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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金陵之秦淮(上)


三艘快船,  一艘在前面开路,两艘在旁边护航,随着五艘货船缓缓穿过十几艘大船让出来的通道。

        傅希言站在甲板上,  见几个水匪站在船的一侧,  一个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手中提着刀子,蔑笑着看过来,  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着什么。

        管事只会粗浅功夫,  隔着大老远,没有听清,  但傅希言晋升脱胎期之后,  耳力更上一层楼,  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说的是:“瞧那侉子,白白胖胖的,  肯定好摸。”“你想怎么摸?当婆娘摸吗?”“黑灯瞎火都一样。”

        傅希言看过去,  一群人便哈哈哈地笑起来。

        “你要寻找天缺的一,  便是逆天而行。”裴元瑾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冷冷地看着那群嘻嘻哈哈的人,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天都不惧,天下之人,  谁足惧之?”

        那群人似乎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意,都收敛笑容,  站直身体,  有的已经亮出刀子,  作出凶相。

        傅希言摇摇头,拍拍裴元瑾的肩膀:“算了算了,走了走了。”

        裴元瑾被拉着往回走,眉头刚刚蹙起,就见刚刚还说“算了”的傅希言突然转身,趁着对方以为自己威吓成功之际,直接跳入水中。

        那群人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侉子吓得跳水了。”

        声音刚落,船底就传来剧烈的震荡,随即又是一阵,然后就听到有人在喊“船破了”“进水了”,江面上浮起碎裂的船底板。

        傅希言趁着他们兵荒马乱,又跑到另一艘船下面,捶了两拳。他的拳劲用在船上,那力道几乎匀称地分部在船底各处,两拳过后,船不是被他打穿了一个大洞,而是整块船底板都碎裂开来,完全没法补救。

        他打到第三艘,水匪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下水来抓他。

        傅希言顺着第三艘正在下沉的船往上爬,和船上惊慌失措的水匪打了个照面。他咧嘴一笑,友善地问了声好,然后趁着对方莫名其妙时,骤然踏空而去,留下一个宽阔又潇洒的背影。

        水匪接连损失三条船,自然不肯罢休,刚刚让开的水路已经重新封锁,其余船只也都合围过来。

        变故发生得突然,陈德源站在前面的船上,看后面乱糟糟的一团,不知发生什么事,想要叫快船强行突围,又失去了最好的时机,只好焦头烂额地找水匪老大交涉。

        今日拦路的水匪,正是管事对傅希言提起的白龙帮。

        白龙帮帮主齐问心虽然干了件轰动长江的大事,将老帮主取而代之,然而其本人并没有什么本事,当初能娶帮主之女,也完全是靠着一张俊俏的脸蛋和能作几首酸诗的风月本事。

        反叛的原因更可笑,他因为爱吃花酒,经常被媳妇儿打,打了又喝闷酒,酒喝多了上头,被二当家一挑唆,便嚷嚷着说要反了。

        二当家一不做二不休,当着他的面杀了他媳妇儿,然后将刀往他手里一塞,带着事先聚集的部众造反。

        齐问心当时酒醒了一半,悔之不及,看丈人临去时恨意滔天的眼神,更是吓得六神无主,自然而然成为了二当家指哪打哪的傀儡。

        不得不说,有齐问心这么个废物点心在前面顶着,起了关键作用甚至是唯一作用的二当家吕山虎,便能在背叛老帮主这件事上,深藏功与名,所以他对齐问心还不错。此趟拦路讨要买路费都是常规操作,几年都没出过岔子,吕山虎见齐问心每日吃花酒吃得不开心,就让他出来散散心,万万没想到偏巧今天就出岔子了。

        齐问心自然又是六神无主。

        吕山虎的心腹蒲英雄已经习惯了,直接越俎代庖:“帮主,据说动手的就是一个胖子,我让陈德源把那胖子绑来,我们当着他的面切成十八块,再问问陈德源,愿不愿意把船和货留下当做赔偿可好?”

        齐问心心里不喜欢这血腥的方式,可也没有其他主意,便说:“都依你。”

        蒲英雄走了一半,又问:“要是陈德源不识趣,那我可就动手了。”

        齐问心听不得这烦心事,摆手:“都依你都依你。”

        蒲英雄扛着自己趁手的大铜锤,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站在船头,冲着陈德源喊道:“陈家主这是何意?”

