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要变天了


顾九龄将那两家铺子的文契找了出来,单独另外放好,随后想起来什么。

“九月,你将药箱拿过来,那个小一点儿的。”

“是,主子,”九月忙转身去倒厦将一只小巧的药箱拿了出来,送到了顾九龄的面前。

不想此时桌子上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已经摆了一大堆的瓶瓶罐罐,看起来像是装着各种药材。

她也不敢多问什么,顾九龄将桌子上的那些消炎药,清创药,还有伤口消毒液统统塞进了箱子里。

“我们一会儿先去一趟北狄的驿馆,给北狄王子送点药过去。”

九月应了一声笑道:“主子委实心好,听闻那北狄王子在南齐没少吃苦头,南齐那些贵族都不把他当人看。”

顾九龄眉头微微一蹙,叹了口气道:“一个可怜人罢了,我既然有缘救了他一命,送佛送到西。”

“总不能看着他死,毕竟我是个医者。”

顾九龄收拾好后,带着九月乘着马车离开了王府,朝着朱雀街正街行去。

此时北狄驿馆里却是一片萧杀,驿馆的大门紧闭,只有几个北狄仆从低着头步履匆匆。

后院拓拔玉住着的暖阁里,传来一阵隐隐的惨叫声,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里的恐惧。

拓拔玉斜靠在迎枕上,只披了一件玉白色袍子,三千青丝垂落,五官精致,容色清冷宛若万年冰川上的落雪。

因为失血过多淡色的唇,便是那雪中的一点落梅,美得夺目惊心。

他靠在了那里,冷冷看着跪在面前浑身是血的男人:“猎场狩猎的时候,是你将本殿带过去的,是吗?”

“殿下!殿下!奴才再也不敢了!是萧威……是萧威……”

那个人抬起头哀求着,这才看到他脸上的皮居然硬生生被剥了下来,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肌理纹路,分外的恐怖。

“殿下!殿下!求求你!殿下!求求你!!”

那个人浑身抖得筛糠一样,他陪着拓拔玉在南齐熬了七年,实在是熬不住了,想找个别的靠山。

本以为拓拔玉会死,没想到被一个女人救活了。

拓拔玉的紫眸眸色一闪,像是碎了的紫玉闪烁着冰冷的光。

他冷笑了一声:“你……没有机会了。”

地上跪着的那人,嘴巴里的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一颗头咕噜噜被砍了下来,一直滚到了拓拔玉的床榻边。

拓拔玉面色不改,眼底满是鄙夷。

他打了个手势,外面的仆从忙低头进来将那人拖了出去,随即将暖阁清洗干净。

心腹护卫骨律收回了刀锋,半跪在了拓拔玉的面前:“殿下,属下回来的迟了,还请主子恕罪。”

拓拔玉摆了摆手:“北狄王都那边怎么样了,我那好父王还没有想念我吗?”

骨律忙低声道:“大王身边已经安插了咱们的人。”

拓拔玉点了点头,看向了从窗户外渗透进来的天光:“七年了,本殿等的实在是太久了。”

“既然大家都在这棋局中,是时候轮到我们执棋了!”

他缓缓抬起手,手指的颜色都呈现出了玉色,明明一个男子的手却分外的好看。

修长的手指捏着玉石棋子,轻轻在面前的棋盘上落下,点在了关键之处。

“王爷!睿王妃来了,说是给您送药来了!”

外面的仆从跪在门口处禀告。

拓拔玉一愣,直起身来,点了点窗户。

骨律忙将窗户打开,将屋子里的血腥味散了去,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自家主子已经半躺在榻上,棋盘也推到了一边,柔弱不能自理,全然没有刚才杀伐果决的狠辣。

他忙将棋盘撤下收好,顾九龄已经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睿王妃安好!”拓拔玉撑着身子忙要起来。

顾九龄哪里敢让他起身,忙上前一步按住了他的手臂,她看向了拓拔玉的胸口处。

之前做手术取出毒箭的时候,也就在胸口处那边清创做手术,当时情形紧急包扎的时候也比较匆忙没有好好查看伤口周围的地方。

她此番也不好意思直接打开包扎看,毕竟男女有别。

不过瞧着气色还行,她将药箱拿了过来打开,取出来里面的药。

“殿下,这些药你且收好。”

“让你的仆从每天记得帮你清洗伤口,这个是清洗伤口用的消毒水,这个是外敷的膏药,这个是消炎药口服的,记得每日早上晚上各服用一次,一次两片。”

顾九龄例行公事交代药品的用法用量,拓拔玉乖巧的应着,看向顾九龄的那双紫眸却越发深邃了不少。

他冲顾九龄笑道:“多谢王妃的救命之恩!”

他定定看着顾九龄,眼角竟是红了几分,显出了别样的楚楚可怜来。

顾九龄叹了口气道:“殿下也不必难过,人这一辈子,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坎儿,咬咬牙都会过去的!”

“你好好养伤,我得走了!”

这里是北狄驿馆,顾九龄不敢待得时间太长,毕竟北狄和南齐关系微妙。

她也就是一次送够了量,这一箱子的药足够养好了他。

顾九龄临走还是把了把拓拔玉的脉,松了口气,没什么大毛病。

她当下与拓拔玉告辞,拓拔玉撑着床榻再一次道谢。

顾九龄出去后,拓拔玉脸上掠过一抹复杂之色,他遭了七年的侮辱白眼,不想这一束光竟是来自于睿王妃。

一边的骨律忙道:“主子,换药吧。”

“嗯!”拓拔玉淡淡应了一声,缓缓下了床榻,张开了双臂。

骨律忙将他胸口处的纱布一点点解开,他腰身紧致,一看便是习武之人,只是为了掩盖这些,他每日里都会服药压制。

骨律小心翼翼在他的胸口处上药,阳光从雕花窗棂照射进来,落在了他精瘦的侧腰上。

侧腰上纹着一只巴掌大的赤蝎,蝎尾狰狞翘起,一道伤疤从蝎尾处缓缓上挑,横贯半个劲瘦的身子,直通肩头。

他手中攥着顾九龄留下的消炎药,修长的手指缓缓拂过药瓶,唇角勾起一抹笑,惊心动魄。

阿嚏!顾九龄坐在了马车里,狠狠打了个喷嚏。

“主子!小心着凉!”九月将披风披在了顾九龄的肩头。

顾九龄揉了揉鼻子,抬起头看向了头顶的乌云,隐隐有压城的架势。

九月忙道:“主子,变天了,要下雨了!”

顾九龄点了点头:“是啊,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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