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我打工供他上大学？5
许玉书早晨将身上的一毛钱全花出去, 到中午就已经后悔了，他饿得前胸贴后背，却又碍于林芬芬在场, 没脸去忽悠李小青将卖桑葚得来的钱买吃吃食给他，只得眼巴巴地跟在两人身边，希冀她们一样感觉饿了去买午饭吃。
然而青青早上吃的大肉包分量实在太足了，林芬芬的也不少，两人手挽手, 在镇子上逛街逛得不亦乐乎, 半点不觉得累和饿。而跟在她们身后的许玉书, 则脸色愈发清苦。随后还是林芬芬注意到了许玉书神情不对劲，提议该用午餐了。许玉书立即眼睛亮了，对青青说到道：“小青，今天是我不好, 忘记带钱，让你请我吃饭, 等回李家屯，我一定全部还给你。我作为男同志，肯定不会占你便宜。”
许玉书这番话就是说给林芬芬听的, 谁知道青青闻言立即很是奇怪地打断他：“玉书哥, 你怎么突然这样生分？往日里从来都是我请你呀, 我不计较那些虚名的！我的就是你的！”说着她从兜里掏出卖桑葚得来的剩余一角两分钱, 塞进许玉书手心, 在对方发苦的脸色中, 快活说道，“喏，我的钱都给玉书哥！走, 我们去吃好吃的！”
少女甩着辫子朝饭店走去，背影窈窕青春充满活力，但此事此刻许玉书一点都欣赏不起来，他觉得李小青实在太过愚笨且口无遮拦！他用了她的钱吃饭的事怎么能随意说出来？难道不知这是男人的禁忌，被其他人知道他会很丢脸吗！许玉书简直不敢回头看林芬芬注视他的眼神，今天过后，也许整个知青点都会知道他过去一直骗李小青为他花钱了。他许玉书的名誉，一夕之间就被李小青这个蠢女人给败坏殆尽！出门逛街看电影的好心情现在半点都不剩，他木着脸，走到饭店里为两人买了两份午餐。
林芬芬在一边观察，见许玉书为自己买的青稞饼，而为李小青买了甜馒头，终于点点头，总算有点能看进眼的行为了。
知青点的其他人在逛累之后，不约而同地聚在李向阳家的拖拉机前休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等着夜幕降临，露天电影就在路口的空地上播放，此时已经有工作人员开始架设幕布。他们就坐拖拉机上或路边的石槛上，津津有味望着电影播放场地的建设。林芬芬这时遇到其他人，也被拉着聊天去了。许玉书找到机会，立即牵起青青的手，往远处小巷里走。
“玉书哥你想跟我说什么话呀？怎么不在那边直接说呢？”青青无辜又不解地望着面前的清秀男知青。
甩开牵着的手，许玉书冷下脸，严肃地问她：“小青，你今天是故意在林知青面前那样说话的吗？故意在她面前暴露我曾经用你的钱吃饭的事。”
“我怎么会是故意的？”青青眨眨眼睛，委屈又无辜，“而且这有什么？我们都是男女对象的关系了，迟早是一家人，你用我的钱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不能在林知青面前说了？”话音没落，许玉书已经暴躁起来，好像已经忍受到极限一般，呵斥道：“当然不能！你为什么要说？不说不可以吗！”
“你懂不懂什么叫做沉默是金呐！！！”许玉书忍无可忍咆哮出声，拳头狠狠锤在了青青身边的墙壁上，双目发红地死死盯着被自己困在墙边的少女，“你为何总是不通人事，总是如此……”蠢笨！
梳着麻花辫的少女瞪圆眼惊恐地望着他，泪水积在眼眶中，泫然欲泣，许玉书发泄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现在可不是在李小青面前逞能的时候，他连忙放下手想将少女揽入怀中安慰一番，却被她用力推拒开。许玉书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居然没能抓住她，被轻轻一推就挣脱开来，少女捂着脸嘤嘤哭泣着跑出小巷，此时夜色降临，追出来的许玉书发现一眨眼就已经不见少女的身影，登时额头冷汗直冒。如果李小青在这出了什么事，他肯定脱不掉干系！
“小青！”许玉书看了眼远处空地上已经开始排排坐等着电影放映的知青们和李家屯村民，犹豫片刻，还是自己一个人进入夜色寻找起来。
方槐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段内情，走出小巷，目光复杂盯着许知青远去的背影，而他一转身，竟见方才跑出小巷的少女正从旁边的砖墙上翻下来，此时正拍着手心的灰尘在骂许知青不是个东西。
