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苍生同渡鬼门关
堤坝之上,此刻已经是黄烟弥漫,彻底被轮回世界给笼罩了。
李澜悬浮于轮回之上,在他的牵引之下,奈何桥、忘川黄泉、十八层地狱、十大殿、苦海等所有之地,力量全部显化而出,形成了一条条巨大的锁链,将巨大的阴神躯体彻底缠住了。
轮回大印在轻颤,魔神虽然已历经无数岁月,力量几尽耗竭,但仍旧具有无与伦比的位格,让李澜吃力无比。
也多亏了林若雪和阳一,要不是他们动用整个源界的力量,将地府重建完毕,那李澜现在恐怕真的无计可施。
“吼……”
“死!”
上古魔神在剧烈地吼叫,恶尸奋力地抵抗着善尸,毁灭的本能在爆发,祂不愿意和善尸重新融为一炉。
“镇!”
李澜一声大喝,一时间,整个轮回地府中的苦海,都在倒灌而下。
“啊--”
阴神惨呼了起来。
而此刻,轮回之中剧烈地震荡起来,阴阳的力量,在轮回之中又一次逆转了,生与死的通道直接被李澜打通,善尸与恶尸交织融合,上古魔神的躯体剧烈地颤抖着!
轮回之外,整个堤坝猛烈的抖动,忽然有一条条的巨大裂缝浮现,堤坝之外的黑海,更是受此影响,波涛翻滚,汹涌无比,天地之间一片黯然,各种规则浑沦消失,阴间就像是要被毁灭了一般。
上古魔神是阴间的源头,如今魔神自身发生了巨变,所以整个阴间也都会受到影响。
尤其是堤坝和黑海,本身是毁灭死寂的体现,是恶尸的意志延伸,如今随着善尸侵入恶尸之内,几乎就要毁灭了。
“汪,快了,成功了!”
大黑狗盯着轮回中的一切,激动到了极点,然后,它落在了青铜帝船之上,施展出强大神通,庇护整条船。
现在的风浪太大了,帝船都要直接被毁灭,可上官潇潇、白若凌等人都还在船上呢。
“源头之祸,这一次要彻底平息了吗?”
九世帝者也激动非常!
“李澜要成功了,他一定可以!”
夏惊魔坚定的开口!
帝船之上,所有人更都是紧张万分。
“李盟主一定要解决源头大祸啊。”
“他就是那个唯一,他一定可以的。”
“他才是真正的轮回之主,源头解决之后,阴间生灵都将开辟一条全新的路!”
所有人都在期待,万众所归,在祈祷着!
……
轮回之中!
“啊--”
一声恐怖的叫声传出,在整个轮回的作用之下,生死阴阳都被逆转,善恶二尸,终于彻底融为一体!
巨大的魔神躯体,此刻发生了奇妙的蜕变,它那狰狞如恶兽一般的面容,戾气残暴的缓缓消失,居然变得平静,出露于唇外的獠牙,也缩了回去,黑色的毛发,逐渐褪色,变成了一片灰白。
魔神安静的盘坐在轮回之中,被黄烟萦绕,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
李澜缓缓落下,走到了魔神面前,此刻的魔神,彻底变了。
祂仍旧很高,足有几千丈,但不再给人以凶恶压迫之感,反而让人莫名生出一股亲切之意,仿佛在这里坐着的,并非择人而噬的魔鬼,而是满身疲惫的英雄。
祂身上的战甲,锈迹斑斑,被鲜血洗涤几乎褪色,身前膝盖上的铁棍上,满是刀印剑刻等战斗的痕迹。
感应到李澜的到来,祂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没有幽森之意,有的,只是一种跨越千万年又归来的清醒,一种立身岁月下游举目四望无故人的茫然。
“盘古,女娲……复生了吗?”
祂发问,声音之中,分明有种一抹颤意,非常关心此事。
听闻此言,李澜彻底确信--上古的魔神已经恢复了神智!
