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能力
这声轻缓的呼唤落在逐渐平息的风雪里,像是一个温柔的错觉。
暗搓搓撒娇的雪豹连尾巴都忘记了怎么摆动，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个人类的眉眼是真的很漂亮，锐利又冷淡,像是不近人情，偏偏眼底又藏了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毛茸团子晕晕乎乎地想。
之前有人这样叫过他吗？不记得了，他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忘记了。
但是,被这个人类呼唤的感觉……小雪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那一刻，他心底像是被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又痒又酥。
巫盏也没想到自己会喊出这样的称呼,抿着唇，没有再说话。
一人一豹沉默地对视了片刻。小雪豹的尾巴重新甩动起来,悄悄缠绕在巫盏手腕上。他收着爪子,毛茸茸的肉垫扒拉着巫盏，暗示的意味很明显。
“你刚才已经听到了。”巫盏再次输送出自己的灵力,“睡吧。”
“……嗷。”好吧。
小雪豹刚刚经历了一番能力失控和幻境挣扎,现在放松下来，困倦感立刻如潮水一般涌来。
像是堆积了很久很久的疲惫。
虽然没有再听到巫盏喊他,但是被顺着绒毛抚摸的感觉也着实很不错。
小雪豹慢慢闭上眼，陷入沉睡。
……
巫盏走出小雪豹的房间时,才发现他体内的灵力空了大半。
门口,园长焦急得来回渡步，几个机器人没有突破风雪尽到自己的责任,也又急又羞愧地在门口打转。
见到巫盏从里面出来,雷蒙德立刻走上前：“现在怎么样？”
天知道他听到小巫说幼崽生吞了一颗能源石的时候有多茫然和震惊。
巫盏说：“好像还行，睡了。”
想到那只雪豹幼崽咔擦一声咬碎了能源石，并且吃得很香,巫盏补充道：“检查一下他的身体情况吧？”
就挺奇怪的，虽然星际时代的兽人各方面身体素质都很不错，但牙口也不该好到这种程度，据他所知，小雪豹咬碎的那颗能源石硬度堪比二级建筑，一般的武器都轰不碎都那种。
说起来，之前这家伙也是一口把碗给咬碎了……
园长点头：“是的，要先检查一下。”
巫盏带着园长和一台机器人，返回雪豹的房间。
风雪已经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了，就是温度还有些低。
虽然他们的动静放得很轻，团起来昏睡的小雪豹也瞬间警觉地睁开了眼。不过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和安抚，他睁开眼看了几秒，又重新趴下。
机器人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扫描着小雪豹的各项身体数据。几分钟后，它头顶亮起了绿灯——虽然仍然有些不稳定，但并没有大碍。
数据上可以看出，能力失控后的各项指标都在大幅度提升，达到了幼崽可以达到的顶尖水平。
让人搞不懂他是在迅速地成长，还是说……在恢复原本该有的力量水平。
几人走出房间，让小雪豹安静休息。雷蒙德匪夷所思地反复查看检查报告，第一次怀疑自己学到的知识是否真的正确。
别说幼崽，就是成年期的兽人，也不可能生啃完一颗能源石还没事的啊！！这只雪豹幼崽不仅没事，反而还状态挺不错的。
就很离谱啊！
雷蒙德恍惚了一阵，决定从这个暂时无解的答案跳到另一个震惊他的消息上：“小巫，你刚才是说……你可以安抚和疏导幼崽？”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宿舍大楼的门口。昏暗的光线透过穹顶的防御网，落在育幼园的建筑上。
巫盏看着眼前的草坪：“嗯，我可以平复雪豹失控的能力。”他简单地复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雷蒙德的眼神一点点亮起来：“小巫，可以再试一下这个能力吗？”
