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三山夜雨

　　却说在签到簿上看到杨兴国这个名字后，杨兴东凑空去找了一下会议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也挺热情，听明原由，通过召集人还真找到了那位叫杨兴国的。“你好！你好！我是山城来的，我叫杨兴东。”“你好。”“冒昧了，看你名字带一个兴字，觉得咱们可能是同宗。”“哦？咋讲？”“我家祖上是应天府柳树湾的，家谱上是这样记载的。”“哦。”“你们家呢？一直在南京？”这时有人喊杨兴国，他应了一声，又回头对杨兴东说：“我先过去一下，等有空咱再韶。”“韶？”“哦，南京话，就是聊聊的意思。”就这样两人短暂见了一面。

　　此后，也许杨兴国有事，也许别的什么原因，两天过去了，也没来找杨兴东。第三天一早就阴着，杨兴东还是起得比较早，在宾馆院子里走了一圈才到早点的时间。吃过早饭，就早早地就去了会场，在签到的地方等着。不一会儿，杨兴国也到了。“早。”“嘿嘿，我想早点来，碰到你。”“哦，我就说今天给你讲呢，这两天事儿多。长话短说，下午散了会，你就到大门边上等我，右边哦，西边。”“好。”“走，开会吧。”“嘿嘿，还有几分钟，我抽支烟，你先进去。”“你这烟瘾还蛮大的嘛。”“哈哈。”“那我先进去了。”“好。”就这样，两人约好了。

　　当天下午一散会，这两个兴字辈的杨先生又见面了。“走，到我家里去。”“这合适吗？”“前天上午见了你以后，回去就给我家老爷子讲了。老爷子请你今天到家里吃顿饭，好好韶韶。”“那多不好意思呀，我一点都没准备。”“哎呀，家里什么都有，不用。”“那不行。你有是你的，我得有礼数。”“哎呀，没事，赶紧走。”“不行，第一次去，我不能空手。”“你非要买，那到了三山街再买吧。”“天气不好，今天。”“哎呀，没事，不太远。”“行。”于是，招了人力车，兴东就跟着兴国走了。

　　不多时，两人就到了城南一处繁华的街市，街道两边全是店铺，卖什么的都有，挺热闹的。兴国告诉说：“这是南京的三山街。传说这一带从前有三座山，明初的时候，朱元璋把山搬了填燕雀湖盖皇宫了。”“三座山？”“说是这样说的，估计就是小山包。”“我说嘛，市区怎么会有三座大山呢，搬三座大山几乎是不可能的。”“传说嘛。”“啊，民间传说。”“嘿嘿。”

　　这时，虽然天儿阴得挺重，可街上还是熙熙攘攘的。傍晚了嘛，韩复兴、周益兴、萃奇南这些食品店都挺热闹，甚至有排队的。杨兴东非要买东西，就由杨兴国陪着先后去傅义兴、太平春、祥和这些老字号买了水烟、酒、茶叶和点心，拎了一大包东西来到了杨兴国的家。这是洋珠巷一幢两层的小楼，像是才翻新不久的。杨家要请远道而来的客人吃饭，下午早早地就开始准备了，赶兴国带人到家的时候，酒菜基本都好了。

　　“哎呀，兴国，让朋友带这么多东西来干啥？家里啥都有哩，花这钱干啥？”杨家母亲笑着说。“我不教他买，他非要买。”“嘿嘿，我第一次来，孝敬长辈总是应该的。”“哈哈，来来来，这边坐，”杨家父亲笑着让座道：“你是山城的？”“嗯，伯父。”“兴国给我说了你，我就猜，咱们两家多半是同宗。”“我猜也是。”“哎，饭点了，兴国，喊他们，吃饭吧。”杨家母亲说。“来了来了，”还没等喊呢，在二楼的恐怕是听到楼下这么热闹，就边下边说：“吆，来客人啦。”“哎，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啊，这是山城来的杨先生，杨兴东。”杨兴国给弟弟妹妹们介绍说。“打扰了，打扰了。”杨兴东客气道。“欢迎，欢迎。”“哎，饭菜都好了，边吃边说吧。”杨家母亲插话说。“来来来，坐。”“坐我跟前，来。”杨家父亲说。“对对对，坐老爷子跟前。”兴国笑着说。

　　“来，咱们一起举杯，欢迎远道而来的同宗。”“谢谢，添麻烦了。”“甭客气哦，动筷子，吃。”“我先敬伯父一杯。”兴东端起酒杯说。“好，不要客气，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好。”“咱几个兴字辈的喝一杯。”“那能行呢，一个一个喝。”“哈哈，那小妹优先，兴蓉，先敬你。”“哪里哪里，我敬你。”就这样，杨兴东和杨家几个姊妹都一一喝过了，但礼数上还是错了，又自罚三杯，敬了杨家母亲一杯。酒过三巡，大家又说又笑的，挺亲切。只是兴国媳妇言语很少。这时，外面下起了雨，不急不忙，不大也不小。人常说，一场秋雨一场凉。可没什么风，金陵城依然有点闷热。

　　就这样，杨兴东在杨兴国家吃了顿饭。杨家父亲感慨地告诉杨兴东说：他们家是在他爷爷时从春城迁回来的，祖上也是应天府柳树湾的；还说从家谱看，两家应该是同宗，带兴字的该是平辈。杨兴东说，他的名字里面之所以有个东字，就是爷爷让他不要忘了这山城千里之东的应天府柳树湾。

　　杨家父亲接话说：听老人讲，南京在元朝的时候叫集庆，城外也就是东南不远，有个地方叫柳树湾；朱元璋打下集庆以后，改名应天；后来准备称帝，要建皇宫，就把城区向东扩了一下，筑了城墙，把柳树湾也圈进来了；定都的时候，又把应天又改成南京；从那以后，柳树湾这个地名就不用了，那一片成了朝廷禁地了嘛。兴国说，这两天就抽空带兴东去柳树湾看看。

　　吃过饭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杨家父亲让杨向东就甭回宾馆了；可杨兴东不好意思，还是坚持回去了，当然，是从兴国家带了雨具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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