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隐居
白煦露出古怪的神情,从后边一把抱住于静潇,接过她的药铲向草丛里虚砍几下。
“娘子莫怕!”
于静潇攀住白煦的脖子,恨不得脚不沾地,“走了没,走了没?”
白煦一边搂着她,一边继续挥舞药铲,“没有,还在那呢!哎呦,跑你脚边去了。”
于静潇就觉什么冰凉的触感蹭到了自己脚踝,当即吓得失声尖叫,再顾不上矜持,完全缩入白煦怀中,任由他单臂将自己抱起。
双脚离地后,于静潇多少有些安全感,便探出头来向下张望,哪里还有蛇的影子!
忽然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浮上心头,从前,她和白煦在那个乱葬岗时,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一幕……
于静潇立时扭过头去看白煦,只见他笑得活似偷鱼的猫。她哪还不知道,他是在有意吓自己,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便用力狠拧了一下白煦环住自己的手臂。
白煦吃痛,立时放开了她。
于静潇悻悻地捡起药篓,背上就往家走。
白煦诧异地问:“娘子,你不采药了吗?”
于静潇头也不回地道:“采够了,不采了。”想了想后,又补了一句,“这一冬的药都够了,以后也不用采了。况且,这山上有蛇。”
听不见对方的搭话,于静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白煦一脸失望地默默跟在后面。
特么,丫这是啥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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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半个月过去了,白煦的病情和箭伤已经彻底痊愈,在于静潇每天三大海碗的鱼汤滋补下,脸上也长出点肉来,不似之前的瘦削。
于静潇替渔村里一个难产的孕妇顺利接生出一对儿双胞胎后,孕妇家里的人对她感恩戴德,就送了她一对儿能生蛋的野山鸡。
许是因为医学生出身,总是荼毒小动物,所以于静潇一直没什么动物缘,也就没养过宠物。
头一次养鸡,她还着实有些新鲜,在后院开辟鸡舍时,于静潇有些好奇地伸出小爪子去逗弄那只翎羽鲜艳的公鸡。
这种野生的公鸡,最是凶猛,眼见于静潇伸手来纠自己的毛,毫不客气地回头就是一嘴。
她吓得向后一弹,却倒霉地踩中了地上做鸡舍用的榔头,脚腕登时一疼,扭伤了骨头!
白煦在屋中听到于静潇的惨哼,立时跑了出来,眼见她坐在地上揉脚,便过来将她扶坐到一旁的竹凳上,问起原因。
于静潇呲牙咧嘴地活动着脚骨,将事情说了一遍,白煦皱了皱眉,慢慢的脱去她的鞋袜,只见于静潇的脚腕肿得老高,显然是这一下扭得不轻。
白煦跟在于静潇身边,时常见她帮村民处理跌打扭伤,便学着她的样子将草药捣烂后,慢慢涂抹在她的脚上。
于静潇看着他屈膝蹲跪在自己面前,将自己的脚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地揉着她的脚踝,涂抹着草药,那认真的表情仿佛他捧在手心里的是一件奇珍异宝。
不知怎的,她的鼻子竟有些发酸,希望这一刻永远停驻。如果他们真的只是一对儿寻常的夫妻,过着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该有多好……可他不是普通人,有自己的责任,也有已经娶了的侧室,所以,他终究有一天会离去……
他现在的温柔,对她便好似鸩酒,越是醉人,毒发起来,越是致命……所以她只能冷起脸来抗拒,而且她一直是这样做的,但在这一刻,她不想破坏现在的感觉,就让她稍稍放纵一下吧。
白煦细致地抹匀草药后,一抬头,就看到于静潇微微泛红的眼,愕然道:“怎么了,还很疼吗?”
于静潇扁了扁嘴,“是啊,很疼。”心里,很疼……
这时,那只不知死活的大公鸡还得意地打了个响鸣。
白煦的脸色隐隐泛黑,一个凌厉的眼风扫了过去。
动物的感觉最是灵敏,察觉到那不同寻常的杀气后,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大公鸡,立时耷拉下脑袋,偃旗息鼓起来。
于静潇扭伤了脚,家务活儿自然是再也做不了的了。她看着男人干净利落地钉好鸡舍,随即又有些生涩笨拙地收拾海鱼,洗洗涮涮。一时间,觉得人世间最寻常的幸福,大抵也就是如此了吧……
第二日一早,于静潇坐在床头,架着伤脚,百无聊赖的盯着窗外发呆。这时,白煦一身短衣打扮出现在她面前。
于静潇愣了愣,“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白煦气定神闲道:“打鱼。”
于静潇呆了下,戳了戳伤脚,疼得低呼一声,“还真特么不是做梦……”随即不屑道:“省省吧,你吃鱼还差不多。”
白煦不悦地说:“你就不能对为夫多一份信心吗?”