骗走许玉书的青青刚扭头，就和身后的青年撞了个对眼，不由尴尬起来，“ 额，那个，”她嗫嚅着，指指翻下来的墙头，小声道，“这墙砌的不够高哈，我就是爬上去看一看风景。”
方槐于是终于发现，李树家的女儿李小青，原来有着两副面孔，人前质朴单纯，人后则是个会骂人的小坏蛋。他拎着布袋，转身，直接来到看电影的人群后坐下。谁知被他见到‘真面目’的李小青紧跟着来到他旁边，电影开场欢快的音乐响彻半个宁静的小镇，身边的少女趁机挨到他身边，煞有介事地对他举起了一只小拳头，说：“既然已经被你发现，我就不装了，看到这只沙包大的拳头没？”粉粉白白的拳头在方槐眼前做了个捏拳的动作，“如果这件事传出去的话，这只拳头它就会很生气！它一生气，就会像这样——”看起来十分无害的拳头落在两人面前的泥土地面上，无声无息砸出了个小坑。
方槐瞳孔剧烈收缩，迅速转头看了眼身边小得意洋洋的少女，“你怎么做到的？”
“小小天赋，不足挂齿。 ”拍拍被震撼到的小世界男主肩膀，青青努力表达着威胁意境：“我跟许知青的恋爱关系，你知道的吧，如果回头因为谁多嘴多舌，导致我失恋，那他一定会被人按在玉米地里狠狠揍掉门牙。”
方槐不说话，青青觉得自己应当是震慑住没见过世面的男主了，于是拍拍屁股挪挪位置，两手托着下巴心情松快地看起本世界珍贵的露天电影。对于许玉书，她可不能现在就弃了，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折腾一通，再叫对方将欠李小青的金钱和时光都还回来才成！
许玉书无论如何都找不着哭着跑走的少女，浑身发冷，恍恍惚惚回来集合地，然而却一眼就瞧见坐在人群当中乐呵呵看电影的李小青，登时怒火淹没了理智，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镇子里找她找了一晚上，她倒好，居然回来看电影了！许玉书三两步冲到近前，扯住少女的胳膊，“李小青，我找你找了一个晚上你知不知道！居然还有闲心坐在这看电影？”
电影已经播放到尾声，众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看向正在发怒的文艺青年，被青年攥住手腕的少女肉眼可见快要被吓哭了，立刻有人阻拦道：“喂！你干什么！放开女同志！”
李向阳和其他村民坐在前排，此时见许知青竟然在对女儿动粗，立即起身抄着板凳过来，周围的村民见状连忙拦李向阳，怕他冲动做出什么事来，“许知青你赶紧解释解释！发生什么事了啊！”众人一边拦着李向阳，一边催被得清醒过来的许玉书。眼看李向阳冲他比划板凳，许玉书浑身一个机灵，猛然想起当年刚刚下乡时见到的，被村民们狠狠教训的外来流氓，直接被打的去了半条命，派出所来人才救了出去。虽然最后还是枪毙了。他惊恐地放开青青的胳膊，辩解道：“是，是小青骗我在外找了她一晚上，我稍微有些生气……李叔，你冷静些！我什么都没对小青做！”
此时知青当中的林芬芬突然站起来，她忍不住了，大声道：“许知青，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应该对李小青同志动粗！李小青和她的家人在这两年一直对你照顾有加，将珍贵的口粮分给你吃，李小青还将卖桑葚的钱拿给你吃饭，就冲这些，你都不能这样对待她！”她的话一出口，周围人看这个清秀男知青的眼神微微变化，粮食这个关键词在众人耳边炸裂，如今的年代可是大家都要付出足够的汗水才能换来劳动所得的口粮，许玉书这个知青，竟然能连续两年吃别人家的？
李向阳脸涨的通红，对周围面露震惊的村民解释：“我，我之前打算招许知青做上门女婿来的。往日聊天，他也是同意过了。”
嗬，上门女婿！！！
来看电影的人不止李家屯一个村的村民和知青，此时全都目光炯炯围过来看热闹，别的村不是没有知青嫁娶了村民家的子女，但那都是正常嫁娶，哪有读书人没骨气到主动入赘的？
上门女婿四个字跟锤子一样重重敲在许玉书的脑门上，稍微冷静下来的情绪再次崩裂开，对周围一圈盯着他看的村民们怒吼：“我没有！我从没想当李家的上门女婿！我还要去高考上大学出人头地，怎么可能自甘堕落！！！李叔你不能污蔑我！”
