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这两个人日日都过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谁也不相信谁,谁也不会放心的将防御能力最弱的背部暴露在对方的目光下,尤其他们又深知彼此的身手。
原本已经几近昏迷的岳影舞,一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整个人惊跳了起来,这个可恶的变态杀人狂要把她带走了!要把她带的没有人的地方,慢慢的将她凌虐至死!
不!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想办法逃走!
她挣扎着抬起头来,正巧对上了那双冷酷的眼睛,他朝着岳影舞咧嘴一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劈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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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再度转醒时,车子已经停在了一栋陌生的别墅前,远方传来阵阵波涛声,空气中充满了海风的咸味,她是被带到海边了吗?
夜枭随手取出绳索牢牢的捆绑住她的双手,然后再拉着绳索的另一端将她拖出车外,像是没耐心的饲主对待胆怯的宠物。
赤足踩在水泥地上,岳影舞这才发现脚上的高跟鞋已经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碎石子刺痛了柔软的脚底,粗糙的绳索磨破了她细致的肌肤,渗出了些许鲜血痛得她几乎掉下泪来。
夜枭粗暴地拖着岳影舞走进别墅,月光从窗帘边的细缝射进微弱的光芒,银白色的光影在大理石地面上浮移,在空荡荡的别墅中投射出幽魅的影子。湖南不明的视线,再加上夜枭不时大力的拉扯,使得岳影舞常常站不稳而撞上屋子里的家具或是被绊倒,而夜枭只是不耐烦的拉扯着绳索拖着她继续走。他像是能在黑暗中视物般,并没有费事去寻找电灯的开关,就直接把岳影舞拖到了起居室,将她的双手高举过头,手中的绳索同时抛过高悬与天花板的电风扇上,拉紧,绑扎,让岳影舞几乎是踮着脚尖站在电风扇下方。
夜枭没再理会她,径自点燃了壁炉中的柴火,温暖的火焰在壁炉中熊熊燃烧,火光照亮了阴暗的起居室,借由炉火的照明,岳影舞看见前方一副按照真人比例所绘画的油画,画中的女郎清丽脱尘中有着淡淡的忧愁,秋波流媚的眼睛温柔的像是要滴出水来,微弯的唇瓣云仓着无限的宽容与慈悲,那样的笑容是能抚平任何看不见的伤痕,温暖最孤寂的心灵,她手捧着百合花束,穿着一袭飘逸的白色洋装,清纯的像是百合仙子。
夜枭痴痴的凝视着墙上的画,冷酷无情的脸上居然露出了温柔的线条,岳影舞蓦地了解画中的女郎正是死神的爱妻。
被他亲手杀死的妻子!
这么温柔美丽的女子,他怎么忍心杀害呢?
夜枭温柔地在画像的前方的烛台上点燃了蜡烛,轻柔地低喃:“生日快乐!云依。”他神情的凝视着画像,像是恨不得能够进入画中世界与画中的女郎在一起,孤绝的身影令人心疼。
云依?是他妻子的名字吗?岳影舞真的不明白,如果死神有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深爱他的妻子,为什么又能狠心的杀害她呢?
“云依---”他温柔的抚弄着画框,像是抚摸着情人般地温柔,迷蒙的神情已经深陷在回忆中。
岳影舞忍不住问道:“你还爱她?”
夜枭不悦地瞪着她,非常不高兴被打断了对妻子的回忆。
“我---我不是故意打---打扰你---”岳影舞真恨不得吞下刚刚的问题,她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竟然还敢开口打扰他,说不定夜枭一时忘记她的存在这下可好了。她又把夜枭的注意力拉回自己的身上了。
岳影舞以为夜枭会给她一顿好打,没想到他居然温和地说道:“有什么问题问吧!”
岳影舞怔了怔,问道:“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夜枭笑了笑,“你想带着满腹的疑问死去吗?”