两人到了育幼园的医疗室门口。小白虎服用完瑟兰草药剂后，就在医疗室的床上休息。
巫盏默认了园长的提议，走到小白虎面前，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脑袋上。
白虎幼崽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辨认出来人以后又安静下来。巫盏一回生二回熟，凭着感觉疏导着小白虎体内紊乱的力量。
一旁检验数据的机器屏幕上，幼崽身体情况的实时数据在不断地变化，各项数据最终趋向于平稳。
十几分钟后，巫盏收回手，小白虎的状态也差不多恢复到了失控前。
这几乎是奇迹。
单纯的安抚幼崽只能让他们保持理智，如何控制力量还是需要依靠他们自己。而巫盏不仅可以安抚，还能够帮忙疏导混乱失控的力量。
……任何一个兽人知道，恐怕都要把巫盏供起来。
走出医疗室，雷蒙德极为诚挚地看着巫盏：“小巫，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够拥有这种能力，机器也不行。”
“小巫，你或许……可以改变这条进化道路。”
巫盏看着自己的指尖，不置可否：“我是人类。”
先不论他的性格根本不是乐于助人的，又或是星际时代的人类和兽人关系有多恶劣。其实还有一个他一直以来没有细想的问题，那就是他能够听懂星际的语言。
巫盏不认为自己的过往能和星际时代扯上什么关系。
他在蓝星的经历很简洁。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有个憎恶他的母亲，在他六岁时去世了。被师父捡回去之后，他就是单调地重复上学和学习玄学术法。
巫盏不知道自己安抚幼崽的能力，和他能够听懂星际语言是否有关系。
但他也确实找不出原因。
雷蒙德察觉到巫盏的情绪变得低落，也沉默下来。过了一会，他说：“小巫，刚才我只是提出一个设想，并不是给你强加责任，不要有压力。我不是什么老古板，至少会尊重小辈的意愿。”
“……嗯。”
雷蒙德：“而且，你所做的一切超出了你的工作范围，育幼园会给你加工资的！”
“……行。”
巫盏换了个话题，“他们体内的力量似乎都紊乱了很长时间。”
“是，所以同一个区域内，很容易被其他失控的幼崽影响。”雷蒙德严肃起来，“我怀疑，他们几个不是普通的幼崽。”
他们几个，指的便是星舰事故幸存的几只幼崽。
“有找到他们的家属吗？”巫盏问。
“没有。”雷蒙德摇头，“不过，星舰碎片深度检测的结果显示，这艘星舰可能来自于军部。”
军部？
两人正讨论着，育幼园内部的通讯器突然响起。
“园长！小黑狼和小狐狸的情况好像也不太好！”
……
像是应证了那句可能会互相影响，巫盏赶过去的时候，就看见这两只幼崽出现了初步的失控。
好在看上去还是清醒的。小狼崽烦躁地挠着草坪上的植物，又忍不住跳起来吸引巫盏的注意力，两种割裂的情绪让狼崽忍不住呲牙咧嘴地嗷嗷叫。小狐狸蓬松的尾巴拍打着地面，一边朝巫盏嘤嘤叫，一边控制不住想殴打那只争宠的黑狼。
都是一副矛盾挣扎的模样。
巫盏快步走过去，一手捞起一个，熟练地释放出温和的灵力，安抚和疏导这两个幼崽。
“嘤嘤？”
所幸是刚刚出现失控的情况，这两只幼崽的力量虽然有些紊乱，但还算可控。
两只毛茸茸的气息很快平静下来。
“嗷——？”咦，好像……好像不痛不混乱了？
巫盏松开手：“嗯，可以了。”
或许是因为巫盏刚刚帮助他们疏导了力量，他们比平时还要粘人，嗷嗷嘤嘤地贴着巫盏撒娇。
育幼园的其他幼崽分散在了各个地方——为了避免种族力量不同带来的伤害，这些幼崽在开始进行能力训练之后，日常的玩耍也暂时分成了不同的组，组内有不同种族的幼崽时，也会有育幼员和机器人随时看护。
不过只有巫盏出现的场合，这些家伙就会忘却彼此种族的不同，控制不住地靠近巫盏。比如现在，看到同伴恢复正常，幼崽们又靠了过来。
巫盏望着这些幼崽，莫名想到刚才他对小雪豹的称呼。
要是被这些幼崽知道了……嗯，估计要炸毛撒娇好久才能被哄好吧。
“啾啾！”
圆滚滚的小雀在巫盏手边蹦来蹦去，别的幼崽也争相开口。巫盏已经能从这些毛茸茸的脸上看出他们的意思了。
“如果你们出了问题，我一样会担心。”巫盏安静地看着他们，“当然，我并不希望你们出问题。”
