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施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慧觉也不隐瞒，她私下问自己，不当场将事情闹开，说明是个心善之人，已经给自己留有余地了。

慧觉将缘起一一道来。

兴隆寺最早开始借种，是因为一桩命案。

那是数十年前，兴隆寺远不如现在的大。

当时有位妇人，上山求子。每月初一十五必来庙里烧香，一来十年。

她第一次来时，方丈还是八岁的明慈小和尚，十年间，他几乎是看着那妇人，一次次地来，一次次失望，眼睛里的光逐渐黯淡。

直到有一天，妇人再也不来了。

明慈下山化缘查访，才知妇人被婆家休弃，上吊死了。

明慈大受打击，讲法开智，不如善行救人一命。从那以后，他悄悄为多年不孕的女施主施法借种。

等他成为方丈，更将这一举动视作弟子修行的法门。

因为求子灵验，兴隆寺的香火越来越盛，求子的人更多。

直到金蝉的父母因为此事身亡，兴隆寺的接种更为严格，非诚心多次求子善待女儿者，不再接待。

慧觉将金蝉找自己的经过说了。

花舒得知金蝉的身世，大吃一惊，“大师，你既是金蝉的生父，为何还将真相告诉我？”

慧觉拇指缓缓转动手上的大串佛珠，神色淡然，眸光澄澈，“出家人眼里只有众生，没有家人。我曾为金蝉父母的死，愧疚多年。可在今天，差点因为一丝愧疚再次铸成大错。我执念太深，早该放下。”

“我明白了。大师请放心，您既然已向我坦诚，我亦会替贵寺保守秘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

“阿弥陀佛，施主慧心善性，他日必有大造化。”

“承大师吉言。”花舒施了一个佛礼，转身离去。

出到院门，看见竹马提着食盒站在门外等着。

竹马低声说：“夫人，刚才大夫人她们都看见我拿食盒了。”

“嗯。”花舒点了点头。

竹马办事妥帖。大家都看到她从斋堂的方向来，与前面的说辞一致。

尤其金蝉，事后必定与青儿对口供。只要竹马摆脱嫌疑，金蝉就算怀疑自己，也无从入手。

吃过斋饭，天色晚了，沈氏决定在寺里过夜，第二天一早再回城。

金蝉被沈氏禁足在客院，林嬷嬷盯着，没有机会出门作妖。

沈氏累坏，早早睡了。

花舒沐浴完，正欲上床睡觉，竹马从门外进来，低声说：“夫人，月色皎洁，半山腰的桂花林开花了，不如咱们踏月赏花去吧。”

竹马不像是那种风花雪月的人，这么提，必有缘故。花舒脑海中蓦然涌现璎王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她点了点头，换了衣服，跟在竹马身后，沿着小路上了山。

后山种了大片的桂花树，此时正是花开时节。

山风清凉，送来阵阵馥郁甜蜜的桂花香。天边一轮半月，半山坡笼罩着一层凉津津的辉光。

半山腰的观景台，月光下，站着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山风吹过，衣袂飘飘。

如果不是认识他，花舒一定也要感叹一句，好一个谪仙下凡。

竹马很自觉地闪到一边，替二人望风。

花舒开口酸道：“竹马是不是你的人？”

璎王浅笑，“现在是你的了。”

“听说暗卫不侍二主。”

“她不是暗卫，她是暗谍。”

“那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暗谍用处更大。”

“我怎么感觉，你在变相邀功？”

“难道不是明着吗？”

“你为什么要帮我？”

问出这一句，花舒又后知后觉，她刚才跟他说话，可没有一点对王爷的自觉，总是不经意间，说话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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