昔年,上古魔神之所以以身为祭,演化阴间,就是要重新让太初帝星的祖神、列仙等归来。
后来,这方阴间之中,的确有两位与盘古、女娲极其相似的存在出现了。
他们,应该和白帝黑帝的主人一样,都离开了阴间。
“他们回来了,已在数千年前,就抵达了阳间。”
李澜开口。
“好。”
魔神喃喃,眼中似乎带着一抹欣慰之意,道:“祖神复生,虽身死可也!”
“上古大战,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初帝星的祖神和列仙,究竟为何陨落?”
李澜凝重地发问。
从他去阳间搜集的种种信息来看,太初帝星之所以从原本的修行祖星,变成了后来再无修士的科技地球,阳间之所以诞生各种阴间,甚至是他之所以从地球穿越到阴间……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那场上古大战!
那一战为何而起?
不知道。
只知道帝星祖神死绝,列仙陨落,太古魔神为了召回他们,以身为祭化成阴间!
甚至,就连那一战的敌人究竟是谁?居然能杀了那么多强大的帝星祖神……也不知晓。
李澜翻遍南天学院藏书阁,没有任何记载,他曾追问燕斩欲,但燕斩欲也只能告诉他,那是禁忌,不落文字,无人知晓。
可能只有最顶层的存在,才了解这些最深邃的秘密。
“上古大战……”
魔神喃喃,眼中闪过追忆之色,但紧接着又闪过一丝痛苦之意,道:“忘了……都忘了……”
“我只记得盘古和女娲死了,五帝尸体都腐烂了,九天玄女被鲜血淹没,大梵菩萨和佛祖们,都化成了鬼物,三清气绝,列仙如星辰一般陨落……”
“活下来的人,都要斩却关于那一切的所有因果,所有记忆,否则,纵然超出了三界五行之外,也会灭亡,也会寂灭……”
“大魔神蚩尤以身为祭,我与刑天、夸父、精卫、三眼、颛顼随其后,斩断因果,留下一颗归来的种子……”
李澜闻言,更是震惊。
九天玄女、三皇五帝、三清、菩萨佛祖等,居然真正存在过!
蚩尤,刑天、夸父、精卫、三眼、颛顼等魔神……也都是地球神话传说中耳熟能详的名字。
蚩尤,曾与轩辕皇帝、炎帝大战,战力惊天。
刑天,以乳为眼舞干戚,壮怀激烈。
夸父逐日,最终道崩而死,化作桃林。
精卫填海,衔沙而噙草,日以继夜……
三眼,莫非是二郎神的原型?颛顼?曾镇压水神共工独得帝位的强者?
再加上眼前这位斗战魔神,总共七大魔神!
上古大战究竟有多么惨烈?祖神盘古、女娲等都死了,道祖三清等都陨落,菩萨佛祖等化作鬼物……
帝星强者,又是何等绝望?乃至于蚩尤、刑天、斗战魔神等这种盖世强者,竟不得不忍辱负重,自斩一刀,忘却一切,以身为祭……
光是想想……
就已经让人透不过气来了!
“经文……”
斗战魔神不知想到什么,喃喃道:“一段经文……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一段经文,大战落幕,诸多祖神用血,融成一段经文,我与其他几人,各记住一段……”
他忽然盯着李澜,道:“你要记住这段经文,这是揭开那一战的钥匙,如果有朝一日祖神和列仙真的能够归来,仍旧需要这段经文,才有转机!”
说完,他魂光一闪,如同金色蝌蚪一般的文字,从他的脑海之中,飞到了李澜眉心!
李澜感觉就像是一群金色的蝌蚪,在他的脑海之中流动,难以琢磨、不可释读,但是,却让他莫名全身战栗,血气翻滚,全身上下,都像是要随着这经文而产生某种变化般!
他的肉身,每一个细胞,每一处穴位等,此刻就像是被唤醒了的野兽,满是饥饿感!
