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刚要盘账，账房先生就被调走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找两个账房不是难事，您确定没别的法子了？”
石管家摇头。
这便是油盐不进了，是打量她刚入府，又不得宠，好欺负，还是觉得她不是苏氏的对手？
这苏氏捏着掌家权，可真是一点都不想放。
顾云合笑了，她给琥珀使了个眼色，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琥珀，看茶。”
石管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端起茶喝了一口。
是上好的普洱。
可惜用的是吃饭的海碗喝。
到底是小家庶女，不懂规矩，哪有用饭碗喝茶的？
简直粗俗不堪。
石管家心里瞧不上世子夫人的做派，却到底把茶喝完了，刚放下碗，琥珀又斟满了。
“石管家，您请。”
石管家虽是体面，却到底是个奴才，主子请他喝茶，他不可能拿大，便硬着头皮喝了。
杯子刚放下，琥珀又斟满。
“您请。”
斟满。
“您再请。”
石管家还寻思着世子夫人过于热情，直到几海碗下去，腹胀不已，渐渐有了尿意。
石管家这才觉得不对。
普洱，利尿！
“世子夫人，老奴不能再喝了！”
年纪大了，本就憋不住尿，更何况石管家是个管家，平日府里事情多，跑东跑西，本就容易憋尿。
世子夫人派人去请，他火急火燎就来了。
本来就想上厕所，又喝了这么多普洱茶。
石管家简直要憋炸了。
顾云合却好似不知，继续叫琥珀斟茶，还笑眯眯看着，仿佛她就是全天下最仁善的主子。
顾云合不想得罪石管家，可石管家却为着苏氏来为难她，顾云合自然不能放过他。
石管家不能拂了她的面子，硬着头皮又喝了一碗，憋到不能再憋了，终于一脸痛苦地求饶：
“世子夫人，老奴想到铺子里还有两个账房，或许能调用过来。”
听了石管家这话，顾云合这才温温柔柔地笑：
“那就麻烦石管家了。”
“不麻烦，不麻烦！”
“琥珀，送客！”
石管家得了这话，终于捂着肚子，急匆匆跑了。
他一走，琥珀和珍珠就笑成了一团。
“对了，小姐，姨娘们都在外头等着给您敬茶，等了有些时候了，要不要请进来？”
顾云合颔首，放下账本，“请进来吧。”
不多时，几位姨娘就裹挟着馥郁香气，进门了。
顾云合抬眸看向她们，谢庭训刚过而立，府上共有四个姨娘，他眼光不错，这几个妾室模样都很出挑。
站左边的姜氏稍年长些，她原是谢庭训的通房，比谢庭训还大两岁，顾静姝怀孕之后，她便接连怀孕，为谢庭训生了一儿一女，有了儿女做依靠，她在府中日子还算好过。
穿着水绿色衣衫的是聂氏，聂氏父亲是地方上的县令，读过书，孤高脱俗，像一只昂着脖子的鹤。聂氏有个8岁的儿子，听闻那孩子启蒙早，聪颖非常，顾静姝在世时，就十分忌惮聂氏。
安氏年纪小些，穿着藕荷色的衣衫，真是人比娇花。
听闻安氏是上峰赠与谢庭训的，谢庭训也曾宠过一阵子，只可惜身子不争气，没怀上孩子，待谢庭训结识了慕微，安氏火速失宠。
如今，谢庭训号称与慕微一生一世一双人，两年没来后院，安氏是最着急的。
慕微站在最后头，她模样昳丽，身段玲珑，当真是人尖儿。
听闻慕微曾是扬州瘦马，会些勾搭男人的招数，偏偏又别出心裁，总会想出一些新鲜玩意儿，逗世子爷开心。
世子爷一把年纪，一头栽进去，两年没去过其他姨娘房里，说是老房子着火也不为过。
顾云合打量慕微的同时，慕微也在打量她。
慕微承认顾云合很美，她美得很直白，又有种矛盾的包容感，仿佛能把最险峻的山峰踏平，把最激烈的浪花抚顺。
这样的美貌让慕微震惊，却也格外不屑。
美则美矣，没有灵魂。
一个平平无奇的古代内宅女人，仰男人鼻息，没有任何竞争力。
顾云合送了她们一人一根发簪，算是见面礼了。
她无意为难谁，都是女人，都是可怜人，只要姨娘们省心懂事，不给她添堵，顾云合绝不会无故找茬。
“这就是慕姨娘吧？”顾云合笑问。
慕微行了个很不标准的礼，“你别把我跟普通的姨娘相提并论。要不是你姐姐使诈，我根本不会到侯府当妾，跟一群女人争宠，这种事掉价。”
顾云合一愣，“做妾掉价，做外室就不掉价了？”
“什么外室！那是我和世子爷的家，我们的小院子布置的很温馨，世子爷也爱去，总说比侯府有家的感觉。”
顾云合沉默了，“照这么说，侯府每个姨娘的院子，都是世子爷和这姨娘的家。”
慕微不满，“我跟这群没思想的姨娘，怎么能一样？”
安氏气不过，嗤笑道：
“可不是嘛，毕竟是扬州瘦马，不是咱们能比的。听闻慕姨娘时常穿着薄纱衣服，勾引世子爷，世子爷可不是被迷得七荤八素的。”
慕微并不生气，相反她享受被别人嫉妒的感觉。
安氏身份太低，她的嫉妒不能让慕微满意。
慕微看向顾云合，却见这位新夫人神色不变，像是根本没把她们这群人放在眼里。
没找到存在感，慕微蹙眉，“安姨娘，自己没本事还怪别人！你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留不住男人。”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就是仗着世子爷宠你吗？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等你年纪大了，长得丑了，你看世子爷变不变心！”
慕微冷哼：
“你懂什么！我跟世子爷是灵魂伴侣。”
“灵魂伴侣？”顾云合觉得这词稀奇，“敢问何为灵魂伴侣？”
慕微更不屑了，迂腐的古人连灵魂伴侣都不懂。
“我们老家有个思想家叫柏拉图，他认为追求心灵沟通，排斥肉欲的精神恋爱，就可以称对方为灵魂伴侣！我跟世子爷就是这样的关系！”慕微下巴微抬，“我不像你们，整日只想着柴米油盐、奉献家族，我更在乎自己，跟世子爷什么都能聊。”
顾云合笑了，“照你这么说，灵魂伴侣不追求肉体关系，那为何世子爷不去别的姨娘房中？”
慕微一愣，“灵魂伴侣也可以上床的。”
“懂了，间歇性灵魂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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