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苏袅袅死了。
谢知渊亲眼目送苏袅袅被盖上棺木,送往西山埋葬。
他日日独坐在苏袅袅生前的小屋内,翻看着苏袅袅为他写的信,为他画的画,为他缝制的荷包。
明明是苏袅袅的屋子,可这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与他有关。
谢知渊不吃不喝,守在那里。
他不愿相信,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叽叽喳喳说要当他夫人的苏袅袅再也不在了。
他后悔了。
后悔没有信苏袅袅,后悔自己亲手断送了她最后活着的希望。
是他杀死了苏袅袅。
一代天之骄子,每日魂不守舍,终有一日出了门。
他不管不顾冲进国公府与白幼珊退了亲,逼迫国公爷将白降雪逐出家门。
他的刀终究没有落在白降雪身上。
「袅袅受过的苦和罪,你都要来,不能便宜你就这么死了。」
是啊,不能便宜了白降雪。
亦是不能便宜了他。
白降雪满眼讥笑看他,「谢知渊你在这装什么呢?苏袅袅已经死了,她怎么死的你心里没数吗?如果不是你信了我的话放她不救,她怎么会心灰意冷,如果不是你说她就该死,她怎么会竹林自缢?」
「你真以为我对她说的话做的事,苏袅袅会放在心上吗?真正让她心灰意冷、杀死她的人是你啊。」
难民营里,白降雪戳破了谢知渊自我安慰。
他找了江湖上最擅长严刑拷打的暗格,把自己和白降雪送了进去。
剐心蚀骨,痛不欲生。
匕首刺进心脏,是他的赎罪。
鲜血横流了一地,他躺在血泊中,好像解脱了。
「来人,快来人……」
暗卫大吼,这谢知渊可是侯府二公子,若真的出了事,怕是整个暗阁都要被端了。
那之后,人人都说谢知渊疯了。
因为,苏袅袅死了。
番外:苏袅袅篇
京城里都在传,武侯府的表小姐苏袅袅竹林自缢,当场死亡。
山匪被斩首示众当日,为得缓刑说了实情,那苏小姐是完璧之身,并非传言那般失了清白。
他们又供出,国公府的白三小姐白降雪正是此次事情的幕后主使。
一时间,人人皆叹,可怜那苏小姐才貌双全,竟是得了这般糟结局。
国公府嫡女白幼姗与武侯府谢二公子的亲事,也当场散了。
又听闻,那白降雪被逐出家门,流落街头后又被暗阁带走了,出来时浑身是伤,最后被乞丐污了身子,自那后精神失常,疯疯癫癫,又不慎跌落水中溺死。
我听着一旁的丫鬟仆人在一旁小声议论着,说那白降雪如何的罪恶滔天。
梅杏赶来时,脸色大惊,慌忙大声呵斥了那些丫鬟。
我面露不解,只微微摇头,让她不要那般严厉。
她上前,搀扶我,只轻声道,「这些腌臜事怎能污了小姐耳朵。」
说罢,她偷偷看了我一眼,好像在看我有什么反应。
我觉得她有些奇怪,却也说不上哪里怪。
也许是生了一场病后忘记了所有事,如今脑子不好多想了。
梅杏遣散了府内的仆人,只留下了新招的一些护院,护送我们回乡。
「小姐可是头疼了?外面冷,小姐您啊还是快些进去吧!」
梅杏见我有些失神,不免开口。
我摇头,只伸手指了指岸边一人,问道,「那人是谁?好生俊美。」
岸边,有公子,一身白色锦袍衣袂飘飘,仙姿清颜,风华无限。
他好似在看向我们这里,我有些疑惑。
「梅杏,那公子是在看我们吗?」
梅杏看去,面上闪过慌乱。
却还是压着声音,轻声道,「小姐,那位公子想来是在等人吧,小姐还是快些进去吧,莫吹了风,染了风寒。」
「小姐的病如今已经好了,可是不能再犯了,否则岂不是白来这一趟京城。」
梅杏在我耳边叨扰着,我虽疑惑,但还是笑着应下。
我这个疑难杂症,好容易在京城治好,那确实是要好生养着的。
虽然忘记了所有人和事,但好在有梅杏在。
船只行得愈发远了,我透过余光,还是能够看到那位公子立在那,并未离去。
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难受。
可转过头,就被梅杏手中的桂花糕所吸引。
她笑着走来,遮挡住了我的视线。
「小姐,您最爱吃的桂花糕,如今病好了,可是能吃个够了。」
我笑着拿起一块,甜而不腻,好不惬意。
我与梅杏,相视一笑,满心欢喜要回故土。
好似京城这个繁华地界,从未来过一般。
只每每看到身上那些伤痕,还是会有些疑惑。
却也随着时日逐渐消散。
……
番外:谢知渊篇
武侯府小侯爷谢知渊自幼便容颜俊美、文韬武略皆是上乘,颇得世家贵女喜爱。
可能跟在谢知渊身后的,却只有一个苏袅袅。
人人都说,青梅竹马,佳缘良配。
可谢知渊却有些厌烦,哪怕他内心并不排斥苏袅袅的靠近。
只因少年脸薄如纸,一身倔强。
却也因此,永失挚爱。
倒也算得上因果报应。
江南水乡,烟雨朦胧。
谢知渊就是在高台水榭中见到的苏袅袅。
她身怀六甲,有一儒雅书生为她撑伞,小心呵护,夫妻恩爱至极。
石板桥上走过,留下相爱的痕迹道道,引得过往之人艳羡。
谢知渊转过身,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船只。
细雨急剧转大,顷刻间,就落了一身。
谢知渊回眸,她的身影逐渐隐匿在滂沱大雨中,他知道,那个跟在他身后,不厌其烦的喊着他二哥哥的苏袅袅,再也回不来了。
他终于,永远失去她了。
少年的骄纵傲慢,轻信她人,都成了一道道剐心之利刃,在真相大白后,直击心脏,血肉模糊。
谢知渊站在雨中,目送少时的自己和苏袅袅。
时隔经年,有人提及,谢知渊一生未娶,皆是为其赎罪,令人不甚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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