他不禁吃惊,这经文未免也太过奇妙了。
就像是活的,有生命力,自主在与李澜的全身融合一般。
“此经文奇妙无比,有道印加持,祖神得之,无法读取,列仙亦无人能修炼,而且,倘若你传给其他人,自己就会忘记之……你已掌控轮回,出去阳间后,找到其他六大阴间,复苏祖神,唤回列仙,集齐经文,或许还有大用!”
斗战神魔郑重地开口,李澜更是微微一惊,什么?
无法读取,无人能修炼?
那为何这些经文一入体,李澜就有种身体都被激活,被读取的感觉?
他来不及多问,斗战神魔的眉心闪过痛苦之色,道:“我力已尽……速速,超度苍生,否则,阴间将崩了!”
整个阴间,都是建立在斗战神魔以身为祭之上的,但斗战神魔并非永恒,祂的力量也会消散,变弱,当衰减到一定的程度,整个阴间都会崩塌,祂自身也会灭亡。
否则轩辕通玄也不会急着想要迎回轩辕荡天了。
李澜收敛心神,回眸看去,只见轮回之外,浩瀚的阴间,此刻已经犹如末日降临,堤坝震荡,黑海狂啸,所见之处,一切的规则、秩序都在崩塌,空间都被大量的扭曲!
整个阴间都要灭了……
李澜深吸了一口气,当即也不再犹豫,一步到了苦海之前。
“主人!”
玄武老龟现身,激动地道:“您总算重新归来了。”
在林若雪执掌轮回权柄的时候,它一直隐居蛰伏,没有出现过,一直在等李澜。
“众生将灭,但彼岸净土尚未建立,该如何是好?”
它眼中也写满了焦急。
而李澜,却是沉声道:“再等等!”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堤坝之上,一脚在阴间现世中,脚踏堤坝,另一脚却是在轮回之中。
他站在现实与轮回的界限,等待着!
……
而此刻。
“通阴香为指引,香火钱开路,为我先祖,指明归来之途!”
乱灵山脉之中,轩辕通玄大喝,竭尽全力,大阵全部激活运转起来,烟雾冲天,就像是大雾降临,要将整个山脉,从南耀星的世界隐去一般。
此刻,乱灵山已经成为通阴之地!
大量的烟火等,汹涌而去,另一方世界,缓缓浮现在他们的面前,长城一般的堤坝浮现……
“先祖归来!”
他大呼,用力构建阳间与阴间的联系。
轩辕通玄紧张到了极点,他很担心,坐镇在堤坝上的阴神,会索要圣人弟子以传其衣钵,那样一来,恐怕就要受阻。
但他运气够好,先将老祖接引归来,那魔神再追讨弟子……他就不担心了,大不了把白立丢出去承受一切。
他望眼欲穿!
而下一刻,无数通阴香的烟雾形成的通阴路上,忽然传黄回来了一种惊人的悸动……
“阴阳两界连接成功了,老祖受到感召,已经要归来了吗?”
轩辕通玄激动万分!
……
而此刻。
“那是什么?”
苦海之畔,玄武老龟吃惊无比,它分明看到,此刻李澜不知从何处,引入了一方世界的坐标,接引入苦海彼岸!
苦海彼岸一但有了净土和世界,那轮回的力量,就可以如桥梁一般,接引地府中万千怨魂,前往彼岸世界中!
“净土就在前方,此番,当渡尽阴间生灵!”
李澜已回归轮回之中,他一声大喝,轮回最关键的部分--生死桥浮现,直接横架于苦海之上,直接抵达了那方世界!
一时间,苦海之中,不知多少岁月的怨魂,此刻都在欢呼,在狂喜,疯狂无比,争先恐后地爬上了生死桥,冲向那方世界!
“阴间生灵……当渡。”
斗战魔神也在低语,祂用尽最后的力量配合李澜,一时间,外面的堤坝、黑海,忽然间成为了一方浩瀚的黑洞,吸引一切,吞噬一切!
“啊……”
黑海之上,帝船之中,就连大黑狗、九世帝者等都无法稳住,与所有人一起,掉进了巨大黑洞之中,坠入轮回之内!
