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李澜轻轻吟诵，仅此两句，青楼之中，就已经是众人蓦地一静！
“嗯？”
张子健目光有些诧异，李澜废物赘婿之名京都谁人不知，但仅此两句，似乎就已经藏有不凡机抒。
“潋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而李澜并不停滞，一边喝酒，一边又念出四句诗。
这四句一出，顿时张子健眼中闪过惊色，而徐如遇眼中的冷嘲之意也已经彻底收了起来，眉头轻轻一皱。
光是这六句诗，就已经隐约可以和徐如遇方才所做的诗争锋了！
舞台上，雪月仙子春眸一亮，泛起些许异彩和期待，她本以为小诗神就是唯一的选择，现在看来，竟然还有人能与小诗神争锋？
“好，不错，可有后续？”
雅间之内，风流学士亦发出赞赏之声。
全场所有人，此刻都是被李澜所吸引，目光齐刷刷地注视着他，同桌的刘梓文、卢俊等人，更是震惊不已。
从头到尾，他们都看不上李澜，纵然心存拉拢将军府之意，也是把重点放在林若石身上，现在看来，李澜……竟然亦有大才吗？
而李澜旁若无人，又倒了一杯青云酿，一边喝着，一边才道：“空里流霜不觉飞，江上沙白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清风浦上不胜愁……”
全场寂静如死，所有宾客，竟已不知不觉间，被李澜的诗词引入了某种意象之中，沉醉起来。
而随着李澜念诵此诗词，在舞台上的雪月仙子，竟是心有所感，莫名再次起舞。
同样还是方才那一只舞，只不过，此刻已经彻底变了。
此前雪月仙子舞蹈之时，亦有琴音鼓鸣随奏，但伴奏只是陪衬、凸显舞蹈，而此刻，众人却有种莫名的感觉，雪月仙子的舞蹈，只是这首诗的演绎，不过是这诗词的意象的展现而已。
她的舞姿本来就极为绝美，此刻更是展现出了某种韵味，好似彻底与这首诗融合在了一起，最终臻于完美之境！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终于，李澜杯中酒已尽，诗已念完。
而全场所有人，仍沉浸于这首诗带来的美感和意境之中，乃至于有人竟当场打坐，修炼武道，似有所悟！
终于，舞台之上，雪月仙子随着李澜的一首诗舞罢，她施施然朝着李澜行了一礼，一双春眸之中，已尽是激动，道：
“今夜能蒙李澜公子赐下此诗，雪月此生无憾！”
此生无憾！
此言一出，沉浸诗中的场中诸人，才猛然反应过来，竟不需要任何人带头，场中就已经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好诗，好诗，此诗带来的意象，当真是我朝所未有！”
“怪不得当今朝廷，也颇为重视文道，原来诗文中的意象和精神，居然真的对武道大有裨益，方才我几乎要踏出去一小步了！”
“妙，当真绝妙！”
诗文可辅武道，这是大黎世人共知的道理，也正是因此，文道虽然并非主流，但也还有生存的空间。
但很多人都只是听说过这种说法，几乎都没有体验过。
直到今夜。
李澜的诗，加上雪月仙子的舞，将众人情不自禁地带入了一方新天地中，不少人感悟良多。
所以，纵然他们不懂诗，也知晓这首诗究竟有多好，纵然他们不通文墨，也明白这篇作品必然是惊世之品。
因为京都现有的任何一篇作品，都很难有这样的威力！
“此人不是一个赘婿吗？三年也只考上一个秀才，怎么会有如此才情？”
“当真惊人，当真惊人至极！”
“可惜了，听说此人是个武道废物……不过，也不可小觑了他，日后可以多交交朋友，对我们武道修行也有好处！”
很多人看李澜的目光，已经彻底变了，奚落嘲讽之意尽去，而多了一抹尊重！
而李澜一桌上，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惊叹之声，林若石坐在李澜身边，挺直了腰，脸上都带着洋洋自得之色，仿佛与有荣焉！
刘梓文和卢俊等人，无不是感佩万分，心里对李澜的认知彻底刷新。
甚至，看情况他们就已经猜出来，林若石此前那首诗，恐怕多半也是来自于李澜。
李澜，这个被称作废物赘婿之人，才是真正拥有大才情的人！
刘梓文忽然起身，他亲自为李澜斟酒，道：“多谢李澜兄，刘某今日大开眼界，从今以后，我们便欠下李澜兄一桩情！”
