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云南昆明板桥镇 白天 外景
步行团成员换上了干净整齐的衣服,一个个精神抖擞。
程嘉树显得尤其兴奋,他正对着汽车玻璃不断整理自己的仪表。
双喜:这几月来,也没见你这么讲究。
程嘉树:我这不是讲究,这是整肃军容。
双喜:这要见林小姐了,果然是不一样啊。
程嘉树被他戳破心事:胡说八道,我光见林华珺一个人啊?那还有毕云霄、叶润青嘛,那么多同学,我都要见,我希望他们在人群中能一眼认出我!当然,她要是最先看到我就更好了!
旁边,叶润名也正在整理衣服,程嘉树的话一字没落全灌进他耳朵里了。
叶润名:那你是得好好照照镜子,你现在这个穿法,华珺没准还真会一眼认出你。
程嘉树:什么意思?
叶润名指了指他的衣服。
程嘉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纽扣扣错了。
叶润名和其他同学都笑了。
这时,黄钰生过来,步行团成员自动排列成方阵,向他聚拢。
黄钰生:同学们,昨天学校慰问大家的袜子和麻草鞋都穿上了吗?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校常委将率已到校的师生在东门外迎接大家。为了给迎接我们的老师、同学以及昆明市民留下好印象,希望大家举止得宜,展现良好的精神风貌。你们能做到吗?
大家齐声回答:能!
黄师岳:小队长出列,整队出发!
各方阵小队长出列,用口令整顿,随后各小队长回到所在位置。终于,在板桥镇百姓的注视和欢送下,步行团昂首阔步,向昆明进发。
昆明某会馆女生宿舍 白天 内景
叶润青拿着镜子仔细看自己的妆容,随后又拿出香水喷了喷。
同学甲:大家闻到什么了没有?
同学乙:恋爱的味道!
宿舍的女同学们纷纷笑了起来。
叶润青:什么恋爱的味道,乱七八糟的。
同学乙:叶润青,今天步行团要来昆明,你又是换衣服,又是喷香水,等着见谁呢?
叶润青脸红了:胡说什么呢!我见我哥穿漂亮点不行吗?
同学丙:哟,见你哥还喷香水哪,我看不是见你哥,是见男朋友吧。
同学们又是一阵哄笑。
叶润青追打她:叫你乱说,叫你乱说。
女孩子们闹成了一片。
这时,另一位女同学走进房间:叶润青,门外有男生找。
大家停止了打闹。
同学乙: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同学甲愣了:难道步行团提前到了?!
叶润青脸红,正想出去,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折回来,在脖颈处喷了香水,兴冲冲地跑去门外。
同学丙:叶润青,能不能矜持点!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昆明某会馆女生宿舍门口 白天 外景
叶润青兴冲冲过来,见是毕云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女生们挤在门内,好奇地向外张望着。
叶润青有些尴尬:是你呀……
毕云霄:你以为是谁?
叶润青:没谁。
毕云霄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这么香。
叶润青:说了你也不懂。找我什么事?
毕云霄脸微微一红,将手中的纸袋塞到了叶润青手上,转身就想走。
叶润青打开纸袋一看,开心地:鲜花饼!
身后,又是一阵小声的哄笑。
叶润青拽着毕云霄走到宿舍门口,大大方方地把毕云霄介绍给同学们。
叶润青:来,介绍一下,很多人应该都认识吧,毕云霄,我的好朋友,物理系的,你们谁要是看上他了,记得找我保媒拉纤。
她这么一说,毕云霄的脸色黯淡了。
原本起哄的舍友也觉得趣味全无。
同学甲:不是你男朋友啊……
叶润青:说什么呀。
毕云霄的脸色更差了。
叶润青拿出一块鲜花饼,把剩下的纸袋递给同学甲:喏,云霄给我们带的鲜花饼,拿去分吧。
毕云霄眼睁睁看着她把自己送的鲜花饼全部分了出去。
叶润青:对了云霄,你找我什么事啊?
毕云霄:刚接到通知,旅行团两个小时后就到了,我想喊你一起去接旅行团。
叶润青突然兴奋:真的?这么快!
叶润青起身就要离开,走出几步复又折回宿舍,快速在镜子面前理了理头发,这才快步出门。
毕云霄蒙在原地不动。
叶润青:快走啊!
