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晚安
14.晚安
“你看过放羊的星星吗？”
“没有。”
林又静没有失望，她早就知道男生不会看这些东西，她问这句话并不是想得到“我也看”这样的回答，而是为了不漏痕迹的说出下一句话。
“那你看什么？火影？海贼？”
“火影。”
“为什么喜欢火影？”
“我喜欢火影忍者，因为很热血，那种从很垃圾变到最强。”秦原说，没有什么语气。
但是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种从平淡里面透漏出的坚定，仿佛他就是那个从最垃圾变到最强的人。
林又静点点头。
“林又静，来试一下。”吴杨把球拍递到她跟前，睁着大眼睛，十分“谄媚。”
“我不会。”
“去试一下呗，我教你。”秦原没等她回答，就在后面用手推着她的背往前走。
“我真的不会。”
秦原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让林又静无法拒绝。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就和外面的空气一样燥热，整个人被一股热气包裹。
秦原的衣服和她衣服之间摩擦产生的微热的风，透过薄薄的纤维传到她的皮肤组织上，弄得她有些痒痒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把拍子举起来了。秦原拿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专心啊。”
然后另外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
他把羽毛球抛上去，然后她的球拍完美错过，接住空气。
“我都说了我不会。”林又静有些烦躁，但是说话声音仍是那样淡淡的，她叹了口气。
“不会才要学啊，在旁边坐着多无聊?”
林又静想视而不见，然而他不得不承认秦原这个时候真的很有动漫人物的阳光感。以前，她也不是没有冒出过这种对异性的欣赏之情，但是她的那种欣赏总是恰到好处的“昙花一现”。有时候是那种感情没来由的消逝，有时候是她觉得自己不像动漫人物——虽然本来就不是。
动漫里人物就应该和动漫人物搭在一起啊。
只是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种想法不过就是自我否定而已。
“你能保证在今天之内教会我，我就跟你学。认真的。”
“没问题。”秦原斩钉截铁。
吴杨在对面悠悠地喊着，“三思啊秦原。”
秦原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
林又静垂头，用手遮住眼睛，轻轻吸了一口气。
她拿起球拍开始认真起来。
林又静很瘦，皮肤看起来很苍白，头发因为缺乏营养有些微微发黄。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爱运动的人，更不像是个会运动的人。
“你是有多不爱吃饭啊，瘦成这样。”
“你再不胖点儿，以后连拍子都拿不起来。”
“用力。”
林又静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比如我：其实很爱吃饭？但是她确实很挑食。她对周围的一切有敏锐的观察力，四周来打羽毛球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场馆里的灯光逐渐亮起。夜幕降临，陈越海和张琰依然坐在休息处，是什么样的情感把几个小时之前还处于矛盾中的恋人仅仅绑在了一起。陈越海买来一杯冰激凌，一边喂给张琰吃，一边给她两笑话。
两个人嘻嘻哈哈。
张琰笑起来眉眼弯弯，嘴边有一颗浅浅的梨涡，与平时她不说话时候的冷酷神情判若两人。
就这么烟消云散了。陈越海不回她短信和电话的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陈越海呢？他是根本就不在意。
林又静想着想着，心情越来越低落。她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于辉月的原因吧。她一开始就对陈越海没有什么好印象，她一向没有这么以貌取人的。从运动会的时候看着陈越海像是万花丛中一片叶被簇拥着，被捧着，从那个时候起她的内心就升出一股深深的厌恶感。于辉月那瓶被太阳照得发烫发亮是农夫山泉，在她看来也像是带着那灼热的温度和刺眼的光线一样，刺在于辉月的皮肤上。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陈越海和张琰又何尝不是？
只不过他们更能拥有在一起的理由。
秦原在一旁大口大口灌着水，时间好像与运动会时重合。他还是和那个时候一样，带着他不为人知的，对林又静懵懵懂懂却又真挚的感情，出现在她身边。
他是陈越海的同班同学，他是吴杨的朋友，他是秦原。
一个偷偷喜欢她的人。
如果吴杨知道，他一定会感到震惊，震惊秦原怎么会这么靠谱。他对感情是否值得珍惜的判断标准就是：时间是否拖得够长。只有喜欢他一年以后再告诉他喜欢他，那才叫喜欢；即使喜欢他一年，只要是刚一开始就告诉他的，那就不叫喜欢。吴杨一直遵从着他的这一标准，从来没有萌生过在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对于异性的所谓好感。
因为从来没有人是在经过了他所认为的“时间打磨”后才向他表明心迹的。
那些女生大都只是多看了他一眼，然后表白。
吴杨说，真肤浅。
可是那些人的想法是，肤浅怎么了，肤浅的喜欢就不是喜欢了吗？
体育馆地址有些偏僻。他们来的时候坐的60路公交车在这个时间点已经停运了。
陈越海和张琰直接打了的士走。
他们三个人走了好久才走到另外一处有23路公交车经过的车站。
车站一个人都没有，等车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她最后还是没有学会打羽毛球，秦原摸摸脑袋，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知道什么叫不放弃吗？下次继续啊。”然后他给她买了一个冰激凌。
“一个冰激凌就想让我拜你为师？”
吴杨拖着嗓子，“怎么没有我的份。”
秦原笑笑，“我今天没带钱，女士优先。”
林又静有些不好意思，她怕说话更让别人看出来她的不好意思，于是默默在旁边啃着冰激凌。
是她想多了吗？刚刚陈越海也给张琰买冰激凌来着。
怎么，冰激凌成为了情侣关系的象征了吗？
她不禁失笑，以后还是要多出来走走。她每日窝在屋子里看的那些旧片子，讲的终究是别人的故事。
林又静开门的时候，听到了厨房吹油烟机的声音。“回来了吗？”
“恩。”林又静在门口换鞋子，妈妈围着碎花围裙，厨房里冒出香烟，是浓郁的排骨的味道。
“阿姨。”吴杨在门口换掉鞋子，面无表情地说。
“恩，快来尝尝我炖的汤，熬了两个多小时。”
吴杨转身走到厨房里，舀了一瓢汤喂进嘴里，“好喝！”
她妈妈笑的一脸慈祥，“你爸今天非要喝，我就煮了。怎么样？还不错吧？”
吴杨皱了皱眉头，“这都几点了，他还要喝排骨汤，真有他的。”
“你这不是喝的挺开心的吗？”林又静从他身边飘过。
“又静你不喝啊？”林又静已经回到房间，“我先洗澡！”
她今天晚上心情复杂。
在为陈越海对张琰忽冷忽热的态度感觉到难受的时候，秦原就像是一个情绪转化的枢纽一样。
她躺在床上。
透过玻璃窗，看到的星空那么不真实，那么遥远。很难得能看到那么多星星，林未静想把它拍下来。
手机的相框调整清晰的那一刻，月夜的星空上蹦出来一条消息通知。
秦原：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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