李向阳嘴都要气歪了，村民都快拦不住他，他指着这个长相漂亮的知青，手指哆嗦：“你，你没想当上门女婿？你当初怎么跟我们讲的，你说想跟我们当一家人，想认我当爹！”手里的板凳被他狠狠扔向如今瞧着可恶至极的俊秀知青，怒喝一声，“混账东西！如果不是你暗示要当上门女婿，我能让你在我家白吃白喝两年吗！啊！”众人哗然一片，那肯定得是当儿子才能给吃给喝，女婿的待遇可不是白吃白喝，谁家女婿不是送这又送那照顾岳家，不带上岳家吃白饭的！许玉书百口莫辩，甚至连知青点的知青们此时都用陌生的目光瞧着他，终于想清楚为什么许玉书活儿做的比他们少，人却养的白白嫩嫩，一点没瘦的原因。
青青垂眸揉着被许玉书抓红的手腕，漂亮的脸蛋上此时满是悲凉，一副被骗财骗心了的可怜模样，林芬芬和其他女知青连忙将她拉到身边，远离已经暴怒的许玉书，“小青快离他远点！”，“真想不到，许知青竟然是这样的人！亏我还同他讨论过学术问题！”，“怪不得我总见他闲在知青点看书，不出去做农活儿，原来早就有免费饭票？”，“我们都晒黑了，就他还白白嫩嫩的，上门女婿，他可真豁得出去！”……
“嘤，你们不要误会玉书哥，他对我很好的！”青青娇弱无助地捂住脸，悲伤啜泣，对身边的知青姐姐们解释，“今天玉书哥哥还给我买大肉包吃了，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林芬芬震惊，想不到都到这个地步了，李小青竟然还被许玉书的伪装深情蒙蔽着双眼，她用力按住青青的肩膀，晃动，企图将恋爱脑中的水晃出去，“小青！你清醒吧！他今天为你花一角钱，是因为我在场！我逼他给你买大肉包的！往日都是你花钱买大肉包给他吃啊！！！”
“我根本没明说我要当你们李家的上门女婿！是你一厢情愿误解了我！”许玉书简直要疯了，这群无知村民，竟然，竟然要逼他戴上上门女婿的恶名！他决不能坐以待毙，指着李小青说道，“李小青不过是初中肄业的小学生，我跟她谈恋爱已经是向下包容，怎么可能为了她当上门女婿！小青，你快解释给大家听听，我平日是怎么对你说的？我从没说过想当上门女婿对不对，是你爱我，想嫁给我，想倒贴我的！”他说着还想拉扯李小青，让她帮自己作证，突然斜刺里伸来一只大手，按住他拉扯少女的胳膊，正是在一旁皱眉看了半天戏的方槐，他捏住许玉书瘦竹竿似的胳膊，冷冷道：“许同志，祸从口出。”
许玉书根本看不上这个在李家屯从来沉默寡言没有存在感的方家老大，一甩手，还要去拉青青，霎时间，一只铁拳直接砸在许玉书清秀俊朗的面庞中央，许玉书‘噗’的一声捂着鼻子哀嚎蹲到地上，疼的浑身颤抖。方槐收回拳头，面无表情，“沉默是金，懂？”
沉默是金这四个字正是许玉书前不久送给没什么文化被他嫌弃的李小青的，如今又被当众送回了他自己脸上，李向阳此时也平复了不少，将板凳摆在许玉书面前，重新打量起这个曾经无比欣赏喜欢的年轻人，问：“许玉书，你确定要反悔，不做我李家的上门女婿，不跟小青好？”
“我当然不做上门女婿！”许玉书捂着血流如注的鼻子声音都变了，急急说道。
李向阳扭头看了眼被女知青们护在身后的女儿，憨厚老实的脸上此时沉着，喝道：“好！大家伙儿都听见了，我李向阳今天也豁出这张老脸，我就是当许知青许玉书要来我家当上门女婿，才白养活他这么久！现在他反悔了，不愿意了，我别的不计较，只要求许知青把一年多来的口粮还回来！”
许玉书作为一个工分连自己都养不活的文弱书生，让他一次还清两年的口粮，无疑是提了个他根本完成不了的条件，然而在周围村民和知青眼中，这个要求很合理，李叔甚至克制住没朝许玉书动手。许玉书浑身战栗，仰头无措地望着这一群如同恶魔般逼迫着他的同伴，连鼻血都顾不上堵住，连忙朝人群中青青的方向求助：“小青！我对你是真心的！只不过是不想当上门女婿，我家几代单传，真不能入赘。但我一直喜欢你对你好！我想同你过一辈子的！” 粮食还是不可能还的！杀了他都还不出来那么多粮食，而且，他要去上大学，没有李小青帮忙赚钱养家交学费是万万不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纠结，是直接踹掉许玉书，还是让他体会一遍原主的命运，打工供女主上大学，然后被嫌弃又老又土没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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