毕云霄赶紧跟了上去。
同学乙吃着鲜花饼:这次绝对是去见男朋友了。
昆明大街 白天 外景
程嘉树和叶润名一起走在行进队伍的前列,两人相视一笑。
步行团队伍方阵在前进,师生们精神抖擞,表情肃穆又从容,还带着年轻人独有的好奇和兴奋。
不远处金碧辉煌的“碧鸡”“金马”两座大牌坊映入程嘉树的眼帘,他打量着这座初来乍到,用脚走到的城市——昆明。
牌坊下面密布许多铺子,丝绸店、刺绣店、杂货店、小吃店……牌坊两侧站满了欢迎的人群,有联大先期抵达的师生们和昆明市民。叶润青、毕云霄、方悦容和裴远之也在其中。
叶润青穿了一身阴丹布旗袍,显得十分兴奋。
毕云霄想吸引叶润青的注意。
毕云霄:你听过一个说法吗?据说,每过一个甲子,“金马”与“碧鸡”各自倒映的日影与月影就会对峙,而且方向相反,会形成对接的奇观。
叶润青:嘘,别说话,快看!
前方,步行团方阵进入了他们的视野。叶润青激动地挥手。
叶润青:快帮我找找,我哥和程嘉树在哪里?(目光搜寻)你看见他们了吗?
毕云霄也很振奋:在那!哈,程嘉树这小子居然像模像样,走在先头部队。
方悦容和裴远之也看到程嘉树他们了,方悦容目光欣慰。
昆明大街,一边是典雅的楼房,一边是浓密的林荫。程嘉树和叶润名都看到了欢迎人群里挥手的叶润青,程嘉树用目光搜寻叶润青身边,左看右看也只有一个毕云霄。他有些意外。
毕云霄:润青,走,上花篮。
此刻,叶润青和毕云霄作为欢迎代表向步行团先头部队献上花篮,程嘉树和叶润名作为代表接过了花篮。四个年轻人兴奋又郑重的目光流转,尽在不言中。
叶润名在妹妹身边搜寻了一下,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妹妹。
但此刻,叶润青的注意力全在程嘉树身上。
没想到,程嘉树用口型问她:林华珺呢?
叶润青有些失望,笑容僵了一下,把花篮塞给程嘉树后,扭头离开。
在后方校工队伍中的双喜看到自家少爷作为先头部队的代表,也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先抵的师生和昆明市民还为步行团成员戴上花环。接着,丝绸横幅展开,上面写着“欢迎湘黔滇旅行团”。
接着,同学和老师们唱起了“It's a long way to Tipperary”的曲调,不过歌词已经被改写:
It's a long way to Lianhe Daxue,
迢迢长路,到联合大学
It's a long way to go,
迢迢长路,徒步
It's a long way to Lianhe Daxue
迢迢长路,到联合大学
To the fi nest school I know;
不怕危险和辛苦
Goodbye Shengjingxueyuan,
再见圣经学院
Farewell Jiucai Square,
再会韭菜园
It's a long long way to Kunming City
迢迢长路终达昆明
But my heart's right there!
但我心依旧
……
歌声中,程嘉树、叶润名举着花篮和所有步行团成员在大家的欢迎目光中,穿过昆明城,进入正义路到近日楼。
昆明圆通公园 白天 外景
梅校长迎接湘黔滇旅行团抵达昆明的讲话:
湘黔滇旅行团的师生们,你们历时六十八天,纵横三省,跨越三千五百里泥泞崎岖,今天终于盼到你们全员平安抵达昆明了!一路风雨霜雪,你们辛苦了!
我代表校委会,向大家宣布:国立长沙临时大学现在正式更名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自七七事变以来,日军轰炸南开,驻军清华,工友惨死,图书馆藏遭掠。我的母校清华,我生于斯长于斯三十余载,却不得不泣别爱庐,同三校师生一同南下千里。岳麓山巅,湘水之畔,寻求学之地。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一日长沙开课,却在短短三个半月后再次被迫西迁。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偌大一个中国,却摆放不下一张书桌,要读书人跋山涉水,去寻一个清静之所?因为中国还不够强大先进,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豺狼虎豹觊觎我们的土地!但中华文脉和民族气节,从不曾被消灭,反而生生不息,正是因为还有读书人,还有传承,还有未来!
无论深夜多么黑暗,无论空气多么寒冷,只要天际还有一颗星辰,我们就会知道方向,我们就会等到黎明。这颗星辰对于你们来说就是今日之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昆明圆通公园某处 白天 外景
全体师生在圆通公园合影,相机将他们的风貌永久记录。
昆明某会馆女生宿舍 白天 内景
步行团师生合影的照片叠化《云南日报》,特稿《联大旅行团长征抵省印象记》。
叶润青大声朗读道:“三千里的奔波,阳光和风尘,使每一个尊严的教授和高贵的学生都化了装了:他们的脸孔是一样的焦黑,服装是一样的变色,头发和胡子都长长了。”
叶润青身边,几个女同学凑在一块一起看报。
叶润青:确实黑了不少。你们看到程嘉树了吗,一本正经的,我都忍不住想笑。
同学甲:润青,你接着往下读。
叶润青:哦,好!“充满在他们行伍之间的是战士的情调,是军人的作风!在陌生的人的心目中,很会怀疑他们是远道从戎的兵士,或者新由台儿庄战胜归来的弟兄……”
这时,会馆外的院落里人声攒动,叶润青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放下报纸,从窗户往外看,她朝思暮想的人来了。
叶润青:你们自己读,我出去看看。
说着,就跑出了房间。
昆明某会馆 白天 外景
院子里,裴远之领着程嘉树、叶润名和文颉等文法学院的学生到了这里。
叶润青兴奋地喊:哥!