“那是奈何桥?”
“怎么回事……我们,要死了吗?为什么会来地府?”
“李澜,你这是要做什么?!”
有很多人在惊恐,在发问。
“阴间将残破,我会让尔等,往生阳间!”
李澜低语,然后轮回之光,从他的手中映照而出,光芒映照,上百万的修士,竟然像是瞬间变成了行尸走肉,木然地走上奈何桥。
奈何桥上,孟婆的汤源源不断,天长青、秦卷、枯霞老人等,木然在前,拿起碗,喝了下去,每个人的眼中,都是一阵恍惚,像是回望阴间的一生,来不及感叹,就已经被洗清了一切记忆!
他们过十大殿,地狱之火燃烧,淬炼着一切,从轮转大殿离开之后,他们不由自主地飞向了生死桥!
这些阴间的存在,并不能直接保持现在的一切,进入阴间,而是需要“投生”。
轮回的力量超越生死和阴阳,地府中的阴灵会被投射入阳间,重生,开始新的一生!
如此,他们才能真正被阳间的天地接纳!
轮回洗净一切,将阴间的所有记忆、修为等都化作虚无,他们或许会投生成阳间定天才,会迎来全新的命运,他们可能未来的一生,都无法回想起阴间的一丁半点。
这是轮回对阳间天地规则的妥协,也是阳间天地规则对轮回的接纳。
速度极快!
海量的阴灵从外界到来,到后来,已经不再是走奈何桥,饮用孟婆汤,李澜弹指之间,忘川的黄泉沸腾如汤,所有阴鬼从黄泉之中走过,被黄泉水浇灌,起到了和孟婆汤一样的作用。
走过忘川黄泉,便是无边地狱,经过一切洗涤,终究跨过生死桥,投生阳间。
整个轮回地府运转,帝船之上的百万修士,竟是顷刻之间,就已经渡得干干净净!
而斗战神魔以整个堤坝、黑海化成的恐怖黑洞,更是开始鲸吞整个阴间!
此刻,源界。
“那是什么?”
“黑海的深处发生了什么?不,要灭世了吗?”
“我们不想死啊……”
永恒仙城,无数的修士惊恐万状,在天穹之上出现的黑洞,就像是一张巨大的口,恐怖定吸力,就连上路级的修士都挡不住,整个仙城,不过短短一瞬,居然就全部空了!
“天下盟不是前往黑海了吗……”
“那黑洞之中有黄烟闪烁……那是轮回的气息吗?我们都要进入轮回之中……”
“轮回重现于世?”
源界,遍地仙城遍地空,海量生灵如瀑布一般流向那个黑洞。
就连源界之外的异城中,都被波及了。
“怎么回事……”
南王和齐王,两尊曾经李澜相熟的异灵震惊不已,来不击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不由自主地飞了上去。
仙界,边关长城之上,负责守关的修士,惊恐万状。
“快禀报罗烟教主、林宗主等,有大祸发生了……”
他们大呼。
千川之地。
“根据源界的消息,李澜已经归来了,一定可以改写一切的!”
一座大殿之中,罗烟教主和剑宗林若风,正在商议。
自从当初林若雪篡位之后,就派人前来,抓走了与李澜相关的亲友等。
她们一直焦急无比,因为信息不畅,前几日才听说,李澜复苏,带人前往至真之境大战。
此刻骤然接到边关急报,他们走出之后,马上看到了天空中的恐怖黑洞。
“这是要灭世了吗……”
林若风震惊到了极点。
“这一世,终究不可逆吗……”
罗烟教主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便身向灭亡吧!”
她从容地迈入了黑洞之中!
……
整个阴间!
源界的每一座仙城,灰雾中的每一个生灵,仙界中的所有族群……
源源不断,被斗战魔神吸入了轮回之中!
李澜持掌轮回权柄,将无数人送入了彼岸世界。
“李澜!”
