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路家就等着断子绝孙吧
路阔到老宅的时候老太太正抱着褚禾易在看院儿里的花,小家伙脸上挂着泪痕,有点怯生生的,想哭又不敢哭。
老太太满脸慈爱的笑容,教他认花草。
听见门口有脚步声,俩人转头看过来。
看见路阔后,褚禾易先是两眼一亮,小嘴动了动,最终还是一脸恹恹的没说话,但嘴角瘪啊瘪的,看样子是又要掉金豆子。
老太太见状心疼得不行,赶忙拍着他的背低声哄着。
路阔迈进院门,走过去将满眼委屈的小包子从老太太手里接过来。
褚禾易像是见到了救星,伸着小手要他。
老太太看了路阔一眼,将怀中的小人递了过去,看了眼不远处的书房,道了声:“你爷爷在书房。”
路阔应声点了点头。
褚禾易抱着他的脖子,努了努嘴,很小声地说:“爸爸,你怎么才来呀,那个老爷爷好凶凶!”
本来他正和卡卡一起玩呢,那个老爷爷就忽然走了进来,还十分生气地用拐杖敲了敲地板,大声说了句:“混账!”
虽然他不知道混账是什么,但老爷爷的表情好可怕,像是电视里的大坏蛋。
于是他就被吓哭了,好在这个老奶奶很温柔,还抱了他。
路阔闻言弯了弯唇,低声告诉他:“是祖祖。”
说完,拇指轻轻擦了擦他小脸上的泪痕,又将他递还给了老太太,说了声:“爸爸待会儿带你回家,让祖祖先带你去买糖果好不好?”
小家伙眨着大眼睛,乖乖地点了点头。
路阔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去吧。”
老太太叹了声,眉目慈蔼地看着怀中的小人,哄声道:“走咯,祖祖带你去买糖果。”
说着,就抱着褚禾易往院门外走去。
路阔看着一老一小走出远门,才转身看了眼书房,抬起步子往那边走去。
*
老太太抱着褚禾易去了胡同口的小卖部,店主是个老大爷,这片儿也都是老相识。
见两人来一脸新奇,问了声:“这是谁家的孩子哟?”
老太太笑着回了句:“阿阔的孩子。”
老大爷愣了会儿神,才消化完这句话,满脸惊讶地看了看老太太怀里的小人:“阿阔的孩子都这么大啦!”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教褚禾易叫了人。
小家伙也听话,乖乖叫了。
老大爷笑容和蔼地应了声,从糖盒里拿了两盒水果糖递过来:“来,拿着,祖祖请你吃糖。”
小家伙搅着小手没接,直到老太太说了声:“拿着吧乖乖。”
他才伸出小手接了过来,还低低说了声:“谢谢祖祖。”
懂事的不像话。
老太太见状叹了声,又抱着他去里面的货架买了些小饼干,结账时又是好一番推脱,最终也只付了包饼干的钱。
从小卖部出来,瞅着时间还早,老太太便抱着小家伙去胡同口遛弯,刚走到胡同口的榕树下,就见从不远处开来一亮小轿车。
她抱着孩子让了让,哪知车子直接在身边停了下来。
驾驶位的门缓缓打开,一只穿着黑色丝绒面高跟鞋的脚迈了出来,脚背弧度清晰,皮肤白皙。
老太太愣了愣,抬眸看了眼。
女人一袭黑色风衣,从车上下来,缓缓摘掉脸上的墨镜,抹了鲜红唇彩的唇勾了勾,唤了声:“伯母。”
声音微微沉哑。
老太太闻声怔了一下,眼神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高瘦的女人,顿了几秒才舒展眉心,似是不太确定地说了句:“小喃?”
*
路阔走后,褚云降刚走到中心公寓的门口,就忽然接到了何文秀的电话。
她看了眼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迟疑了半晌,还是接了起来。
褚禾易的事情还没解决,她根本没心情管别的事情。
可通话接通后,听筒里却是一片静默,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她往电梯间走去的步伐顿了顿,唤了声:“妈?”
那边又静了几秒,忽然传来一阵像是什么东西被撞翻了的声音,而后通话就忽地被掐断。
她愣了几秒,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看了眼,拧了拧眉,回拨了过去,可这次回应她的却是已关机的提示。
前进的步伐瞬间顿在原地,再重播一遍依旧是这个结果。
她急忙转身往外走,调出何文秀家中的座机拨过去,“嘟”声一直响到自动挂断都无人接听。
从闸机口出去,步履匆匆的往大堂门外走,在门口值守的保安见她刚进去就出来,关切地问道:“哎?褚小姐,你……”
话还没问完,褚云降就已经小跑着出去了。
保安看了眼她跑远的背影,一脸茫然地挠了挠头。
*
路阔刚进书房,就见老爷子背着手站在窗边,一脸威严地看着他。
推上房门,唤了声:“爷爷——”
“跪下!”