于静潇很不给面子地撇嘴,她的目光刚好滑过窗外的鸡舍,顿了下,奇怪道:“咦,那公鸡是不是秃了些,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白煦却恍若未闻,一径说道:“乖乖在家待着,等为夫给你捕鱼吃。”说完便倾身在她眉心轻轻啄了一下,那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是老夫妻,而且每天都会这样亲一亲她。
于静潇捂住额头,怔怔地望着白煦。他刚才的这一啄不带任何的qing欲,却使得她忍不住脸红了。因那随意的一啄,再配上他宠溺而温柔的眼神,让她在一瞬间产生了错觉,好似她真的是他心爱的妻子。
其实女人就是这么个奇怪的动物,你许她金山银山,海誓山盟,荣宠绝冠,她不见得买账。可是有时候,一个宠溺的眼神,一个温柔的动作,一句贴心的话,却可能将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于静潇恰巧就是这种人,而在经历过昨天扭脚事件后,白煦好像也敏锐地发觉到了这一点,知道于静潇很吃这一套。而且一经成功后,他很快便乐此不疲。
此时已经有同村的渔民在院外招呼白煦,显然是之前约好了的。
于静潇看着白煦走出房门,十分自然地同那些贫贱的渔民称兄道弟着一并离去,仿佛已经彻底融入了这里,成为渔村中普普通通的一个渔民。
她在心底忽然升起一种自私的想法。
如果……白煦永远不会记起从前的事,那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在这里像一对儿寻常夫妻一样,隐居下去……
她幽幽地叹息一声,目光不自觉地滑过屋角,那里突兀地杵了一根简单小巧的鸡毛掸子,上面鲜艳的翎羽看着十分眼熟。
于静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又瞟了一眼外面的秃毛鸡,笑意再也敛不住了,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轻快地回荡在小小的木屋中。
外边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白煦,脚步顿了顿,回过头来朝木屋的方向瞥去。
同行的渔民诧异地看着他,“白,怎么了?”
“没事儿。”白煦转过头,唇角却带了一分淡淡的笑意。
渔民犯嘀咕地又看了他一眼后,才不大确定地问道:“你确定要与我们几个同去?我看你家娘子会采药看病,养活家计不成问题。你实在不用与我们同去,万一……”
白煦皱眉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可让女子养活。”
渔民愣了愣,叹了一声后,点头道:“你是头一遭做这活计,一定要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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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静潇的脚不能走路,只能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摆弄那只鸡毛掸子。
眼见着太阳滑过中天,又偏向西侧,仍不见白煦回来,便有些犯嘀咕了。按说这个时间,白天出海打鱼的渔船也应该回来了。
恰巧这时,打鱼归来的陆大路过她的院门外。
于静潇远远地瞥见,便出言唤住他,“陆大哥,你们出海捕鱼的人都回来了吗?”
陆大听到于静潇唤自己,就推开院门进来,“是啊。我们是最后一批回来的了。”
于静潇皱眉道:“那你看到白煦了吗?他一早和村西头的刘家兄弟一起出海打鱼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陆大愣了愣,随即惊讶道:“他们莫不是去采珠了?”
“采珠?”于静潇听得糊涂。
“采珠就是潜到深海去撬蚌挖珠。西边那片深海中产有玉珑珠,就是当今万岁爷挂在脖子上的那种,非常值钱。寻常的一颗,就能换得百两白银,若是遇到成色好的,卖到千金也不成问题。只是那片水域下暗流太多,即便是最有经验的老渔民也不敢下水。”
于静潇脸白如纸,“你是说,他们是去深海挖珍珠了?”
陆大不确定地点点头,“前一阵子听说刘家兄弟的房子塌了,却没钱修缮。过些日子,大雪一落,那一家老小就要挨冻了。兄弟俩似乎说过,想赶在越冬前冒险下海去采珠。算算日子,也就这几天还能下海,再过些日子,海水凉得能冻透人的骨头渣子。现在想来,他们多半是下海去了。”
于静潇的指尖不自觉地颤抖,她虽然没亲身体验过采珠人的艰辛,但从前却曾在电视上看过这方面非介绍。
古时候采珠民下深海采珠,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危险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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