当异城的齐王、南王,仙界的罗烟教主、林若风等故人到来之后,看到了轮回之中的景象,他们都是震惊到了极点。
亿万生灵如汪洋一般,从轮回之中,源源不断地朝着彼岸而去……
“您掌控了轮回?”
齐王目瞪口呆。
“这是要……渡尽苍生吗?”南王也是骇然。
罗烟教主和林若风等仙界故人,更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往生阳间,从头开始,真正为人。”
李澜看向这些故人,道:“诸位可从此路前往,能留下些许阴间大道修为的烙印,算是李某些许心意。”
他以自身力量,单独开辟出一条路,可以让这些故人直接前往生死桥,抵达彼岸投胎。
但,纵然通过这条路前往,罗烟教主等,也同样会忘记阴间的一切记忆,不会再想起这一世的所有。
李澜纵然持掌轮回权柄,也要受限制,他如果执意要留下这些阴间的因果,反而可能令这些故人在阳间命途多舛,甚至无法真正重生,直接死于胎中、或者童年夭折。
他不想让这些故人受到阳间天地针对。
但让他们保留些许大道的烙印,修为的痕迹,算不得违背了阳间天道。
有大道烙印在,这些故人重生之后,便会天生地亲近大道,修行一日千里,不失为天才之属,这也是李澜能做到的极限了!
“原来如此……”
罗烟教主恍然大悟,她朝着李澜深深行了一礼,道:“多谢盟主,往生阳间,他日再见,再报答盟主大恩!”
林若风等人,也都是行礼。
曹月树,木剑仙等,都在他们身后,无不脸色复杂,他们都曾护持过李澜,如今看到李澜取得如此成就,感慨万千。
“我师若能得知,也终究可以瞑目了!”
罗天大圣来了,他是明尊的唯一弟子,昔年被困在万元山脉之中,一直在天人交战,想要走通诡异之路。
后来李澜离开仙界,他曾终于出关,在后续的仙界是神话一般的人物,传下很多道统,只是后来和李澜再无什么交集。
和他一起的还有剑圣独孤一白,这位曾经独霸仙界北疆的剑圣,笑看着李澜,道:“我就不走你这条路了,阴间之道,我已体验过,既去了阳间,不妨从头开始,与阳间天才争锋一时,虽败亦无妨!”
说完,他洒脱迈入了黄泉之中,与芸芸众生一般,一起共渡。
他还是那般卓尔不群。
李澜并未阻拦,尊重每一个故人的选择。
“我们也会忘了你吗……”
白若凌和金慕云走了过来,她们身后,黎越等人眼中,也都写满了不舍!
前往阳间,他们最大的遗憾就是……会遗失记忆。
“我不想忘记你……我不去阳间了好不好,我陪着你就好啦,我不要需要当人,哪怕做一只鬼,也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好了。”
白若凌开口,她眼中带着眼泪。
金慕云也道:“如果往生的代价是遗忘你…我们宁愿不往生!”
她们两人,对李澜早已一往情深,胜过所有!
李澜轻轻抚了抚金慕云的头发,又刮了刮白若凌的鼻子,道:“你们会忘记我,可我不会忘记你们啊……”
他温柔地道:“我会去找你们的,就算你们忘了我,我也会让你们再次成为我的妻子,好不好?”
“只是那时候你们青春年少,可不要嫌弃我垂垂老矣。”
他故意逗她们笑,但其实心中对白若凌等,同样不舍至极。
往生阳间,才能获取真正的生命,阴间……不过是魔神以命为祭演化出来的一场幻梦。
等魔神崩灭之后,就算她们想要当阴鬼,都当不了,会随之灭亡的。
只能如此!
“你肯定嘛?你一定会来找我们的吗?”
白若凌满是不舍,道:“拉钩,如果你不来找我们,不来娶我们的话……我们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李澜微微一笑,然后和她拉钩,就连一向颇为高冷的金慕云,都是伸出了小拇指,道:“我也要拉……李澜,你一定要来找我们!”