叶润名:润青!
叶润青打量着叶润名:哥,你这般黑,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叶润名揉了揉润青的头发:你也瘦了。
叶润青虽然跟叶润名说着话,但目光忍不住看向旁边的程嘉树。正想跟程嘉树打招呼,门口传来方悦容的声音:嘉树!
程嘉树:悦容姐!
程嘉树快步走到方悦容身边。
方悦容:快让姐看看,我们的嘉树变什么样了?
方悦容打量着程嘉树,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方悦容:黑了,壮了!
程嘉树自豪地转着身:是更英俊了吧!
旁边的叶润青听到:悦容姐,瞧他臭美的!
程嘉树一笑,并不介意叶润青的讥讽,目光在院子里四处张望。
叶润名也同程嘉树一样,在寻找林华珺的身影:润青,华珺呢?
叶润青刚想回答,被裴远之打断。
裴远之:同学们舟车劳顿,也都累坏了,好好休息。昆明并不是我们的终点。因为校舍不敷使用,蒋校长亲自为文法学院在蒙自找到了校舍和住处,过些日子我们就出发。
有学生发出了抱怨:又要走?
裴远之:同学们,和长沙一样,昆明也不能一接到通知,就能安置我们这三所大学组成的联合大学。云南方面也已经竭尽所能了,希望同学们多体谅。好了,大家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方悦容:嘉树,你先休息。需要什么就让双喜来找我。
程嘉树:嗯,悦容姐再见。
方悦容和裴远之一起离开了会馆。
这时,毕云霄也来到院子,上前一把搂住了程嘉树的脖子:程嘉树,好样的,你小子居然没当逃兵,实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叶润青:你怎么知道,说不定当了好几次被抓回来的!
程嘉树没搭理她,而是捶了毕云霄胸口一下:看你这把子力气,病是好全了吧?
毕云霄:差不多吧。别管我了,快说说你们这一路都发生了什么?
程嘉树没回答他,而是急着问出了一路上都想问的问题:华珺呢?
叶润青的脸唰地一下沉了下来。
叶润名:是啊润青,怎么一直没看见华珺?
几人间微妙的关系,被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文颉悉数捕捉进眼里。
叶润青:华珺姐她回北平了。
“回北平了?!”
程嘉树和叶润名大为吃惊。
叶润青:我们出发前,华珺姐突然不告而别,留下一封信给我,说她妈妈病危,急需返回北平照顾……
程嘉树和叶润名同时:病危?!
叶润青点头。
叶润名:信呢?
昆明某会馆外 白天 外景
方悦容和裴远之肩并肩走着,裴远之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显得有些紧张。
方悦容:裴先生去哪儿?
裴远之:我去教务处,文法学院要迁去蒙自了。
方悦容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教务处应该往那去。
裴远之一愣,尴尬得脸都红了:啊,是,我好像走反方向了。
这样的裴远之有些木讷,甚是可爱,方悦容低头偷笑:那,裴先生再见。
说完,方悦容佯装要走。
裴远之情急:方,方老师……
方悦容:还有事吗?
裴远之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听到援华苏军痛击日寇,心中激动,我们明天一起去尝尝昆明小吃庆贺一番如何?
裴远之刚说完,方悦容便立刻爽快地应道:好啊!
方悦容冲裴远之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裴远之觉得心也被渐渐融化了。
昆明某会馆女生宿舍 白天 内景
叶润青找到了林华珺留下的小提琴和信,把它们交给叶润名。
叶润名赶紧拆开信,林华珺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闪回——
程嘉树住处林华珺卧室 夜晚 内景
深夜,林华珺灯下写信。
林华珺信中写道:润名,此次不告而别实属无奈,你们即将踏上冒险的旅途,以赤诚之心去证明自己,我为你们感到高兴;如此振奋之时,我实在不忍心将家事告与你们知。我会留在北平照料母亲,衷心为你们祝福。
林华珺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写下一句话。
林华珺信中写道:代问嘉树好。免念。
闪回结束。
昆明某会馆女生宿舍 白天 内景
叶润名看完信,脸色很差。
叶润青感觉不妙,从叶润名手中拿过信快速浏览,一旁,程嘉树也看到了信的内容。
程嘉树:叶润名,你是林华珺的男朋友,她家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叶润名内疚万分:都怪我!那天她收到电报我就该察觉到的!
