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感知
“昨天说过，精神力来源于自身。”
今天的直播，时郁选在了别墅的杂物间，是一间二楼走廊边的暗室，没有窗户，里面立着很多储物柜。
柜子没来得及装满，柜架的材质估摸是实木，涂了一层透明的油漆，看起来很是亲人。
时郁搬了张桌子放在杂物间中央，桌子上立一支瓷白的长颈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束鲜花。
终端摆在正前方，将他整个人收纳入直播界面。
拥有一张马赛克脸的时郁接着说：
“那么今天，我将带大家一起感受精神力的存在。”
比起时郁的气定神闲，弹幕大军充斥着阴阳怪气。
【打假小分队集合！】
【慕名而来，让我来看看这个拥有恩赐之力的小主播长啥样。】
【主播干嘛不愿意露脸呀，是怕骗术曝光后被虫追着打吗？】
【这种哗众取宠的傻逼主播为什么还不封号，难道家里有背景？！】
没错，虽然昨天时郁以各种方式证明了精神力，或者说虫族口中恩赐之力的存在，但虫族们普遍认为恩赐之力只会赐给对虫族有特殊贡献的虫，他们仍然认定时郁是个弄虚作假的骗子。
再加上莱斯特的舆论控制，这下，整个星网都知道，有一个胆大包天的小主播打着“虫皇的恩赐之力”的噱头为自己的直播间炒热度。
或许是某种新型的骗术，崇拜虫皇的虫族推断。他们闻讯而来，一股脑地涌进直播间，准备揭穿hour的骗局。
对于这些舆论，时郁并不是一无所觉——他不常上星网，星尘却早就将有关他的议论声打包分析，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虫皇在上想用网络舆论的压力逼退hour。
不然怎么一夜之间怎么突然有这么多声音蹦出来指责hour，翻来覆去就是几种话术，发言ip直指温德尔家族。
时郁笑了笑，扫了眼进入直播间的七十万多甚至还有增加趋势的观众们。
感谢虫皇在上为他造的势，这大量的流量，又有一大笔星币入账了。
“精神力源于人脑，是意志的外化，那么感知精神力的第一步，就是集中注意。”
“从专注于自身开始，我们可以将注意力集中于指尖……”
机械维修的工作枯燥不变，工作结束，埃尔文再一次进入hour的直播间。不得不承认，hour成功引起了虫族的兴趣。
恩赐之力，无论是谁，都想拥有！
这可是虫皇恩宠的证明，对于每一只虫来说，都是无上的荣光。
现在，居然有个新人小主播大放厥词，说人人都拥有恩赐之力。
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他一边附和弹幕打假言论，一边跟着hour的指导锻炼起来。
集中注意力，然后感受……
“感觉到了吗？”hour缓慢抬手，深蓝色的精神力萦绕在他指尖，“你的手指上，开始附着一层淡淡的精神力了。”
“现在，将精神力看作你的手指，你身体的部分。”
“你可以使用它，触碰别的东西。”
hour的手指没有动，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出，抚摸花瓶中盛开的粉色洋桔梗。
“通过精神力，你可以感觉到花的触感、颜色和形状。”
此言一出，弹幕挤挤攘攘地叫嚷开了。
【骗子！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我的精神力呢？】
【哈哈，打假成功，太搞笑了吧，怎么可能人人都能拥有恩赐之力。】
独自观看直播的埃尔文露出骇然的表情，因为他的指尖上，出现了若隐若现的淡黄色光芒。
这是精神力？！
他再想努力看清时，光芒就消失不见了。
直播光屏里，hour继续说：“可能有的同学们已经感受到了精神力，注意，初学者只有集中注意力才能感知到精神力，大家可以多加练习，控制精神力的停留时间。”
“没有感知到精神力的同学们也不要气馁，你们的精神力等级可能比较低，不过只要好好练习，还是有机会看到独属于自己的精神力的。”
【假的假的，主播别在狡辩了，哪有什么精神力！】
【退钱！傻乎乎跟着主播练了这么久啥也没感觉到。】
【欲盖弥彰了属于是，主播看起来好害怕自己的骗局被揭穿呢。】
【真的有人有感觉吗？】
莱斯特看着弹幕走势，满意地露出一个笑容。
呵，还【拥有虫皇恩赐之后】，为了火，居然编出这种弥天大谎。
他不得好好帮上一把。
查不到hour信息的莱斯特改变了主意，他不会封杀hour，相反，他要让全虫族人都知道，这里有个小主播打着虫皇旗号骗人。
他要让hour尝尝，被戳着脊梁骨骂，被所有虫族厌弃，身败名裂的感觉，到时候，再在所有人面前，揭露hour的身份。
这就是玷污虫皇威严的下场!