……
陪这些幼崽待了一会，巫盏把倒在地上挺尸了大半天的纸人收起来，走进园长的办公室。
“小巫？”
巫盏说：“忘记说正事了。”
园长比了个手势，请巫盏坐下：“你说。”
“刚才采购完草药和能源石，我跟着上次那个蝎子去了角斗场。”
园长：“角……斗场？”
“嗯，应该是军火贩子和矿场主玩乐的地方。”巫盏平静地阐述自己的行径，“然后我炸了角斗场，跟蝎子去了南区矿场。”
“？？？”
园长好不容易从几个大消息中缓过来，现在听到巫盏的话，差点被自己呛到。
他虚弱地重复：“你说你……又……炸了一个地方？”
“嗯。我大概知道了他们在做什么。”巫盏直视雷蒙德，“他们在催化某种矿石。研发的药剂可能是用于刺激兽人或者幼崽的力量，用于加速。你知道是什么矿石吗？”
巫盏把自己收集到的各种势力情报简单告诉了园长。
园长从小巫出征寸草不生的震惊中回过神，面色凝重地摇头：“我不清楚，但每个星球都会产生某种稀有矿石，有可能是这一类矿石。”
他有些头疼，“保护协会和法庭的人还要几天后才能抵达。但是，如果要面对星盗和几个矿区，光凭借他们可能……没办法对抗。”
巫盏轻描淡写地道：“有人善后就行，我可以搞定。”
园长：“……？”
每天都在被神奇小巫的力量震撼。
办公室陷入微妙的沉默。片刻后，响起了出现来访者的提示。
一个穿着墨绿色短袖的半大男孩扒拉着育幼园的后门，战战兢兢地看着对讲屏幕。
“冒昧打扰，我我我想找个人。”他结结巴巴地说，“他刚才一招就按住了我，很厉害的。”
屏幕前的雷蒙德默默看向巫盏。
巫盏：“……？”谁啊。
那男孩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在看自己之后，嗖地一声原地变成一条鳄鱼，然后又飞快地变回去。
“那个……如如如果你想知道那些人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的！”
……
边缘星域的某片区域。
一队星舰飞快在星系间航行。领头的那艘星舰里，几个军部的人正在沉默地看着大屏幕上的搜寻检测信号和地图。除去军部的将士，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也在其中。
星舰里沉默了一会，其中一个军官忍不住焦躁的情绪，站起来打了一套军队必练的军体拳。
他一边打一边嘀咕：“一周了，为什么还完全找不到他们的存在！”
另一个军官说：“冷静点。”
“我冷静个屁！”那位军官又打了一遍军体拳，“元帅不见了！上校不见了！白院士也不见了！”
星舰角落坐着的中年人冷冷地补充：“还有我们家的少爷也不见了。”
气氛一时有点凝重。
“去f星域吧。”
标准的星域地图上，边缘星域按照a到l的顺序划分了不同的星域，里面的星系再按照不同的标准进行划分。
编号为f的星域是所有星际人民都不想路过的星域。因为那里磁场信号紊乱，各种元素不断碰撞，无法进行连续的跃迁。
为了保证安全，大部分星舰在经过这个星域时，都选择采用一般速度的航行而非直接跃迁。就算如此，也经常有各种事故发生。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地图上。
“如果我们现在赶过去，要四五天才能抵达。”有人说。
四五天时间，能够搜寻很多的地方。
那位军官忍不住打第三遍军体拳，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是周围几个星域我们都搜寻过了！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如何，为什么要放弃这个可能性？”
一旁的机器人担忧得看着这位疯狂打军体拳的军官，犹豫半晌，对着这他滴了一声：“回复1查询您的精神状态。”
“去去去，我好的很。”
军官深呼吸一下：“我们的任务是必须找到他们。”
哪怕可能出现最坏的情况。
军衔最高的那人沉默片刻，更改星舰指令：“目的地，f星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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