        趁着这会儿工夫,陈德源已经了解了来龙去脉。虽然与傅希言同船的管事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引起傅希言暴怒,但他与这帮水匪打交道多了,猜也能猜得到,心中既有些痛快,又有些痛苦。

        储仙宫的战力暂且撇开不谈,只谈他们经营生意的模式,那都是一个地方一个样,各个因地制宜,没有统筹规划。看着都是储仙宫旗下,实则各地雨部关联不大。就算白龙帮把控长江流域,那也造不成实质影响。而离开长江,那别说储仙宫,四方商盟都能把他们摁在地上打。

        可万一白龙帮惹不起储仙宫,硬要把这笔账硬算到陈家头上,那陈家却是吃罪不起。他们这条商路,靠的就是这条江。他这时候,脑海中转过无数的念头,有依靠储仙宫直接把白龙帮铲除的,也有息事宁人,花钱摆平的……但这些想法各有利弊,要确认过对方的态度才能考虑下一步。

        他见蒲英雄来势汹汹,抢先喝问道:“蒲英雄,你还不速速叫手下向少主道歉!”蒲英雄这名字委实起得有水平,哪怕是斥责,喊了一声英雄,听着便有几分尊崇的意思了。

        但蒲英雄脑子还是懵了一下:“你还叫我道歉?你的人他妈的砸了我的船现在他妈的要我来给你道歉?!”

        陈德源淡定地说:“不是向我道歉,而是向少主道歉。”

        蒲英雄虽然勇猛,但脑子的构造实在不算复杂。他想着,你是陈家家主,你家的少主不就是你儿子。你砸了我的船,让我给你道歉已经够荒唐了,竟然还要我给你儿子道歉,简直荒唐又可笑。

        “放屁,想让我给你儿子道歉,你等下辈子吧!来人,给我撞!”

        陈德源原本还想来个循序渐进,把裴元瑾的身份公布出来,见他会错了意,忙道:“蒲英雄,你今日得罪储仙宫少主,明日白龙帮就大祸临头了!”

        蒲英雄这时候已经上了头,听到“大祸临头”更是哈哈一笑:“好啊,老子倒要看看谁让我大祸临头!”

        齐问心不知何时已经从船舱来出来了,附在他耳边,小声道:“他说的是储仙宫少主。”

        “储仙宫……”

        三个字在蒲英雄嘴巴里过了一遍,他人立马冷静了,何止冷静,还有些冷。他连忙喊道:“停下,都给我停下。”

        然而终究迟了一步。

        有一艘船已经撞了上去,幸好不算太严重,被撞的船只是摇晃了一下。蒲英雄刚松了一口气,就见那船上橘红如火焰的剑光一闪,撞上去的船被拦腰斩断,裂成两段,徐徐沉江!

        沉船上的人如下饺子一样往水里掉。

        蒲英雄倒吸一口气。

        他们这些水匪在长江上讨生活,遇到最多的就是商船和客船,哪怕船上有高手,高手怕自己所乘的船只日后被报复,大多隐忍不发,偶尔几个出手的,也以威吓为主,主旨还是以和为贵,哪有这样一上来就直接下狠手的。

        他有些心慌。

        现在双方的主动权完全颠倒过来了。

        原本是他想着要不要放过对方,怎么样才能放过对方,这次却是自己能不能带着兄弟活着离开。

        他看向陈德源,沉声问:“储仙宫少主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船上?你是不是唬我?”

        陈德源见裴元瑾和傅希言都没有正面亮相,只好继续肩负起交涉的任务:“陈某有幸护送少主一程,尽半个地主之谊。”既然对方被储仙宫吓住了,他自然要靠上去讨点好处。要是能把日后的买路钱都免了是最好。

        这话讲了等于没讲。

        蒲英雄没听懂,便说:“我们不如到小舟上详谈?”

        陈德源便放了一条小舟,两人划着小舟,离开船队一段距离,单独面谈。

        蒲英雄愤愤地说:“陈家主好算盘,家里请了一尊大佛,竟然一声不吭。”这次出来损失四条大船,回去之后,必会吃一顿排头!晋升当家的事不知还能不能办。

        陈德源说:“这事不能怪我,我可从未想过把大佛搬出来,这趟的孝敬费一个铜板都没少吧?原本顺顺利利的事,你们非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造成现下的局面,我亦无可奈何。你与其怪我,不如想想如何收场吧!”

        蒲英雄脸色一变:“怎么,都已经坏了我们四艘船,还不够吗?”

        陈德源对吕山虎还避让三分,面对蒲英雄措辞却不用太客气:“你们常年待在江上,不知道储仙宫的势力。这位少主可是连北周皇宫都敢单枪匹马一个人杀进去的。你与北周皇帝比,如何?你们二当家与北周皇帝比,又如何?”

        “……”蒲英雄原本黑红的脸慢慢褪成了青白,咬牙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只能去问少主。”

        “那位真是储仙宫少主?”蒲英雄疑心是对方给自己下的圈套。

        陈德源说:“储仙宫少主之名,天下几人敢冒认?何况,是或不是,你不如亲眼确认一下。他的赤龙王,天下总不会还有第二把吧!”