尽管不舍,尽管不愿,却还是只能上路,一步几回头,李澜心中亦柔肠百结,感受到了生离死别的痛苦,但他只能强忍着微笑着,看着她们离开!
“来世,再做老师的弟子!”
黎越深深行了一礼。
“制霸轮回,渡尽苍生,道友当真大本色也!此去阳间,盼来日,还能再与道友煮酒论英雄!”
朱仙仇一笑。
他们带着刘梓文、剑隐月等一干渊族之人,上路了。
“盟主,若有他日,我等愿再随您身后,征战阳间!”
战盟魔天、斩梦天尊等,也都是激动而感慨地行礼。
他们看到李澜复苏,而且夺回轮回权柄,当真心中万千激动,可已是分离之时。
“他日,李某会在阳间,重聚诸君!”
李澜亦郑重开口。
魔天等人行了一礼,然后上路了。
“那人剑心很强,吾亦当从之。”
剑道高手祁颜则是看向独孤一白的背影,道:“多谢你。”
“当年他没有做到的事情,你做到了。”
她笑了笑,然后也投身黄泉之中!
眨眼间,故人几乎已都走完了。
李澜的眸光,落在了上官潇潇和林若冰身上!
上官潇潇负手而立,微微一笑,眼中尽是明媚之色,道:“猫姐没有选错人。”
“我就不劳烦你了,李澜,我不会忘记你,也不会忘记这阴间的一切,我在阳间等你,顶峰相见--”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居然虚化了下去,就像是变成了一缕烟,一缕雾,李澜下意识的伸手,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怎么回事?”
李澜喃喃。
他心中闪过一个猜想,上官潇潇……应该是追随猫姐,去了阳间了?
猫姐是继那位之后,唯一一个可以前往阳间的存在了,而上官潇潇……仔细想来,她似乎早就知晓一切。
猫姐对阴间的事情放心不下,所以才让她留下看着?
当初李澜借助轩辕荡天的小路前往阳间,是她指引的,后来,李澜异化成诡异生灵之后,她也并没有太多悲伤。
再加上,当初猫姐传给李澜《异诀》,唯有李澜一人知晓,她能那般从容,唯一的解释,就是猫姐告诉了她。
李澜默然良久,正如她所说,只能阳间再会,顶峰相见了。
然后,他看向林若冰。
两人相拥良久,林若冰紧紧抱着她,她也紧紧抱着李澜。
两人之间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但当相拥之时,却又都觉得一切都不用再说,彼此的温暖与真实,就是一切磨难最好的注解。
历经劫数,仍能相拥,夫复何求?
“我舍不得你,但我会去阳间的。”
她仰着脸,强忍住眼里的眼泪,道:“我要去阳间,我要忘记一切……我要重新开始,然后再重新遇到你。”
阴间对她来说,虽有甜蜜,却也有太多的苦涩和伤心。
尤其是……她的姐姐。
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无比深厚,她甚至曾经代替她姐姐成亲……
如今,林若雪已是这般,她不愿意再见她,也不愿意再想起她了。
重新开始,忘却一切。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李澜,你一定要来啊。”
“我的生命中,只剩下你了。”
她喃喃,然后身影已经远去!
往阳间而去!
她也走了,李澜忽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孤独,下意识的伸手,还想叫住她,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她说的对,去阳间,重新开始,对她是最好的。
只是,看着一个个故人全都离开,全都消失了,李澜还是有种惘然之感……
阴间一切,当真如一场大梦!
渊界陷落,仙界争锋,源界起落……
回头望,整个阴间都快空了。
此间发生的一切史诗,一切血与火的故事与传奇,那些曾经壮怀激烈的牺牲,那些曾经不屈向死的灵魂,那些在岁月长河中一片又一片的文明墟烬……
都将是烟一般消散,除了李澜,将再也没有人记得,也无处找寻其存在的证据。
李澜收拾情绪,将心中的些许涟漪尽数压下!
阴间的终结,只是另一个开始。
“本帝也来走一遭!”