叶润青:哥,为什么华珺姐有困难却不告诉你?
程嘉树同样追悔莫及:她那天取完电报后就怪怪的,要是追着她刨根问底就好了……
说罢,他皱着眉头快步离开了。
叶润青:程嘉树,你去哪儿?
程嘉树没有回话。
叶润名也起身离开了。
叶润青:哥,你又去哪儿?
昆明邮局 白天 内景/外景
程嘉树和叶润名一起直奔发报柜台。
两人同时对发报员:发电报……
程嘉树停下,叶润名:先生,我发一份电报。
发报员:哪里?
叶润名:北平。
发报员:内容。
叶润名:珺,吾已抵滇,令堂康复与否?润名。
程嘉树:加两句——何日返校?望告归期。
叶润名顿了一下:麻烦您尽快帮我发出去。
昆明街头 白天 外景
报童的号外声,打破了昆明的安适。
报童:号外号外,苏联志愿航空队援华作战,一月击落日军战机91架!
裴远之买来一份报纸看着,他与昨日打扮判若两人,十分精神。
裴远之看了眼手表,时间已近中午十一时,然而许多店门只开一扇,门内有人洗脸刷牙。裴远之望向街头拐角处,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方悦容穿着一袭旗袍,美丽优雅,翩然而至。裴远之小跑上前相迎,两人相视一笑。
裴远之:昆明人普遍有晚起的习惯,所以约了你十一点,店门才刚开。
方悦容笑笑:你听说了吗,苏联红军的空军援华作战了。
裴远之:听说了,你看,刚买的报纸。
方悦容快速浏览着报纸:真了不起!1937年一个月就击落日军飞机91架,炸毁43架,今年以来依然捷报频传。
裴远之点头。
方悦容:王亚文同志还没到昆明,我们与云南省工委没能接上关系。但是我们的工作不能停,要继续宣传抗战,团结进步学生。
裴远之:知道了。今天你有些不同,焕然一新。
方悦容:可能因为昆明的天气,让人的心情跟着亮堂了起来。裴先生也有些不同。
裴远之羞涩地笑了笑。
不觉间,两人来到一家小吃店门口。
昆明小吃店 白天 外景
店家端上了炒饵块、小锅米线、苦菜汤等当地特色菜。
裴远之为方悦容盛了一碗苦菜汤:你尝尝这汤。
方悦容喝了一口:好特别的味道。
裴远之笑说:苦菜是昆明文化的一部分。外省称芥菜,昆明气候温和,当地人说,一年中除夏日外,多可吃苦菜,霜降后味甘。
方悦容又尝了一口:确实味有回甘。
这时,一个卖花童背着一篓鲜花出现在两人跟前。
卖花童:先生,买束鲜花送给女朋友吧!
方悦容脸一红,裴远之也有点不好意思,但两人也都没否认什么,气氛十分微妙和暧昧。
裴远之鼓起勇气:来一束吧。
裴远之接过花童的花,又将它递给了方悦容。
方悦容捧着鲜花,低头娇羞一笑:谢谢。
裴远之紧张得埋头喝苦菜汤。
方悦容转移话题:过几日文法学院就要迁往蒙自了吧?
裴远之点点头:听说蒙自的南湖和北平什刹海有异曲同工之处。
方悦容一笑,从包里拿出了一本《世界标准英汉辞典》递给裴远之:图书馆藏书大部分还在从湖南运往昆明途中,教材和参考资料都少得可怜。这是我一直随身使用的字典,送给你!
裴远之接过,翻开扉页,只见上面写着“容,民国二十四年,购于北平”。这样一份礼物让裴远之心情激荡,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方悦容一笑,低头喝汤:没想到这苦菜汤,越喝越有味。
昆明某会馆男生宿舍 白天 内景/外景
程嘉树在宿舍魂不守舍,坐立难安。
门没关,门口,叶润青做样子敲了敲门。
程嘉树回头,看到叶润青:你来做什么?
一听这话,叶润青有点来气,但忍了忍,把手里的包裹往程嘉树床上一扔,转身就要走。
程嘉树:这是什么?
叶润青:你自己不会打开看啊?
程嘉树打开包裹,是一件衬衫,摸料子就知道价格不菲。
程嘉树:你给我衬衫干什么?
叶润青:在香港给你买的,你别误会,我哥、你、毕云霄,都有份。
程嘉树:那……谢谢了!
叶润青见程嘉树并不开心: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吧。
程嘉树:你误会了,很好看,费心了。只是华珺到现在都没消息。你说,她母亲病重,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来昆明读书,就算能来,这么长的路,她一个人不会出什么事吧?
叶润青:不会有事的。
这时,门外响起邮递员送电报的声音。
程嘉树立即冲了出去,不小心撞到了叶润青,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叶润青听到门外传来程嘉树和邮递员的对话。
程嘉树(画外音):是我的电报吗?
