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死寂


商徵羽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喝大了,出现了幻觉,她伸手,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脸。

很疼。

所以眼前这个大大大美人,真的是……太子?

直挺的鼻梁,妖冶的眼眸,眼角的红装点出妖魅的美丽,尤其是那张如玉的面容,美得勾魂夺魄,却也不可高攀。

这张足以蛊惑众生的面容突然靠近,商徵羽只觉得连呼吸都窒了窒。

她伸手去抚上眼前人的侧脸。

司轻寒垂眸看着她,商徵羽被看得毛毛的,缓缓放下了手。

接着就换了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端详她的脸。

不知是不是成了新郎官的缘故,这脸红扑扑的。

“成婚让你这么高兴啊,阿羽这是喝了多少?”

“不是不喝酒么?”

他的语气淡淡的,情绪上没有太大的起伏。

而商徵羽还震惊于他的穿着和装扮没有回过神来。

“殿下这是……”

司轻寒的神色淡淡,眸中有一抹难以言喻的阴郁:“阿羽不是要成婚么?孤来嫁你。”

商徵羽在他的目光下,心仿佛要跳出胸腔。

面对这张秾丽美好的容颜,商徵羽注意到的却是他那双眸子里一望无际,阴霾的黑。

司轻寒见她良久都没有言语,拉住了她的手道:“今日新婚,你不高兴吗?”

“殿下才是真的不高兴吧,很不高兴。”

司轻寒未曾言语,商徵羽看了她许久,连上头的醉意都在这静默的空气里一点点消失了。

她在太子的沉默里,仿佛感受到了……悲伤?

商徵羽伸手去蹭掉他唇上的口脂,发现不能完全蹭掉,她微微俯身,想亲亲他,怕他不肯,在两人距离很近的时候,看向他的眼睛,见他只是垂眸看着自己,没有排斥的意思,才柔柔地吻上去。

一吻结束,他唇上的口脂也不剩什么了。

见他仍看着自己,商徵羽下意识地捂了捂嘴:“对不起,我喝了酒,是不是有酒味。”

太子什么都没说。

商徵羽看了他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去将他头上的发饰取下来,没了发饰,乌黑的发就这么散了下来。

司轻寒的神色沉了沉道:“为何要拆掉,孤这样不好看么?”

商徵羽手中的动作没有停。

他又微微挑眉:“或者说,是为了方便洞房?”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动作明显乖顺了许多。

商徵羽听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她着重地回答了上面的问题。

“很好看,殿下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只是,殿下无需如此,殿下原本的样子就是最好的。”

司轻寒讥诮一笑。

看着商徵羽的目光多了几分嘲弄:“阿羽,又开始说这些哄人的话了,孤不是那些会被你几句话便哄得五迷三道的小姑娘。”

而此刻,商徵羽已经将他的发饰拆完,替他重新冠发。

司轻寒目光微暗。

而商徵羽做事很快,已经替他重新整理好了头发。

司轻寒淡淡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商徵羽,你究竟要做什么,孤竟是看不懂了。”

“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做了,孤就会放过你,这样你就不用和一个男人在一块儿了?”

他冷笑了一声,阴沉地抬眼道:“可惜你已经答应了孤,所以孤不会轻易放手,实在不愿,便一起下地狱吧。”

连一起下地狱都出来了,若是这样越说下去,事情估计就越大了。

商徵羽的心已经渐渐沉淀了下来,有些事,也是时候要告诉他了。

“殿下。”她打断了太子的话,脸上的神色冷凝。

司轻寒手微凉,抬眸与她对视。

商徵羽道:“有件事,我瞒了殿下许久,或者说,我瞒了所有的人,原本想要将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但是今天,我想把一切都告诉你。”

司轻寒自嘲地笑了一声:“怎么,你想编什么理由来搪塞孤?”

“不是搪塞。”商徵羽前所未有的紧张,她的手心在不断的出汗。

司轻寒也感觉到了,他皱了皱眉,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你,该不会在边关当真与别的女人有什么私生子?又或者是欠了什么风流债?”

司轻寒想到这个可能性,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商徵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想到的这个事,她的脸微微绿了绿。

他怕又弄伤自己,她连忙拦住了他的动作。

商徵羽沉沉地闭了闭眼道:“我……不可能与旁人有私生子,更没欠什么风流债,其实我……”

商徵羽的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了,那几个字在喉咙里半天也无法吐露。

“我……”

太子一直看着她,商徵羽嘴里就像塞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开口,心里不由去想,他知道这一切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一气之下将她一巴掌拍死。

当然,商徵羽觉得八成不会,但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最后,她才硬生生地将要说的话挤了出来:“其实我是,是女子……”

商徵羽明显感觉到自己这句话说出来以后,原本就寂静的夜里更是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

一片……死寂。

司轻寒直勾勾地看着她,良久以后才道:“这是什么新的笑话么?这个时候了,孤不想同你玩这种说笑的游戏了,阿羽。”

商徵羽没想到自己鼓起了如此大的勇气,结果他就觉得她在说笑。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同他对视,然后,伸手拆下自己头上的冠发。

解开腰封,没了腰封,上衣微松,便露出了衣裳下的白。

那是束胸,虽然看不更多的,但那紧紧裹住上半身的白色布条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商徵羽感觉到阵阵的凉意往自己的身体里钻,这种将自己托底的秘密告诉旁人的感觉其实很不好,何况他很有可能根无法接受这种程度的隐瞒。

且对方又是可以掌控她和她一家生死的储君,将这一切摆在他眼前,对商徵羽而言已经是孤注一掷的信任。

她在喜房里一片寂静当中垂下了眼。

“小时候,哥哥的身体不好,几次垂危,在我出生以后,算命先生算过我的八字,意外发现,我的命格可以稳住他的命格,若将我作男子养,或可保他无虞。”

“而这个作为男子长大,不能是穿穿男子的衣裳便可的,所以……对外,商府,一直只有两位少爷,但其实我一直都是……女儿身。”

她平时说话的声音经过特殊地处理,对外用的一直是少年人低磁的声音,之前穿女装的时候,声音也特殊控制过。

但是现在,她没加任何修饰,用自己最原本的声音说出这番话来。

声音很轻灵,洋洋盈耳,声线与平时的声音很不一样,清透干净,温凉如水。

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即便司轻寒素日镇定惯了,此刻也不由僵住,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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