的家仆都没有看见有什么人从西苑出来。如果她没有离开西苑，那她到底去了哪？
玄武正在这边思索着，赫然听到房间里传来的水声，他惊道：“王爷。”
御靳霆慌张的表情，在听到水声后，生出一丝希望。他挥手示意玄武等人不要跟来，自己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那个发出水声的房间走去。
他悄无声息地推开门，门之后，水花荡漾的声音突然停止。御靳霆走过那扇门，手往身后伸，便关上了门。
空气中还飘散着温热的气息，这些气息悬在半空着，毫无秩序地散乱着。最先映入眼帘的巨大水池，依旧静静位于房间的最中央。水面上平静无波，其上漂浮着的花瓣，让他看不到水底。
御靳霆在四周环视着，没有人。明明刚才有声音从这里传出，现在却没有看到人，连一丝人气，他都没闻到。
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渐渐被熄灭，御靳霆坐在水池边，半只脚没入水池中。
“唐晓，你到底在哪里？”
正当他在这边自言自语的时候，水面中心突然冒出许多的小气泡，那是人在憋气到极致时才发出的呼吸。
水面下的唐晓，突然从水面冒出，她零散的头发贴在脸上。脸是恢复水分的滑嫩，和水亲密接触过后的唐晓发现御靳霆正坐在她对面，张着嘴巴，吃惊地望着自己。
唐晓意识到自己胸前的冰凉，她赶紧用双手护在胸前，恼怒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惊讶过后，取而代之的是开心，心满意足的开心。御靳霆跳下水，半个身子没入水中，他不断朝唐晓靠近。
唐晓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慌乱道：“你要做什么？”
还不等唐晓反应，御靳霆抱住了她，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
那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就好像他获得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财宝般。唐晓原打算落在御靳霆身上的捶打，随着手缓缓的下坠，而失却了挣扎的意愿。
唐晓僵直了身子，紧握的双拳立在身体的两侧。她一动不动，任由御靳霆的唇温暖她冰冷的心。
难分难解，御靳霆带着留恋，抽离唐晓温热的唇，用迷蒙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做我的女人，好吗？”
这是一句水到渠成的话，在这样的处境下，被御靳霆的柔情打动的唐晓神思飘忽，极有可能从她的嘴边轻吐出一个“嗯”字。
但是她没有，她推开御靳霆，双手抵在他们之间，保持着些微的距离。
她低头想了许久，后抬头盯着御靳霆眼中被燃起的欲望，道：“我，不愿意。”
御靳霆被点燃的渴望，瞬间，便遭遇冰冷大水的冲刷。唐晓的一句“我不愿意”从头顶，灌入脚底，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为什么？”越是想要得到她，越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拒绝自己？
唐晓长舒了口气，让自己保持着冷静道：“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爱我吗？”
“我爱你。”没有丝毫的犹豫，现在的御靳霆不想再去顾忌那么多。他爱她，他就要让她知道。
唐晓有些诧异，御靳霆爱她，他真得爱她。唐晓的心有些乱了，这个答案和她心里的问题在激烈地碰撞着，“御靳霆，你的爱到底是什么？那些你身边的女人，那些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你也爱她们吗？”
御靳霆握住唐晓的手，认真道：“唐晓，我不爱她们，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唐晓听见这话，真为那些御靳霆身边的女人感到不值。“你不爱她们，可是你还是娶了她们。”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愿意面对和你的感情吗？因为我害怕，我害怕自己一旦沉溺在对你的感情中，我就会变成和她们一样的女人。”
“我不明白，你在意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我说，我要你休了那些女人，这辈子只有我一个人，你能做到吗？”
在过往的岁月里，不论是冯润，还是御凝，都是旁人强迫他娶。身为皇室王爷，有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他眼前的女子，偏偏不能接受他的三妻四妾，偏偏这个人是他爱的女人。
唐晓见御靳霆无话可说，她推开御靳霆，往后退了几步，失望道：“既然你无法做到，那我们之间，还是做回主仆吧。我是杀手曙雀，而你，是我的主人，御靳霆。”
她毫不犹豫，转身爬出水池，离开这个令人压抑的空间。心口，正在被刀子一刀又一刀，一次次无情刺中，然后拔出，再刺中。
想哭的冲动已经到了濒临的境界，右手捂住嘴巴，嘴中的牙齿咬住手背，手背的痛感将悲伤的情绪逼退回去。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受些。
御靳霆站在院子里，望着窗户上倒映着的人影。那是唐晓的倒影，她倚在窗台边，身子缓缓下滑，直到他连她的倒影都看不见。
她想要的，他给不了她，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做自己的女人？
坐在地上的唐晓，还是受不住悲伤的情绪，泪水落到她的手背上，顺着粗糙的皮肤，再落到地上。最终被空气蒸发，被地面稀释。
不久之后，从绥阳城传出青海王暴毙身亡的消息。西奴除了绥阳城还在西奴王的掌控之下，四周的城镇、村落，在暗地里都受到了神秘力量的控制。
在遥远的南方，南堂国都汝南城内，刚上完早朝的御天翊收到一封密函。他拆开密函，看着信上的内容，眉头皱成一个山川。
他将密函重重压在了桌子上，他的五弟，当真不是个懂得安分为何物的人啊。
御天翊震怒过后，当天午夜时分，一队身形诡异的队伍从汝南城出发，朝西边的方向奔去。
苍牙镇上，自从那日唐晓和御靳霆在水池边谈话过后，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御靳霆，就连那个想要她死的吉沐兰，她也没看见。
唐晓知道，那日之后，御靳霆便带着吉沐兰回了虎口镇。这个偌大的府邸，除了被留下照顾她的几个婢女之外，没有其他人，府邸恢复了往日的凄冷。
除了她这个西苑有人走动，有些人气外，其他的地方都是静悄悄的，让人觉得静得可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甚少有人走过的花园，被踏上了陌生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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