邮递员(画外音):你叫什么?
程嘉树(画外音):程嘉树。
邮递员(画外音):不是你的。
程嘉树(画外音):那,有叶润名的电报吗?
邮递员(画外音):也没有。
接着就是一阵跑步离开的声音。
叶润青看到那件被程嘉树随手放在桌上的衬衫,内心十分委屈,她抓起衬衫,眼眶泛红。
叶润青自言自语:叶润青,你活该!
昆明某会馆 白天 外景
程嘉树往邮局方向跑,着急忙慌之中撞上了双喜。
双喜:少爷……
双喜的称呼又错了,只是程嘉树一心往邮局去,没在意:双喜,还有钱吗?
双喜:怎么,又没钱了?
程嘉树:急用,快拿来!
双喜从口袋里翻出了一些钱给程嘉树。
双喜:你省着点花。
程嘉树:大哥的钱还没寄到?
双喜摇摇头。
程嘉树:奇怪,等我到了蒙自再给他写信,让他多寄点。要不一会儿我也给大哥拍个电报!
双喜紧张:不用不用!可能过几天就到了,我们再等等吧。
程嘉树:我走了,着急去邮局。
昆明邮局 白天 内景
程嘉树径直走进邮局,忽然愣住了——叶润名正俯身在柜台上草拟电文。
程嘉树:润名!
叶润名:嘉树!我给华珺拍一封电报!你是……
程嘉树和叶润名同时对发报员:发电报……
教师宿舍外 白天 外景
双喜来找方悦容。
双喜:悦容姐,大少爷给您来信了吗?
方悦容摇摇头:我也很久没收到嘉文哥的信了。你们的生活费不多了吧?
双喜点了点头:大少爷一直没再寄钱来。
方悦容想了想:等我一会儿。
方悦容快步走进宿舍,很快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递给双喜。
方悦容:双喜,这些钱你先拿去用。
双喜推回给方悦容:这钱我不能要,你的工资也不多,哪能贴补得了我和二少爷。可能过些日子,大少爷的钱就寄到了。
方悦容硬把钱塞进了双喜手里:拿着。家里肯定出事了!嘉文哥在信里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我了解他,再大的苦他都嚼碎了咽肚里。双喜,不管家里出了什么事,都不能中断嘉树的学业。
双喜点点头,收下钱:我想好了,我就不跟二少爷去蒙自了,还是继续留在昆明吧,校工还做着,再找份人力车夫的差事,多赚些钱。
方悦容:真难为你了。
双喜:老爷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无论如何,我都会照顾好二少爷,让他安心读书。
昆明某会馆男生宿舍 夜晚 内景
文颉正在收拾行李。
李丞林:文颉,你收拾行李干吗?
文颉:就快去蒙自了,早点做准备。
李丞林:也是。那干脆大家都一起收拾了吧,省得临阵磨枪。
大家听了,纷纷开始收拾行李,包括叶润名。
程嘉树见状,皱了一下眉头。
叶润名见程嘉树愣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
叶润名:嘉树,你也抓紧收拾行李吧。
程嘉树脸色一凛:我不走。
叶润名:为什么?
程嘉树:你问我为什么?
其他同学觉得气氛微妙,都识趣地离开了,只留下程嘉树和叶润名。
程嘉树对叶润名:你真能安心走?
叶润名:我已经交代云霄,如果华珺发电报来了,立即转告我。
程嘉树:如果她一直不发电报来呢?你也不担心她在北平的安危?
叶润名:我当然担心,可眼下担心也没用。华珺一直是个独立有主见的女孩子,我相信她会……
程嘉树怒而打断他:再独立再有主见,她也是个普通人!她只有一个亲人,就是她的母亲,现在她母亲病危,你让她怎么有主见?叶润名,你到底是不是她男朋友?
叶润名愣住了,他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
程嘉树:要去蒙自你去,我要回北平去找华珺!
昆明某会馆男生宿舍 早晨 内景
清晨,叶润名轻声爬起床,走到程嘉树的铺位前。
程嘉树的床铺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空空如也。
叶润名回到自己床边坐下,看着收拾了一半的行李,感到心烦意乱,脑中又回响起昨晚与程嘉树争吵的内容。
叶润名想了想,决定起身离开。
裴远之宿舍 早晨 内景
裴远之:你想清楚了?
叶润名认真地点了点头。
裴远之:润名,我再问一句,回北平就为了找林华珺?
叶润名:是的,裴先生。
裴远之:那好!早去早回。
叶润名:谢谢裴先生。
两人心照不宣。
昆明火车站大厅 早晨 内景
门口人头攒动,来往旅客众多。
程嘉树背着旅行包,穿过人头攒动的大厅走向售票处。
程嘉树来到售票处,掏出几张钞票:买一张今天去海防的票,越早越好!
