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二十章 幼年的白衣
与府外满地的尸骸不同，府邸里面没有看到多少尸体，只有三两具，地上也不见多少血迹，似乎是所有人都出去作战了，只留下了这一座空府邸以及两三护卫。
可到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是一座很寻常的宅院，没有什么特殊，可走在这里，容九却仿若能够看到孩童满院穿梭嬉闹的景象，空旷的院落，一定是孩子们最喜爱的场地。
只是现在，是一片被火烧过的黑暗与荒凉。
无论是墙壁还是破瓦，都充斥着破败与荒芜。
容九不敢再看，她加快脚步，但走了很久，容九都没有找到人影，找得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误会了。
白衣其实没有到这里来。
是她找错了方向。
可门口的匾额，又在告诉着容九，他来过。
“可他在哪呢。”
这里是祁乐布下的幻境，幻境没破，白衣应该还在附近。
幻境……
容九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容九抱紧了小家伙，低声自语：“如果这里的幻境是祁乐根据白衣幼时的记忆构成的，那在自然灵族刚被屠族时，‘白衣’应该也在这里。”
那个还没有成年的白衣。
容九不敢判断祁乐会不会把这一座幻境完美照搬，但以祁乐闯进冥界遇见他们的时间，应该只来得及布下一座幻境。
而来不及修改里头的某些东西。
也就说明，这里头的东西没有被动过。
那么幻境里的一切事物，都会根据以前一比一的重现。
包括死去的人。
还有活着的白衣。
容九想着荒火说过的话，自然灵族出事时，圣山也来过人，当时救走了唯一还活着的安年，而白衣是被遗忘的。
他……
还在这一片幻境里。
容九把目标从醒来的白衣转移到幻境里的白衣，便迅速行动。当一个人从长时间的沉睡醒来，发现时间重回到以前，第一件事应该会去找曾经的自己。
容九赌的就是这个可能。
容九一间间空屋子找过去，但还是没有找到白衣的行踪，大的那个没有，小的也没有看到，容九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年圣山的人都没有找到他。
即说明他不在显而易见的地方。
而有什么地方会被忽略的？
容九抱着孩子，这个时候，她不是在哄着孩子，而是试图从小连城身上吸取温暖，因为她想到了一个地方……
尸堆里。
容九牙齿打颤，可还是开始向着那一些被她故意遗忘的尸体走去。
开始一具具翻找。
府里没有，容九就转移到了府外。
但找遍了府邸内外，都没有找到人。
容九把目光放到了更长远的府邸之外，自然灵族被灭之后，他们所居住的这一片陆地直接被神魔战场吸收了。
所以很难分出哪边是自然灵族的地盘，哪边是神魔战场。
因为这两片土地，都被人血给浸透浸湿了。
成为了一片黑色的大地。
容九想了想，还是往这一条街上踏了过去，离开了府邸之外，抵达了一片更广阔的战场，而这里，依旧是血腥味冲天。
黑雾遮挡了容九的视野。
容九不得不带着孩子埋头穿过黑雾，往前走，终于，当她穿过了黑雾，抵达了眼前的战场，但看清这一切时，容九几乎是止住了呼吸。
因为这是一片尸山。
一座从坑里垒起来的尸山。
堆着上千的尸骨。
鲜血淋淋。
较之自然灵族的府邸的尸路，这里的战场才更显得残酷！
几乎是当下，容九已经不敢往前走了。
可尸山后发出了声音，容九还是麻木地迈开步伐，绕过尸山，看到尸山的后面，那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这个孩子，正在把族人的尸首从尸堆里拖出来，拖到了不远处，埋在他早已经挖好的坑里，半人高的坑有深有浅，足有七八个，即便他已经很努力地照着人的身高挖出坟墓。可还是因为年纪太小，而力有不及。
这七、八个深坑，挖得并不整齐，但还是能够看出来，他很努力了，在这一排坟墓之后，还有大大小小的土包。
容九数不清有多少个。
黑雾沉浮，那个小小的身影撞入了眼帘，容九感觉到一股寒意直往头颅上涌，眼睛当下就似迷了沙子，红了。
容九知道祁乐恶毒。
可她没想过，祁乐的恶毒还要更深一层。
此时这一座幻境里的时间，不是停留在自然灵族刚刚出事时，而是白衣已经从尸堆里爬出来，发现了族人已经被杀。
她所以为的那些人刚死去不久，只是因为这些尸体都用特殊的方法保存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神魔战场的时间特殊，也或许是因为这些人甘愿把自己的血肉留给白衣，留给这个被遗忘的孩子。
所以他们的尸身看起来十分完整，似乎才死去没多久。
可其实……
其实他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活过了许多日子。
这些过去的日日夜夜。
容九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那个幼小的，瘦弱的孩子。
努力地把族人从坑里拖出来的孩子，正在给他的族人安葬，以他的身高跟力气，一天埋上两个就已经精疲力尽。
可他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没有中断，宛若支撑着他活下去的目标，就是把这些人全部下葬。
容九不知道他埋了这些人用了多久。
只见他累了时，就从尸山里找吃的。
一双眼睛望着黑雾深处，没有任何色彩，也没有情绪。
容九看着他一个人坐在一个亲人的旁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下意识地想要走过去，可四周似乎有结界，把她给弹了回来。
容九手腕间的通灵石不住地闪烁着亮光，可她没有注意到，等一道浑身素白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时，容九才感觉到了他的靠近。
“很可怜吗？”
熟悉的声音从容九身后传来，叫容九的身形一僵。
这不像是白衣的语气。
不。
应该说，不是他们现在认识的白衣。
更像是第一次在明月岛见过的白衣的声音。
容九回转过身，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也许他已经跟了很久了，只是容九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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