而这个时候,大黑狗、九世帝者和夏惊魔三人,也联袂而来,踏上了李澜准备的通道。
“小子,阳间才是真正的战场,本帝在顶峰等你们!”
大黑狗老神在在,当轮回尽数展现,渡尽苍生,它很多被尘封的记忆浮现起来,此刻一副看穿了古今未来的模样,道:
“走了,真龙过劫五彩仙,天火成道万魂寂,吾主的预言之路你已经走完,阳间的路,无人替你安排,只能靠你自己!”
李澜瞬间若有所悟!
真龙过劫五彩仙,天火成道万魂寂……这句话,居然出自大黑狗的主人,那位?
当初李澜遇到明尊魔魂,得知这条路,可以说,李澜在阴间的一切,都是沿着这句话在进行的。
修炼了真龙族、补天族的功法,自创万道天火,最终让阴间万魂尽渡鬼门关,阴间自此成寂,彻底不存……
昔年,明尊曾说,这句话是他率领仙界众圣征伐源头之时无意中看到的,但现在看来,一切的“无意”、“巧合”,都只是那位所做的安排而已。
在无数岁月之前,曾有一人屹立于堤坝之上,眺望岁月长河……他定下了岁月尽头的一切!
于是一切都按照他的方向发生了。
此人究竟有多强?他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在阳间是否发生了什么大变,所以让他不得不先离开,把一切交给了后来者李澜……
李澜对他越来越好奇……
大黑狗和九世帝者、夏惊魔三人前往,忽然,李澜感觉到,三人身上似乎有种变化!
轮回的气息,加诸在大黑狗的身上,它的身上居然发出了一种奇幻莫测的光芒,那是炽热的阳气!
“阳间的狗?!”
李澜不禁吃了一惊。
这条狗,也是从阳间过来的?
可,它曾经分明被阳一用阳气铜镜照射得重伤……
不对,不曾重伤,当时那条狗,只是痛得受不了,然后逃了。
它会痛,但不会死?!
后来九世帝者和夏惊魔重伤一直没有痊愈,但在第二次至真之境大战之时,大黑狗又像是满血复活了一般。
“汪,诸多邪物,一切魍魉,本帝来也!”
“小九,小剑,跟着本帝,本帝保你们二人不死!”
在光芒之中,传来了大黑狗的声音,很显然,它彻底飘了,把九世帝者称之为小九,把夏惊魔称之为小剑……
但李澜却是神色凝重,搞不好,这条狗真能护着夏惊魔和九世帝者前往阳间……
很快,大黑狗带着两人也消失不见了。
整个阴间,已经一片空荡!
每一只生灵都受轮回洗礼,然后化作一道道灵光,飞向阳间……
李澜转头,看向最后一人--
林若雪!
林若雪既没有跟随众生一起过黄泉,往阳间,也没有踏上李澜的通道--她被李澜控制住了,轮回之力化作秩序链条绑住了她。
林若雪紧咬下唇,看着李澜,眼中带着极为复杂的情感,恐惧、不甘、恨意……
她想不通,为什么李澜居然还能醒过来。
他明明已经被阳一的法练成了诡异生灵,为什么还能回归到血肉状态?
但她明白,她又一次中计了!
当她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已经沾到了整个阴间的巅峰、神坛,李澜却又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将她才神坛扫落了……
看到李澜接近,林若雪惨然开口,道:“你想羞辱我吗?”
李澜却只是淡漠相对,淡淡道:“你或许太看得起你了一些,羞辱你,我没有兴趣。”
他摇摇头。
闻言,林若雪却反而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羞辱……
李澜,根本不在乎她,无视她?……
对她这种骄傲的人来说,这比奚落、讽刺、唾骂等来得更加刺痛。
“我输了,你赢了……”
她咬牙开口,道:“但是李澜,阳间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会追上你,胜过你,我会让你知晓,你错了……”
李澜闻言,却似乎有些意外,笑道:“阳间?”
林若雪怔了一下,看着他。
“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可以去阳间?”