售票员收下钞票,撕下一张车票递给程嘉树:海防的!票!
程嘉树:(收起车票)谢谢!
出站口乘客如潮——林华珺拎着行李疲惫走出,看着陌生城市,茫然无措。
她跟随人流走向大门。
程嘉树急匆匆跟随乘客走向进站口方向。
众多旅客,男男女女,大小行李,穿行大厅。
林华珺拎着沉重的行李,向门口方向走去。隔着众多乘客,程嘉树正在远处,走向进站口。两人相向而行。
程嘉树穿行在人流之中。隔着众多乘客,林华珺正走向大门。两人终于失之交臂。
程嘉树偶一回头,望向林华珺的方向。众多乘客之间,林华珺的身影一晃。
林华珺也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身影,回头望向程嘉树。
一家老老小小五口人出现在两人之间,又有一辆满载各种旅行箱的行李车横在两人之间,阻挡了视线。
程嘉树似有发现,但最终并未在意,继续走向进站口。
林华珺也好像有所察觉,但行李车阻挡了视线,她也转身走向大厅门口。
程嘉树走到了进站口,向检票员出示车票。
林华珺走到了大厅门口,拿出地址查看。
检票员查看了车票之后,交还给程嘉树;程嘉树忽然止步,似乎感觉到什么。
林华珺也忽然停步,好像有所感应。
程嘉树猛然回身,望向远处——林华珺正回头望向程嘉树。
程嘉树一脸喜悦,穿过人群,向林华珺疾步走去。
林华珺面带兴奋,穿过客流,向程嘉树快步走去。
两人终于相见,却一时无语。周围乘客如流。
林华珺:嘉树!
程嘉树:华珺!
林华珺手中的行李箱滑落地面,喜极而泣。
程嘉树拎起林华珺的旅行箱,轻抚林华珺略显凌乱的发丝——林华珺泪眼蒙眬,痴望程嘉树,是爱,是怨,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昆明火车站外 早晨 外景
程嘉树和林华珺走出火车站大厅,沿街道走去。
程嘉树:对了,你妈怎么样了?已经好了吗?
林华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敷衍一句:好一些了。
程嘉树:那就好,那你就能安心去蒙自了。
林华珺:去蒙自?
程嘉树:昆明校舍不够,文法学院暂时先搬去蒙自,明天就要出发了。
这时,叶润名出现在林华珺的视线中,他提着行李,站在距离林华珺数米开外的地方,看着他们。
林华珺:润名。
程嘉树也看到了叶润名。
叶润名:华珺,你回来了。
叶润名看到程嘉树拎着林华珺的行李,明白自己比程嘉树晚了一步。
林华珺点点头:回来了。
三个人都一时语塞,有些不知所措,呆立原地。
叶润名:先回会馆吧,行李我来拎。
叶润名要从程嘉树手中接过林华珺的行李,程嘉树抓着不放。
程嘉树:我来,我力气大!(小声地)华珺是我接到的。
一贯自信大度的叶润名此刻也忍不住吃醋了:她是我女朋友。
叶润名和程嘉树争执不下,让林华珺更加尴尬:行李不多,我自己拎得动。
说着,她从程嘉树手上抢过自己的行李,大步流星向前迈步走去。
程嘉树和叶润名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各自拿着自己的行李,跟上林华珺的脚步。
昆明某会馆女生宿舍 白天 内景
女生宿舍人并不多,但可见一个个打包收拾好的行囊,大家已经做好了继续踏上新征途的准备。
叶润名细心地帮林华珺把床的铺盖铺好:凑合睡一晚上,行囊也不必拆了,反正明天一早就要启程。
林华珺看着叶润名忙前忙后,话到嘴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站在门口的程嘉树被叶润青推了出去:我哥和华珺姐久别重逢,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儿?
程嘉树:我……
不等程嘉树回答,叶润青直接把他关在了门外。
铺好床,叶润名起身走到林华珺跟前,叶润名的眼神里有愧疚。
叶润名:华珺,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察觉,和你一起去北平……
林华珺:别这么说,我不能耽误你。
叶润名:伯母还好吗?
林华珺摇了摇头:不好,妈妈得了肝病,时日无多了。
叶润名:华珺,你看要不这样,我立刻给家里拍封电报,让父母安排人到北平照顾伯母。
林华珺:不,不用麻烦伯父伯母,嘉文哥会帮忙照顾我妈。
叶润青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华珺姐,你为什么对我哥这么客气啊,他是你的男朋友,你妈妈生病,他请人照顾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却宁可麻烦程嘉树的哥哥,也不肯接受我哥的好意,不知道的还以为华珺姐是程嘉树的女朋友呢。
叶润名:润青,你瞎说什么呢?
