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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他们活下来了


萧归安脑子不清醒,反应迟钝,但是胜在会听话,安安静静地盘坐在白狐背上,墨发垂落,听着系统给他解释来龙去脉。

似乎是认定了气运之子会带来不幸,所以白狐就连碰都不想碰男婴,连靠近都觉得晦气,直接驱使了白鸟带着对方跑。

这倒是避免了被白狐察觉到气运之子的非凡之处。

白狐在张家村旁的灵山修行已久了,它们这一支狐族并不喜好情爱享乐,而是经年苦修,顺应天地之势,以求大道。

像白狐这样的妖怪一般不会轻易和修道者敌对,若是遇上不拘小节,妙法自然的修道者,甚至彼此可以称得上一声‘道友’。

张瞎子作为这一代的守村人,比起前几代悟道更深。

而且张家村十年前便空无一人了,张瞎子独自清修无人打扰,与天地自然和山间生林为伴,仁心处事,对灵山中不少妖物精怪都有恩情。

白狐一脉也曾承过对方恩情,若不是危及性命,阻断修行之路的事情,它们都是会选择出手相助的。

只是自从那个怀着孕的半尸女子来到大山深处之中后,一切就都改变了。

比起人类,修行的妖怪在某些程度上对于危险更敏锐,它们察觉到了那风雨欲来的感觉。

这一片曾经孕育了无数生命的大山正在一点一点地死去,留下来的妖怪越来越少了。

似乎一切的不幸都是从张瞎子接纳那个女子开始。

但是白狐清楚并非如此,它知晓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修行之地的消失,也是它们注定经历的劫数之一。

而那名女子便是劫难开始的一个信号。

未见张瞎子,只有鬼新娘独自护着那男婴,白狐已经能够猜出几分是什么回事了。

修行之妖,年岁悠长,俗世间的一切对于它们大部分都是过眼云烟,不宜倾注过多情感。

看淡世事,明白生死有命才是踏上修行这一道路应有的觉悟。

但是在意识到张瞎子死去的时候,白狐的心中依旧会唏嘘不已,不由得生出几分愧疚。

若是那日它并没有离开呢?

不过事已至此,再多想也并无益处。

它毕竟不是孑然一身,它的那些小辈,若是没有自己的照拂,又应该如何存活于世?

对于张瞎子,白狐还是了解几分对方的为人的,自己当时就算去了,恐怕最后张瞎子还是会让自己离开,人便是如此复杂的生物,有着妖物难以理解的情感和信念。

当看见鬼新娘现身于赤狐洞天之时,自己心中除了对可能到来的灾祸的恐惧和害怕,其实也似乎升起了几分释然。

兜兜转转,一切似乎都会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虽然和那些赤狐同是狐族,但是那些狐狸却没有一只是无辜的,既然依靠有伤天道人伦的方式修行,那么终有一日会被业力因果反噬的。

因为有着张瞎子这层关系下,白狐不会落井下石,甚至还在最后的时刻出手相助。

它本来以为鬼新娘和男婴会永远被埋葬地下,就算未曾直面那些阴兵,白狐也能够感受到那绝非普通妖物能够抗衡的。

整个洞天早就已经塌了一半,破碎的阵法只能起着最后的镇压作用,让无穷无尽的虎狼之师一时还无法离开无尽洞窟之中。

阴兵复苏造成这样大的动静,甚至波及到了外界的山脉,很有可能会引起曾经在此地布下阵法的高人后辈前来探查。

到时候它这一只在此处晃悠的妖物很有可能被当成罪魁祸首什么的,百年道行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心中挣扎着,将后辈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白狐到底还是折了回来。

并且找到了破碎的阵眼,将其破破烂烂地拼凑起来,于寻觅到的唯一可能成为出口的地方等待着。

等到了辰时,它就会残缺的阵眼石碑封住这一处出口,然后马上离开。

不管怎么说,它能做到这地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只是,白狐修行了百年,能让它心魂俱震的事情很少。

直到它看见那奔向阳光,也直面死亡的鬼新娘用尽一切双手捧着男婴向上的一幕,难以形容的震撼——

它想,这大抵算一件了,日后,它可能也永远不会忘记的。

“谢谢……”萧归安哑着嗓子道了一声谢,他现在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是也应该离开了。

气运之子还在应劫之中,不应该牵扯太多,否则容易伤害其他无辜的存在。

白狐此次出手相救,就足以抵得上当初张瞎子的恩情了。

因果轮回,便是如此难以预料。

鬼新娘晃晃悠悠地飘起来,泼墨的黑色长发遮掩住了她的面容,脚尖轻点,那几只白鸟散去,乖巧安静的男婴落入她的怀中。

经过这短暂的时间,鬼新娘手指上的血肉已经重新长出,她极为温柔地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男婴。

直到这个时候,那一直宛若死婴的男孩才终于有了点反应,白嫩的手轻轻挥着,最终小小的手紧紧地握住了鬼新娘的手指。

白狐虽然对人类幼儿了解不多,但是匆匆几眼之下,却也能够看出那男婴对外界毫无反应,就连气息都微弱至极,分明是一副早夭之相。

不识外界,离了旁人的照顾,将来又如何在这世道上生存下去。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毫无价值的痴儿,却被张瞎子和面前的鬼新娘豁出一切去保护。

它真不明白这样做是否值得。

过于弱小的幼崽没有办法生存下去,与其让它们将来独自面临残酷血腥的世界,不如在确定没有资质的那一刻就将其扼杀在襁褓之中。

这就是妖怪的世界。

不过人的话,终究是不同的吧——

“若是来日还有机会,再回报恩情……”鬼新娘抱着男婴,冲着白狐轻轻点头,身影最终消失在这一片密不透风的林中的另一侧。

“何须再报呢?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白狐低喃一声,白色的身影渐渐缩小,最终也悄无声息的没入草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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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之中的鬼新娘白天很难赶路,找了一处安全的洞穴,短暂地将气运之子安置在其中。

完全清醒过来的萧归安在里和小光团在意识空间之中喜极而泣,为自己劫后余生而感到无比的庆幸。

【系统,我们真的活下来了!!!差点没痛死我!!那群阴兵砍人的时候完全没有一点犹豫,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死过去又活过来了——】

【宿主!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我们是最好的搭档,将来成为局里的王牌指日可待!!】

【客气了,系统,要不是你一直不离不弃,给我精神上的鼓励,我也没有办法能做到!】

【宿主何必妄自菲薄!像你这样的人才完全是百年难得一遇,你的英勇事迹会永远储存在我的数据里的!……】

一人一系统相互商业互吹,死亡的阴影似乎在这一刻消失了。

直到怀中男婴“咿呀呀”的声音才再一次的拉回了他们的注意力。

【啊?怎么又哭了?难道哪里受伤了吗?】

【饿了,一定是饿了!】系统信誓旦旦地说道,它觉得自己现在对于带孩子已经很有一手了。

【行,继续往东而去,然后找点东西给我们的小天师——】

萧归安抬眸望向洞穴之外,外面似乎阳光正好,清风徐徐。

是啊,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们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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