一声称呼还没落下,就被呵斥声打断。
老爷子虽说年近耄耋,但气势依旧不减当年,真动起怒来,那股子旁人勿近的气场还是能唬住人。
路阔闻声顿了半晌,缓缓屈膝跪了下去。
“你干的这是什么混账事?!啊?!我跟你说过什么?玩归玩,不要给我惹些不三不四的事进家门,你是都当耳旁风了吗?!”
刚跪下,老爷子怒极地斥责声就传来。
他声色平缓地回了声:“没有。”
“没有?!这叫没有?你这让我怎么跟姚家交代?!谁家姑娘愿意嫁过来当个后妈?你不嫌丢丑,我还嫌丢丑呢!”
“后妈”以及“丢丑”两个词眼有些刺耳,路阔拧眉回了声:“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姚昕然了?难道不是您一直一厢情愿?”
声落,老爷子被气到抬手指了指他,暴呵着警告——
“姚家姑娘哪里配不上你?!啊?哪里比不过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你倒是还挑上了!我今天就明白告诉你!这孩子他妈,只要我活着一天,就别想进路家的门!你路阔配偶那栏也永远别想写上她的名子!!”
路阔闻声嗤笑了声,声音听起来云淡风轻:“那您就等着老路家断子绝孙吧。”
“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老爷子就暴怒着反问。
路阔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今天来本想和您和平地讲道理,目前来看应该是没这个可能了。”
说完,他眸光坚定地看过来:“那我也明白告诉您,我路阔要么这辈子不娶,要么只能是那姑娘,反正路家也不只指望着我传宗接代,还有路煜文。”
老爷子闻言一脸气结:“你——”指过来的指尖都微微颤抖,怒目圆瞪,赤红着脸:“好!好啊!你们父子俩可真是一个比一个给我的惊喜大!路家的脸都被你们父子丢光了!”
路阔顿了顿,星眸如炬,拧眉道:“您别拿褚云降跟陈绛做类比,她们不一样,我跟我爸也不一样,您别看谁都脏。”
老爷子被气到一时说不出话。
“更何况,我也从来没觉得我爸跟我妈是完美的婚姻,一份利益,两个不幸的人,这就是您所坚持的门当户对?”他措辞犀利,眸中迸裂着星光。
老爷子闻言愣了几秒,神色依旧蕴着怒气:“不用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话。”说完,又扭头看过来:“这孩子既然是路家的种,你要留下也可以,但这姑娘不可能进路家的门,你这辈子都别想,老路家丢不起这个人,爹不让人省心,儿子也不让人省心!传出去人家怎么看我们家?都找些不三不四,靠歪门邪道手段上位的女人?!”
陈绛与路父的缘起,也是源于一次补课。
路阔初中时各科成绩优异,但唯独写作不太行,拉分比较严重,也是老太太做了主张,给他请了写作家教老师。
而陈绛,就是那位老师。
那时候路母还在,但与路父的感情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
加上那段时间,路母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为了方便养病搬回了上海。
路阔住在老宅,路父偶尔回来探望二老,顺带看看这个自小他就不太管的儿子。
那时候的陈绛在上大学,清贫的身世,妹妹年幼,父母疾病缠身,她几乎成了家中唯一的劳动力。
那时候路阔虽说混,也不太爱上课,但还是一节课没落。
至少他并不排斥陈绛,老太太给的补课费很高,他上一节,人就能拿一节课的钱,就当是做好事了。
路远良第一次见陈绛应该是某次下了课,外面下了雨,老太太好心留人下来吃饭,路远良恰好回来。
两人堪堪打了个照面,陈绛那时候为人含蓄,低低唤了声:“路先生。”
路远良当时的反应路阔并不记得,他与父亲的关系向来不亲近,吃完饭就以和同学约了一起打球为由,出门了。
后来陈绛一直给他补了一学期的课,直到某一天,在老太太来送课间小点心的时候,她神色怪异地拧了拧眉,而后忽然冲出了房门呕吐不止。
那天后半程的课没上,老太太给陈绛放了假。
他倒也乐得轻松,呼朋唤友出去打电玩,后来陈绛就再没来过老宅。
几月后,林家忽然传来母亲病危的消息,他们一家匆匆赶去了上海。
那天路父没有一起去。
直到路母弥留之际,他才匆匆赶到。
在路阔的印象里,对那天没什么特别的印象,母亲躺在病床上,枯涸的双眼源源流出泪,干瘦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全是输液针扎的针眼。
她双眸定定看着屋顶,像是解脱般地缓缓合上了眼睛。
那年他十三岁。
虽说和母亲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但那一刻他还是觉得胸腔像是被块巨石压着,又闷又痛。
他与这个世界本就不多的关联,失去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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