        蒲英雄想起劈开大船的那一剑,心中疑虑又去了三分,道:“好,那就拜托陈老弟了,若此次我能顺利脱险,我自会向二当家美言,必不会将此事牵连与你。”

        陈德源心中有些不大满意,觉得自己没在这件事上要到好处,但转念一想,白龙帮被裴元瑾劈了船,自己在荆门还被劈了石碑呢,大家五十步笑百步,自己若硬要在这件事上占便宜,日后只会损失更大,能够明哲保身就不错了。

        他抱拳道:“好说好说。”

        小船回去。

        蒲英雄先检查了一下船只数量,知道没有新的损失,暗暗松了口气,心想,不如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将他们放过去算了,何必还要低一次头?

        但陈德源已经派人去请示裴元瑾了。

        裴元瑾回答很干脆,要他把那几个说过不干不净话的水匪舌头给割了。

        蒲英雄拉下脸来,直接道:“不可能!”他威胁道,“这里是长江,储仙宫纵然是猛龙,也未必过得了这条江!”

        不等陈德源的人跑去传话,他就看到一个英俊异常的青年牵着个脸圆圆、人圆圆的胖子,从船上跃起,凌空踏步,轻轻落在他所在的船只上。

        裴元瑾松开傅希言的手,往前走了两步,盯着他问:“你说的不可能?”

        两条船相距甚远,他压根看不到对方在哪里,对方竟然还能听到自己说的话,这份功力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蒲英雄纵横长江这么多年,第一次还没有动手,就感觉到了一种排山倒海般的压迫感,对方甚至没有使用境界压制,他的压力完全来自于常年刀口舔血生涯带来的预感。

        这一次,自己有可能会死。

        他后背已经渗出冷汗,江上清风徐徐刮过,那冷汗粘在身上,湿哒哒的,有些刺骨。他提着锤子,从未感觉如此沉重,似乎连举起来,朝眼前人挥舞的力气都没有。

        齐问心站在他的身后,小心地戳了戳他的后背:“他在问你话呢?”

        蒲英雄深吸了一口气说:“将那几个嘴碎的带上来!”

        这种事,如果上面的人真要查,其实很容易查清楚。水匪之间遇到生死关头,哪还有江湖义气,你死我活便是对生命至高敬意。

        几个湿漉漉的汉子被拖上来,不用裴元瑾催促,蒲英雄亲自拿着刀子捅到几人嘴巴里,在惨叫声中将事情给办了。

        他拔出刀子,在裤子随意擦了两下,色厉内荏地看着裴元瑾:“少主可还满意?”

        裴元瑾目光掠过他,在齐问心脸上轻轻地逗留了一下,才拉着傅希言重新回船上。

        他一走,船上压力顿去,包括蒲英雄在内的众人只觉得呼吸都比刚才顺畅了许多。

        陈德源遥遥地朝蒲英雄拱手,然后下令让船队重新启航。

        蒲英雄阴沉着脸,目送陈家船队意气风发、全须全尾地离开,此时,江面上漂浮着残骸,全部来自自己的船。

        齐问心还在旁边叨叨:“坏了四条船,回去怎么和二当家说啊?”

        蒲英雄阴恻恻地说:“你是帮主,当然由你来说了。”

        “我可不管。”齐问心惊恐地一甩袖,踮起脚跑了。

        蒲英雄看着地上被割了舌头的四个手下,咬咬牙道:“带上人,随我去见二当家。”以二当家的性子,自己这趟定然是讨不得好的。但在储仙宫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便还有原谅的余地。至少,自己没有让储仙宫找上门来。

        蒲英雄回去之后会有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傅希言他们自然不知,便是知道了,也会道一声恶人自有恶人磨。

        傅希言发现这一年来,自己心态有了极大的改变,那个惊恐的杀人夜明明才过去几个月,可在记忆里,已经变得模糊而遥远。

        如今的他,看着那些人在自己面前哀嚎、惨叫,都已经可以做到了面不改色,心里依然还有些许不舒服,可都在可控范围之内了。

        遭遇白龙帮之后,傅希言便等待着长江双龙之一的巨龙寨“大驾光临”,然而不知是不是惩治白龙帮时动作太大,走漏了风声,一向紧随白龙帮其后的巨龙寨这次一反常态的没有出现,连往常那些打探、试探的小水匪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航路畅通,陈德源既高兴,又有些后怕,回想当初自己默许长江老鬼欺世盗名,踩着储仙宫少主的脸面贴金,简直是在刀尖起舞。