叶润青:我没瞎说,只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你们了。
林华珺沉默了,想了一会儿,她看着叶润名:润名,你帮我个忙吧。
叶润名:你说。
林华珺:我们去照张合影吧,这是妈妈现在唯一的心愿了。她这一辈子有过很多无奈、遗憾和不甘,这是现在我唯一能满足她的,我不想让她再有遗憾。
叶润名:好,我们现在就去!
照相馆 白天 内景
林华珺和叶润名分别换了一身衣服。林华珺换上妈妈为她特意定做的那一袭旗袍,叶润名一身得体的西装。
叶润青站在旁边看着。
两人坐在幕布前调整姿势,叶润名看看林华珺,为她把一缕头发别在了耳后。
摄影师看着取景框,手捏相机快门线。
摄影师:准备了。
叶润名想起什么,对摄影师:等一下。
叶润名拿出一个首饰盒,取出母亲给的戒指。
叶润青一眼便认出了这个戒指:这是妈的戒指,怎么在你这里?
林华珺闻言,愣住。
叶润名:这是妈给我的。华珺,在武汉的时候,她本来想亲手送给你。
这时,叶润青意识到什么,她甚至比叶润名还紧张,屏住呼吸看着林华珺。
林华珺看着戒指,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病容。
叶润名:华珺,也许这不是好时机,我只是希望让你母亲放心,我会一辈子照顾你。
林华珺心里五味杂陈,她默默地接过戒指,戴在了手上。
叶润青激动地鼓掌:哥,华珺姐,祝福你们!
摄影师:准备好了吗?五、四、三、二、一。
咔嚓一声,两人的合影画面被永远定格了。
图片来源:《战火中的青春》剧照
昆明某会馆女生宿舍 黄昏 外景
晚风徐来,叶润名和林华珺、叶润青三人返回宿舍。
叶润青特别开心:哥,华珺姐……哦,不对,我应该改口叫嫂子了。
林华珺有些排斥:润青,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华珺姐。
叶润青:不,我就要叫嫂子。
叶润名:润青,别闹。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宿舍院子里。
这时,后方传来了程嘉树的声音。
程嘉树:华珺、润名!
三人停步,看到程嘉树与毕云霄一起朝他们走了过来。
程嘉树:你们去哪了?怎么才回来,走,一起吃小吃去!
叶润青:吃什么小吃啊!今天是我哥和华珺姐大喜的日子,必须好好庆祝一下!
林华珺:润青……
程嘉树:大喜的日子?什么大喜的日子?
程嘉树看向林华珺,林华珺下意识地用手遮住手上的戒指:不好意思,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就不与你们去吃饭了。
虽然只有几秒钟的时间,程嘉树还是看到了林华珺手上的戒指,毕云霄也看到了。
林华珺离开。程嘉树愣愣地看着林华珺的背影。
叶润青追着林华珺:华珺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叶润名:我也不饿,你们去吧。
叶润名也走了。
毕云霄拉了拉一时诧异呆滞的程嘉树:走了。
路上 黄昏 外景
程嘉树魂不守舍地往前走着,世界仿佛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毕云霄瞟了一眼程嘉树,还是决定打破这个寂静:看到了?
程嘉树没有回答。
毕云霄用胳膊肘捅了捅:看到了吧?
程嘉树白了他一眼:毕云霄,你真聒噪。
毕云霄换了个关心好友的语气:该放弃了。
程嘉树自嘲道:我早就知道自己没戏,可就是忍不住对她好,见不得她不开心。
毕云霄拍了拍程嘉树的肩膀:知道自己没戏就好。走,他们爱吃不吃,咱们去。
程嘉树:要去你自己去,我没心情。
说完,程嘉树径直就往前走了,毕云霄看着好兄弟落寞的背影。
教室 夜晚 内景/外景
四下都是黑的,唯有月光照射进空无一人的教室。
程嘉树站在讲台后,面对着黑板。此时黑板的黑、夜色的黑像无止境的深渊,要把程嘉树往里吸,而他努力要对抗要跳脱。
站了一会儿,程嘉树向前迈步,走到了黑板前,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公式:5x2-6|x|y+5y2=128
接着他开始解题:当x>0时,5x2-6xy+5y=128,
令u=x+y, v=x-y
u2=x2+2xy+y2, v2=x2-2xy+y2
5x2-6xy+5y2=u2+4v2=128
u2+4v2=128
当x<0时,5x2+6xy+5y2=128
……
程嘉树画了坐标轴,在x轴的±5,以及y轴±5上分别点上。
慢慢地,出现了一个心形,那是曾经程嘉树和林华珺开的一个“玩笑”。
程嘉树放下粉笔,眼眶微微有些红。
程嘉树拿起黑板擦,默默地擦着黑板。
程嘉树自言自语:真成了个玩笑。
他静静地站在黑板前,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突然身后传来了响动,程嘉树回头,看到窗外毕云霄在向他招手,程嘉树往教室外走去。
毕云霄手中拎着两壶米酒:一个人喝太没劲了,陪我一起?