双手奉上，神色郑重！
若非李澜出手，他们也会颜面尽失，甚至损及大皇子。
李澜笑了笑，接过酒水一饮而尽，道：“刘兄客气了。”
而另一桌上，张子健等一群人，面色死寂，好似道心都崩坏了一般，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是京中大才子，所以对诗词的领悟自然比普通人更深，也正是因此，他们才懂得李澜这首诗究竟有多么可怕……
意象之宏阔优美，捡词炼句之精准无误，情绪抒发又妙到巅毫……其词如笔，其文如画，这种境界，就算他们一生，恐怕都无法写出来。
李澜的才华，足以让他们难望项背。
就连徐如遇这等大才，此刻都是恍惚，他的脸色竟然有些苍白，汗珠涔涔落下，眉头紧皱，像是十分痛苦。
他反复思索，冥思苦想，搜肠刮肚，想要找一首自己写的诗，或者想出一些诗句，用来抵抗李澜这首诗，但是他无论怎么想，却都感觉到……无力至极。
他被誉为小诗神，在京都之中，横扫四方，名声卓著，从来只有别人仰望他的份，但如今，这首诗，却已经成为他心中迈不过去的一座大山！
太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对，不对！”
这个时候，张子健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咬牙切齿，盯着李澜，道：“这首诗不是你写的，你一个破秀才，怎么可能有如此才情？这是你抄来的，这是你抄来的！”
他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顿时，他身边不少人都是开口附和。
“对，此诗就算是我等，也难以想出来，凭什么他可以？”
“李澜抄袭！定然是花钱请人写的！”
“此子该杀！”
群情激奋！
但就在此时，雅间之内，却是传来了一声冷哼，翰林学士辜清鸿已经清冷道：“诗才有高低，本是自然之理，但人品若再分贵贱，那就当真是文道之耻辱了！”
“这首诗与雪月仙子的舞，融为一体，完美契合，难道李澜提前看过了雪月仙子的舞蹈吗？呵，抄？若天下真有这等诗，作者早已名传天下，还用得着等李澜今夜写出吗？”
“至于卖？更是无稽之谈！这首诗何等贵重，天下文人墨客但能写出，纵然千万金亦不可能卖与他人！”
“轻慢他人已是不智，再行污蔑之举，却是自误！”
辜清鸿的话语之中，已经很不客气，带着警告之意！
一时间，张子健等人都是不敢说话了，辜清鸿可是翰林大学士，随便可以影响到他们这些学子的未来！
就连雪月仙子也是一笑，摇摇头道：“这支舞乃是妾身新创，李澜公子不会提前看过，而这首诗，描写妾身之舞，无比贴切融合，显然是临场而作。”
“玉珍，替李公子送上龙虎美酒，感谢李公子之厚赐！”
玉珍姑娘带着酒壶，走到了李澜面前，神色恭敬万分，替李澜斟满了一杯酒。
李澜端起酒杯，轻轻嗅了一口，心中颇为满意！
这龙虎美酒蕴含的灵性，果然比青云酿更胜一筹！
他之所以决定出手，除了林若石被逼上绝路，不能见死不救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
龙虎美酒！
此酒，对他也很重要！
他轻轻一饮。
“敢问此诗……何名？”
而此刻，徐如遇却是颤声开口发问。
“春江花月夜。”
李澜感受龙虎美酒流过咽喉，在全身化作灵性，舒畅无比，随口回答。
“春江花月夜，好一个春江花月夜，好一个春江花月夜！……噗！”
而徐如遇，忽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竟是仰面而倒，昏死过去！
“徐兄！”
“小诗神！”
“怎么回事……他的武道内息都紊乱了，快，快送医馆！”
一时间，张子健等人都是慌了，急忙抬着徐如遇奔下楼去！
而二楼之上，所有人见到这一幕，都是不禁神色复杂，感慨万分！
“小诗神何等意气风发，但今夜……却彻底败了！”
“一首春江花月夜，可以让小诗神此生所写的诗文都黯然失色，换成我等，只怕也是这般！”
“李澜之名……必将名动京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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