还说什么精神力训练方法，到时候去监狱里说去吧！
看到满意的结果，莱斯特不再观看直播，他关闭直播界面，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于是，他错过了叫骂声中几条微弱的弹幕：
【我好像……真的有感觉……】
【我也是耶，而且我看到的恩赐之力是白色的，你们呢？】
【主播居然是来真的啊！】
【天呐！我真的看到了主播说的精神力，就在我的指尖！！！】
·
希瑞尔的意识渐渐恢复。他睁开眼睛，就看到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这是他的卧室没错，陌生的是，这不是他经常在信息素失控后会见到的场景。
之前的每一次信息素混乱，醒来后的他，要么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要么睡在狭小的医疗仓内。
这一次，应该也一样才对。
他怎么会在卧室的床上？
虫翼在清醒的瞬间被收回到虫纹之内，医疗机器人在床边沉默待机，没有虫或者物品能够解答希瑞尔的疑惑。
希瑞尔挺起身板，伸手揉了揉有些刺痛的额头，发现自己未着上衣，虫纹渗出的血沾染了雪白的被褥。
他皱了皱眉头，失去意识之前，好像看到加尔文在联系谁，然后，就是熟悉的冰冷、黑暗、混乱与痛苦。
个人终端就放在枕侧，终端下，是被虫翼撕裂的上衣，碎布条叠的整整齐齐，希瑞尔打开通信界面，意图联系加尔文询问情况。
一条意料之外的留言几乎是撞入眼底。
来自他的雄主，时郁。
“希瑞尔上将，请问您是否还有不适？如需帮助，请联系我。”
希瑞尔黝黑的瞳孔猛然一缩，清冷平静的脸上满是震惊。
从苏醒后就莫名被他忽视的，属于雄子的信息素，正坦荡荡地残留在房间内。
清爽的气味，如同天空与海洋。
他想起来了！
因为和尤利尔打了一架，又忍不住回想起往事，引起了信息素紊乱、信息素混乱、或者叫信息素暴|乱总之就是信息素出了问题后，希瑞尔将自己关在房间内，准备向往日一样熬过去。
没有料到，这一次的信息素紊乱来势汹汹，比往日的更加严重。
甚至吓到了有要事前来找他的加尔文。
那时，希瑞尔不可控制地陷入身体机能混乱的痛苦之中，用仅剩的清醒意识呵退加尔文向时郁的求助。
求助雄子，不，雄子只会恶劣的欣赏雌子信息素混乱后的痛苦。
他们以此为乐，并且乐此不疲，只在雌子将走入崩溃时，施舍般地赏赐几缕信息素。
然后看着雌子如蒙大赦，扭曲地祈求，用汗涔涔的脸摆出迷醉的表情，跪在雄子的脚底请求垂怜。
雄子会怜惜吗？他们像看到什么有趣的杂耍一样，用鞋底碾过雌子的双手，用不带感情的冰冷话语折断雌子的自尊，把痛苦的雌子辗入泥底，然后哈哈大笑。
希瑞尔不再回想，他的身体可经不住第二次信息素紊乱了。
他将注意力转移至房间内的任何异常，这些异常的现状证明，时郁来过。
这个和他“约法三章”的雄主，因为加尔文的求助，赶来用珍贵的雄子信息素，安抚一个明显不愿意和他结婚的雌子。
没有任何要求，也不带任何恶意，仅凭自愿。
完全失去那段记忆的希瑞尔不知道时郁是以怎样的表情看他。
是和别的雄子一样吗？
还是用温柔平和的目光注视一切？
——就像时郁曾经做过的一样。
希瑞尔从没见过像时郁这样的雄子，他来自偏僻的矿星，身上不沾一丝首都星的恶习。比起眼中饱含欲望的雄子，时郁更像无人的茂林。
风从林间吹来，带动叶片沙沙作响，遮掩了希瑞尔莫名的情绪。
希瑞尔手揉太阳穴，军雌强悍的身体和精神让他很快恢复状态，联系加尔文。
加尔文瞬间接通，看到长官安然无恙，欣喜道：“上将，您醒啦！”
“嗯。”希瑞尔淡淡应了一句，“早上的文件，你现在带过来吧。”
“好的长官！”
希瑞尔嘴唇微微开合几下，似乎还有话要说。
眼尖的加尔文见了，询问：“怎么了上将！”
希瑞尔摇摇头：“没事。”
加尔文内心恍然，状似不经意道：“您没事就好，今天真的吓死我了，如果不是时郁殿下，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上将，您可别再这样吓我。”
说完他立刻顶着一张惶恐的脸补充：“抱歉上将，我今天不该擅自联系时郁殿下，请您责罚！”
希瑞尔只能板着一张脸，冷言：“没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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