        裴元瑾只要了老鬼一条胳膊,破了一块石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自此,他对裴元瑾的最后一点不满也释然了。这也算是商人本色,发现记仇这件事只有风险没有利润时,那便不需要再记,平白浪费成本。

        船临近江城水域,便能看到南虞水师在江面上巡航,到了这里,便已经进入南虞朝的范围之内。

        傅希言有点小小的紧张,眼下的情况放到前世,他这也算是公务员未经允许偷渡出国了。只是沿岸的景色与北周并无大不同,丝毫没有身在异国他乡的真实感,在失去了初来乍到的那一点子兴奋后,心情迅速恢复如常,依旧是该干嘛干嘛去。

        因为他们一路搭的都是货船,虽坐得稳,但走得慢,且卸货点不在金陵,中途就要停船,故而陈德源派了快船出去,特意包了一条精致奢华的客船来。

        陈德源这次邀请的态度极好,生怕他们以为自己慢待,解释道:“此船名为珍宝船,看着不大,但坐得稳,行得快,乃南虞达官贵人出行时必选之船,秦淮河上也有很多这种船。”

        作为一个蹭船的,傅希言自然是客随主便。

        他与裴元瑾换了新船,很快就感觉到这船的好处与坏处。

        好处是,的确舒服。

        坏处是,容易堕落。

        羊皮、狐皮、貂皮……但凡能赤脚踩的地方,都铺满了毛茸茸的皮子,也不管这天气是不是转暖了。床也大了许多,目测有两米五的宽度,用的是黄花梨木,感觉搬到前世直接能进博物馆。铜镜照着清晰了,傅希言看自己的脸不再是隐隐约约一团白面。

        最夸张的当属茶室,除了茶,还有投壶、双陆等游戏器具。怪不得陈德源说达官贵人出行必选,除了玩物丧志,的确没其他毛病。

        傅希言才发愤图强了几日,坚定的意志立马出现了一丝动摇,虽然很快清醒过来,却也让他感受到了物质腐蚀的威力。

        他决定放弃乘坐这诱人堕落的珍宝船,自己划求生的小船跟在后面。

        若是傅辅在这里,肯定要狠狠捏住傅希言的脸,问他是哪里来的画皮妖怪,毕竟他家老四当年可是以“祈求亲朋多奋进,摆好姿势求躺赢”这条人生格言火出朋友圈的。

        唯有裴元瑾见证了他这些日子的努力,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让他每日划几个时辰,晚上还是要回珍宝船上来休息。

        傅希言应了。

        他看过许多武侠小说和电视,自然知道水对于参悟武学是大大有用的。无论是它的无孔不入、水滴石穿,还是三种形态变化,总能让主角们能够参悟出高深的武学道理。

        可惜这些道理傅希言在学武之前就已经懂了,所以他要参悟,必然要参悟更深层次的,比如说……

        划船。

        他将手深入水中,缓缓地打出一记绵柔拳。

        拳劲渗入水中,猛然发力。

        站在船尾目送傅希言的裴元瑾刚打算转身,就听扑通一声,傅希言一个“飞扑”,船还在原地,人直接掉到江里去了。

        小桑小樟正要下水去救,但傅希言已经自己爬上珍宝船,回去洗澡换衣服了。

        失败是成功之母,一次失败不过就是多叫一声“妈”,没什么大不了的。

        傅希言抖擞精神,重新回到船上。

        此时,他汲取上次的教训,一只手准备打拳时,另一只手一定要牢牢地抓住船,决不能让自己被冲下船这种事情再发生!

        他思路清晰,信心满满,一拳打去!

        船受到剧烈冲击,偏偏他又死抓着不放手,于是——船尾翘起,将整艘船都掀翻了过去。

        ……

        小桑小樟见裴元瑾兴致勃勃地在旁边看着,便也收起了救援的心思,“忧心忡忡”地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傅希言的水性经受住了考验。

        他很快将翻转的船重新翻了回去,然后回到珍宝船,垂着滴滴答答淌水的头发来到裴元瑾面前,问:“今天的几个时辰到了吗?”

        裴元瑾帮他抹了把脸,柔声道:“先换身衣服。”

        等傅希言第二次洗完澡,换完衣服出来,就看到裴元瑾负手站在之前的小船上,江面的清风轻轻吹拂着他的脸,让傅希言都忍不住想作一首《临江仙·看我家少主演神仙》。

        傅希言有点好奇地问:“你站了多久?”

        裴元瑾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小船就无风自动了,徐徐推开江水前行,忽快忽慢,忽前忽后,忽而转向,忽而掉头,忽而——

        船如火箭,冲天而起,直接越过珍宝船,落到前头去了。

        傅希言:“……”

        都是坐小船,少主冲浪他冲凉。很好很合理!首更精彩小说3w。bookben。0-r-鸽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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