岳影舞哽住了声音,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问下去,挣扎了半天才试探性地问道:“你既然深爱着你的妻子,直到她死后还对她念念不忘,当初怎么忍心---杀了她。”
夜枭回头望着画中的人,轻轻地说道:“是她要求的。”
“什么?”岳影舞不相信地说道:“谁会要求别人结束自己的生命?如果你们真的有那么相爱的话,她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
夜枭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继续凝望着妻子的画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听说过渐冻人吗?”
岳影舞愣了一下,“你是说---”
夜枭缓缓的说道:“运动神经元疾病,俗称渐冻人,致病的原因不明,是一种‘进行性’的运动神经萎缩症,没有治疗方法。病患刚开始的时候,可能只是肢体末梢无力,病情恶化后,则导致肌肉萎缩,口齿不清,吞咽困难,必须仰懒呼吸器延续生命。”
他的双眼蒙上了一层迷雾,仿佛看见画中的人流着眼泪对他说道:“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勇气那样活下去,我不要再受尽病痛的折磨之后,丧失尊严像个植物人般地躺在床上憔悴的等死,我真的没有那份勇气,请您杀了我吧!在我最美的时候结束我的生命吧!”
他答应了,他也不忍心看着她受苦。
于是,他留下她最美丽时候的模样,他一笔一划仔细秒回出她美丽的轮廓,她清丽出尘的神韵,她的温柔多情,还有她的善良慈悲。
他允诺画像完成之日,就是他亲手结束云依的生命之时。
他画得如此专注,几乎是一睁开眼睛便盯着画布,原来拿枪的手已经沾满了颜料,几乎看不见原有的肤色了,他一再的反复修饰,怕画的太快,云依会太早离开他,又怕画的太慢,云依的病情开始恶化,他就没办法完成她的心愿了。
他知道云依不愿意看到自己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模样,她若是真的撑不住了,只怕会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自行结束自己的性命。
他知道云依希望能死在他的怀里,希望在离开人世的一刹那,还能看到他,一如他所希望的一样。
画像终于完成了,他们像是在度蜜月中的新婚夫妻一般,甜蜜的过了一天,在最后一次拥抱之后,他扣下了扳机。
她死的十分安详,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看着爱妻的遗容,他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没有呼天抢地的哭嚎,也没有喂自己一颗子弹随她而去。
他有些恨云依,为什么不能为他坚强一点,为什么不为他活下来?但他也了解云依的顾虑,像他这样的职业杀手,生命本就像是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连带也容易牵连到家人的安危,当然以他的身手来说自可保护周全,但对一个到最后得依赖呼吸维持生命的渐冻人呢?
他一向对自己的身手极为自负,从不担心有任何人胆敢伤害他的妻子,也不认为有谁能够威胁到云依的安全,没想到他还是败了,他败给了病魔,败给了云依的脆弱,他永远的失去了他挚爱的妻子。
胸膛里原本存放心脏的位置已经随着云依的死去而碎裂,只留下难以填补的空缺,他已经失去了能与他相伴一生的人了。
“你像一只狼,像一只丧偶的孤狼。”岳影舞深深地看着他。
那倨傲的身形,孤独的神情像极了离群索居的孤狼,无时无刻在心脏哀悼他的伴侣,心底那道拒绝愈合的伤口仍然在流血。
为什么?留住那锥心刺骨的痛,只为了不让自己忘了爱人的身影吗?
夜枭看着她,“你这是在同情我?”
岳影舞低声道:“我感到难过---那种失去了心爱的人的那种痛苦,能击倒最坚强的人!”
“难过?你为我感到难过?”夜枭嘿嘿笑着,“你还有能力为别人伤感吗?你忘记自己的处境了吗?”
“我---”她突然发现夜枭的双瞳正闪烁着妖魅的光芒,眼底的温柔深情慢慢的褪去,原来冷酷嗜血的寒芒逐渐凝聚在他的黑眸中,那模样又像是第一眼所见到的夜枭,一眨眼便取人性命的夜枭。
“你还真忘了自己目前任人宰割的处境。”夜枭噙着一抹近似疯狂的微笑一步步的接近她。“还是你以为说几句感动的话我就会饶你一命?”
“不,我---我没那么想。”她害怕的看着夜枭,怎么一转眼他又变成那个嗜血的魔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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