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二女相谈
当夜幕如帷幕般徐徐降临时，一道宛如浓墨的黑影悠悠缓缓地飘落于沈府的上空。
此刻，府内灯火辉煌，却没有任何一人察觉到这道诡秘的漆黑人影。
此刻，在某一间房间内，第五倾寒那娇小玲珑的身躯就这般静静趴在床边，一颗小小的脑袋枕在环合在一起的手臂之上。
她那一双满蕴着千头万绪的眸子，目不转睛地定格在沈书仇身上。
少女的思绪，全然被今日所历经的一切填得满满当当。
她使尽浑身解数去追忆白天街道上究竟发生了何种状况，可任凭她如何在记忆的长河中苦苦搜寻，却愣是寻不到半分头绪。
她只记得自己郁郁寡欢，头一回在没人带领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地走出那幽闭的小房间，依着街道的墙壁徐徐前行。
她根本不知自己欲往何处，或许仅仅是渴望让那颗被封禁的心，能够窥探一番外面的天地。
接着在街道上所发生的种种，她却是丁点印象皆无，至此，她的记忆便诡异地出现了断痕。
至于记忆重新衔接之际，她所目睹的便是沈书仇七窍流血地瘫倒在地，少女当时心无旁骛，全副心思皆系于沈书仇之身。
现今回想起来，少女深切知晓其间必定还发生过某些要事。
她虽不明就里，但有个人定然了如指掌，那便是那名陡然现身的黑袍人。
只是第五倾寒全然不知如何方能与他取得联络。
他当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待寻她之时，他自会现身。
咚咚咚！
就在此刻，一道突如其来的敲门声，骤然将少女的思绪截断。
紧接着，门口传来一道少女的声音：“倾寒，我能进来吗？”
听见是姐姐的声音，第五倾寒下意识地摸了摸半张脸。
虽然现在已然不痛了，但这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确确实实地落在了上面。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姐姐头一回打她，这一巴掌。
至于那一巴掌，她明明能够躲开，却为何未躲，或许是提前为心底即将萌生的愧疚做出补偿。
第五倾寒微微深吸一口气，说道：“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皎洁的月光伴随着第五书双的身影一同从裂缝中涌入。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愧疚和心疼，当看见第五倾寒正抚摸着被打的脸颊，她的眼眶瞬间泛红。
“倾寒，你生姐姐的气吗？”
第五书双语气颤抖着：“姐姐当时太着急了才动手打了你，是姐姐对不起你。”
第五倾寒别过头去，微微沉默片刻，然后缓缓道：“我不怪你。”
第五书双走到妹妹身边，轻轻拉住她的手：“倾寒，姐姐知道今天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可姐姐当时真的慌了神，失去了理智。”
第五倾寒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姐姐，我明白的。”
姐妹俩对视片刻，然后紧紧相拥，泪水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随后，第五书双松开手，看向沈书仇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哥哥又怎会变成这样，是何人伤了他。”
“不知。”
第五倾寒微微道。
“那你今日究竟为何要出去。”
见第五倾寒不知如何作答，第五书双又换了个问题。
从府中下人处得知，第五倾寒孤身一人离开了沈府，而沈书仇也正是因为外出寻她，才落得如此境地。
第五倾寒缄默不语，她着实不知该怎样回答姐姐的这个问题。
见她不吭声，第五书双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握住了第五倾寒那冰凉的小手，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她猜不透第五倾寒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然而今日她给自己的感觉，却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尤其是当她背着沈书仇进门时的那一双眼眸，深深地令她心底涌起一丝寒意。
仿佛这个自幼至长大都怯懦胆小的妹妹，陡然之间发生了改天换地的转变。
第五书双不清楚倾寒的这一改变究竟是好是坏，但起码她不再像从前那般胆小怯懦了。
“姐姐。”
就在此时，第五倾寒的声音蓦地传来。
“怎么了？”
第五书双扭过头，恰好与第五倾寒那张与她如出一辙的面庞对视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一抹寂静无声，第五书双凝望着这张脸，一时间不禁有些恍惚起来。
有时她真切地觉得，妹妹就是她的一面镜子，是她内心最为脆弱的那一部分。
可如今，镜子里她身上的那份怯弱已然消逝无踪，转而呈现出的是一种令她心生畏惧的清冷。
这一刻，仿若她自己变成了镜子。
“你当真喜欢沈哥哥吗？”
耳畔少女的声音悠悠响起，将她的思绪搅乱。
“怎会有此一问？”
第五书双言道。
第五倾寒未作回应，仅是一张小脸紧绷，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我与你之性命皆为沈公子所救，我与公子又有婚约在身......”
“喜欢还是不喜欢？”
然而第五书双的话语尚未说完，便被倾寒略显不耐的声音截断。
第五书双略带诧异地瞧了她一眼，余光又稍稍扫了一眼床上依旧静静躺着的沈书仇。
一张俏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绯色，她语调温婉轻柔地道：“公子对我情真意切，小女子我又怎可辜负。”
就在她说出这番话时，全然未察觉到第五倾寒的眼眸微微一黯。
但这黯淡转瞬即逝，她再度轻声问道：“那姐姐当真会与沈哥哥成婚吗？”
第五书双此刻以为她是害怕自己与沈书仇成亲之后便舍弃了她。
当即安抚道：“你乃我的胞妹，我们永远都会相依相伴，宛如一体，届时我会与沈哥哥一同将你接纳。”
第五倾寒低垂着头，紧咬着那娇艳的嘴唇，仿若在拼尽全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良久之后，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眼中有异芒一闪即逝，轻声道：“姐姐，倘若往后我做了些什么，你可会怪罪于我？”
第五书双闻得此言，脸上满是疑惑不解之色，说道：“你乃我的胞妹，今生的亲人唯有你我相依，无论你做出何等之事，我又怎会忍心怪你。”
话音刚落！第五倾寒的嘴角泛起一抹凄婉的笑靥，长时间缄默无言。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她才略显倦怠地开口说道：“姐姐，让我独自清静一会儿吧。”
听闻这话，第五书双起身，温婉地说道：“不论发生何事，你始终是我的妹妹，姐姐断不会怪你的。”
言罢，第五书双便款步轻移，推开大门缓缓离去。
第五书双离开之后，第五倾寒转头看向沈书仇，喃喃道：“沈哥哥，你说我究竟该如何是好。”
第五书双这简短的两句话，令少女那原本萌动的心思瞬间乱成了一团无从解开的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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