两人在教室前的石阶上席地而坐。毕云霄递了一壶酒给程嘉树。
毕云霄:想哭就哭吧,我不笑话你。
程嘉树抬头望着空中的月亮,叹了口气:一切结束了。
毕云霄故意挖苦:什么就结束了,你和林华珺压根就没开始过!
程嘉树一怔,竟无言反驳。
毕云霄忍住笑,又与程嘉树碰杯:喝酒,喝酒。
程嘉树:你不用在这儿挖苦我,看我笑话。生命好似一场旅行,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沿途的风景。就像这次我参加旅行团……
毕云霄不再调侃,饶有意味望着程嘉树:快跟我说说旅行团。
程嘉树:你真应该参加步行团,走一趟,你才能真正了解,我们的国家积弱到了何种地步!你才会明白,为何日本人敢口出狂言,拿下中国只需要三个月!云霄,这一路,我睡过猪圈,睡过棺材板,见过一大片的罂粟花田和那些被大烟毒害的家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个叫贵生的孩子,他才十三四岁,却要养活抽大烟的父亲、病重的母亲、年幼的妹妹,作为家里唯一一个劳动力,还险些被抓了壮丁。
伴随着程嘉树的讲述,毕云霄脸色既佩服又神往。
毕云霄:嘉树,你能坚持走完,真让我刮目相看!我们在香港也开了眼界了。
程嘉树:你们看到什么了?
毕云霄:我们到了香港以后,润青非拉着我去码头看船,我们看到了不少外国船只,有德国的,美国的,还有日本的,虽然都是些商船,但是那些船都大得像个小城市,再看我们中国的船,都是些小帆船,差距也太大了!
程嘉树:是啊,我们国家落后得太多了!所以只有我们才能改变这一切。
毕云霄:我们的落后,不只是军事的落后,是全面的落后,我算是明白了我爸和我哥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完成学业,而不让我当兵上战场了!嘉树,我觉得我们都不是以前的懵懂少年了,特别是你,经过了旅行团,你已经是真正的男子汉了!
毕云霄的称赞反而让程嘉树有些许的惭愧,自我调侃:是啊,一个只懂吃喝玩乐的寄生虫能从长沙走到昆明,着实不易。
毕云霄:这话我可没说过。
程嘉树:事实如此。经过旅行团,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没用。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做一个有用的人!
毕云霄举起酒壶:敬一个有用的人!
程嘉树拿起酒壶,与毕云霄碰杯。
昆明某会馆 白天 外景
文法学院的学生集合完毕。双喜和方悦容也来送别大家。
叶润名、程嘉树、文颉等男生早早站在了小院里,等待女生的到来。
程嘉树问一位理科生:看到云霄了吗?
同学甲:喝多了,在睡觉,怎么喊都起不来。
程嘉树哭笑不得。
这时,林华珺、叶润青等女生也来到了集合地点。程嘉树看着林华珺,又“没心没肺”地笑了。
程嘉树:早。
经过了一夜,林华珺也不再掩饰手上的戒指,坦然面对。
林华珺:早。
林华珺看到了裴远之,主动走到他跟前。
林华珺:裴先生,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裴远之:家里都安顿好了?
林华珺眼眶湿润,点点头。
裴远之:回来就好,快归队吧。
文颉多少也知道些情况:林华珺,伯母没事吧?
林华珺:没有大碍,谢谢。
林华珺回到了女生队伍里。
双喜突然一把拉过了程嘉树:少爷……
程嘉树眉头一皱:你怎么还改不过来?
双喜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程嘉树:行了,行了,啥事?
双喜:我想跟你说一声,我就待在昆明,不随你去蒙自了。
程嘉树错愕:为什么?
双喜:我现在是西南联大的校工,在昆明可是有活儿要干的。
程嘉树将信将疑,问方悦容:悦容姐,难道蒙自不需要校工吗?
方悦容:要看学校的安排。
程嘉树:得!
双喜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郑重地递到程嘉树手里。
双喜:你一定省着点花。大少爷的钱还没寄到,你花光了可就不一定有了。
程嘉树点点头:既然你都开了口,我就听你的吧。
双喜:千万记住了,省着花。我不在你身边,一定照顾好自己。
叶润名见状,也走到程嘉树和双喜身边。
叶润名:旅行团嘉树都坚持下来了,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他的。
程嘉树给点阳光就灿烂:听见没?
方悦容走到林华珺身边,把她默默拉到一旁说话。
方悦容:华珺,借一步说话。
林华珺:悦容姐。
方悦容:华珺,你跟我说实话,程家是不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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