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圣上如果真喜欢她，不如立她为后？这样烟雨也不用违背誓言了。”

立后是不可能的，宣文帝答应，百官也不会答应。

宣文帝皱眉，“你去劝劝她，也许她就同意了呢？如果她嫌嫔位小，朕可以封她为妃，再给她母亲封个诰命。想来她母亲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宣文帝大有非烟雨不可的架势。

花舒忽然明白了，宣文帝是死过一回的人，生死关头，明白生命短暂，往后余生，不想委屈自己，行事比往日只会更任性，更大胆。

这样的感觉，她经历过，也因此明白，今日不能善了了。

这是两个死过一回的人的交锋。

“父皇，烟雨跟我一起长大，我对她很了解。她绝对不是那等攀龙附凤，贪图富贵的人，她不会因为妃嫔的品级大小选择进宫。如果她是这样的人，早在侯府时，她就有无数的机会当侯爷的妾。这样的女子，心思纯净，不适合宫中的生活。”

花舒跪下，言辞恳切：“儿臣恳求父皇，放她出宫，让她遵照母亲的遗愿，将来嫁一个如意郎君，做堂堂正正的大娘子。”

“你好大的胆子！”宣文帝站起身。他本来可以直接册封烟雨为嫔，为了尊重儿媳，才多问了一句。

谁知花舒完全不领情，就这么拒了，而且说得句句在理，人家尊重母亲遗愿有什么错？难道还不许人家守孝道了？

“若我非要她入宫呢？”宣文帝眯着眼，高大消瘦的身形，散发阴冷的威压。如果是普通的臣子，此时定会吓得跪求恕罪。

但花舒不吃这一套，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谁怕谁？

她铿锵有力地答：“父皇，如果你强人所难，非逼得一个弱女子忤逆不孝，试问父皇从前常说的以孝治国，何以服众？上行下效，官顺民敬。父皇若开了这个头，只怕御史要死谏，史书也会记上一笔。”

“儿臣为了父皇的清誉和我朝的长治久安，才不希望烟雨入宫。恳请父皇明鉴。”

都升华到一国安危了，再强要烟雨，那就是十足的昏君。宣文帝无可奈何，当初得知儿媳辩才无双，劝降虎贲军时，他觉得好极了。

现在，这无双辩才用来对付自己，真是比逮着人就咬的御史更让人憋屈难受。

“行了，你起来吧。我还是问问她本人的意见。”宣文帝做最后的挣扎。

烟雨被宣进殿。

“你可愿意长留宫中伺候？朕可以封你为妃。”宣文帝望着烟雨秀丽的小脸，语气放柔。

烟雨看了一眼花舒，看到了对方坚定的眼神。

她稳了稳心绪，淡定跪下，目光坚定：“回陛下，奴婢不愿。”

就算拒绝，也该表达一下受宠若惊，诚惶诚恐，谦让一句自己不配。但没有，多余的解释一句没有。

这就是自己喜欢的女子，心思单纯，不善伪饰。

宣文帝最后的希望破灭，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像一只大手，捏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胸闷气短。

“走吧，你们都走吧。”宣文帝摆摆手，跌坐龙椅。

“谢父皇成全。”

“谢陛下成全。”

花舒拉着烟雨走了。

宣文帝坐在龙椅上缓了很久，依然没缓过来。渐渐地，得不到的遗憾被另外一股更强烈的情绪占据。

要一个婢女多大的事，这都能忤逆？

也是自己病得太久，老虎不发威，当自己病猫呢？

治国御下需要讲究平衡，不能让一支独大，都怪自己一时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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