李澜笑了笑,道:“你那么喜欢阴间,你可是阴间无敌的天下盟盟主……所以,让你前往阳间,多么残忍。”
李澜的话语很轻,就像是在说一件普通至极的事情,道:“我会放了你。”
“你留下吧,留在这阴间,守着你的女帝宝座,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从你手中夺走,你将成为这方阴间永恒的女帝,成为这阴间的唯一--”
平静的话语,此刻却让林若雪遍体生寒!
放了她……
让她留在阴间?
她下意识地回头,残破无比的阴间映入眼帘:所有的仙城都只剩下空荡的建筑,所有的大地都只剩下死寂,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生灵的声音……寂静得就像是一方恐怖的牢笼!
“你……要把我关在阴间?把我一个人关在阴间?!”
她忽然慌了,恐惧到了极点,她盯着李澜,失声道:“不……不可以!”
她下意识地往前扑,抓住了李澜的衣角,此刻的林若雪,已经彻底没有了当年天之骄女的傲气,后来源界女帝的雍容也消失不见,她就像是一个恐惧的孩子,要被丢进无垠的荒漠……
如今阴间什么都不剩了,一个人留在这里,亲眼看着阴间一点点变得残破,直到毁灭,这个过程不会很快也不会很慢,她可能要到处躲藏,因为到处都是天灾,但她无论往何处去,最终都要死……
她已经明白,李澜给她的是这世间最可怕的刑罚,最恶毒的诅咒。
孤独至死!
在阴间,再没有一人会记得她的存在,会关心她的死活,她将在孤独中慢慢死去!
“求你……李澜,求你!”
她一向骄傲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祈求,她的娇躯在颤抖,“求你,看在若冰的份上,她不会让你这样的,她不会的……她一定希望我和她一起去阴间,你不能对不起她!!”
李澜的眼中,却露出了一抹讽刺之色。
这个女人,居然还能提起林若冰?
如果她仍旧是那么倔强,如果她在死之前,能够幡然醒悟,李澜或许都会让她死得有尊严一些,但她既然还想着拿林若冰当挡箭牌……
足见她真的已经彻底无可救药。
“滚。”
李澜只说了这一句话,然后一脚踢出!
林若冰直接飞出了轮回,落在了了阴间,巨大的残破帝船也被李澜送出,他引动阴神的力量,将她送回了源界……
“李澜,不……我曾经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这样……”
“我父亲曾经对你有大恩,妹妹对你以身相许,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啊!”
“啊啊啊……李澜,不要……”
她在祈求,哭泣,声音却越来越远,直至于消失不见!
……
轮回之中,李澜神色淡然,没有任何波动。
对林若雪,他早就已经路人视之了。
林若冰对她还有感情,李澜就可以对她有稍稍的容忍,既然林若冰都已经不想再看到她,那李澜也不绝对不会手软。
整个阴间,一切都已经处理完!
李澜走到斗战魔神面前。
“一切都已圆满。”
祂的眼中,带着欣慰,似乎已再无遗憾。
“我还能救你吗?”
李澜发问。
“本来不能的,”
上古魔神笑了笑,道:“但是此刻,我忽然明白,早在数十万年前,那人已经给我留了一条路,正如那条狗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回想起一切,我也是到此刻,路才出现在我面前。”
祂平静的站起身来,道:“阳间再见,希望那时,你已经足够强大,足以逆转一切。”
祂话音落下,在祂脚下,竟当真出现了一条神秘幽深的小路,不知通向何处,祂的身影随之远去,显得寂寥无比………
李澜愕然,他看着斗战魔神的背影,再一次感受到那人的可怕。
那人的伏笔在因果之外,他的布局在岁月之间,在岁月未至、因果未成之前,无人能够窥见,当大局已定、宿命已至之时,一切又显化而出!
“到了阳间,定要一见……”
李澜道了一句,然后,他,眸光坚定无比,也看向了阳间!
迈步,向前!
……
又是一章万字大章,帅不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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