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玩家你好
卫疏风心弦瞬间断裂，垂在桌下手紧紧攥着衣袍。
他眸中的惊艳与浅浅的希冀逐渐化作无边恼恨，却还要维持着笑意，艰难地甚至有些心口疼痛，这让他忽然觉得十分苦闷。
景昭悄声说道：“对，我也给忘了，光顾着高兴小师妹回来了，疏风，改日我给你写副字赔罪。”
卫疏风侧首看着景昭，一字一句地说道：“真是多谢景师兄了。”
景昭摆手，笑道：“客气客气，我去叫苏真言过来。”
卫疏风的目光重新落到她身上，却见她已毫不在意地重新低头看书，他收回目光对阿焰说道：“你先回去，一会儿师父又要找你了。”
阿焰的瞥了一眼景昭的背影，以为是卫疏风一会儿与景昭有话要说，便提起裙子抱着书走了。
卫疏风见阿焰走远了，又见景昭到很远的角落去叫苏真言了，便立即拎着书坐到叶裁衣身边的椅子上，在书案下握住她的手腕拢到怀中，悄声问道：“你怎么把宝宁丢到京都自己跑回来了？”
叶裁衣另一只手翻着书卷，不为他所动，语气淡淡地，“你有资格问我？”
卫疏风紧紧攥了一下她的手，轻声说道：“我很快就回去了……我不会娶许玉楼的，你不要信，师父昨天一直看着我，今天又让阿焰跟我学东西，我不好去找你。”
叶裁衣语气平和地说道：“卫师兄要娶谁，与我何干？我恭喜你就好了。”
卫疏风抿唇看着她，衣袖遮盖下，恼得一下又一下揉捏着她的手，又压低声音恨恨地说道：“你恭喜什么？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
叶裁衣心跳乱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手上忽然一痛，蹙眉拽了一下手，道：“你弄疼我了。”
卫疏风拿开衣袖低头看了一眼，他掌中的柔荑果然给他攥地泛着红了，那只细腻的手落在他掌心里，看着柔弱可欺。
他低咳了一声，摩挲了两下以示安抚，而后握在手里不再用力揉捏，“你别气我就行了，我不用力了，乖乖让我牵一下手。看什么书呢？有不懂的我给你讲讲。”
叶裁衣侧首看着他，“卫师兄，你懂符篆吗？”
卫疏风看了一眼她面前的那本很大的书册，见是讲阵法的，便伸手将书拉过来看了两眼，指着一段话说道：“四极化煞阵，这里讲的排布是可以的，但是若将坤、兑位调换，或者离位加一张破煞符，威力会更大。”
叶裁衣点了点头，脑海里思索着如何轮换阵法方位，按他所说的果然会有些不同。
见她若有所思，卫疏风忽然生出一阵澎湃不已的成就感，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好歹有些用处，便恨不得把整本书都给她讲一遍，不到片刻就找出了这一页之中三处可以更改轮换的阵法，一一细致地给她讲解。
叶裁衣越听越心惊，这小混账家中无数关于符篆的书籍，自己又敢去开封魔场，果真是个符篆阵法高手。
景昭同苏真言过来后，几人见礼之后便各自看书，卫疏风好不容易有机会同她说话，不想轻易放她走，便借着讲书的名头把她拉到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里的小桌案边，仔仔细细把书给她讲了许多。
末了，一手撑着侧脸看着她，一手落在书案上五指各自欢快地在案上点了一下，笑道：“以后我还可以给你讲，全天下的阵法都给你讲完。”
他就是这样，笑起来干净透彻，任谁看着心情都会变好。
叶裁衣暗暗叹了一口气，抬手划了一处遮挡旁人耳目的结界，从藏宝囊中取出那本《符经》，将画着封魔场聚灵阵排布的那一页于阳光下铺展开来。
她起身坐到他对面，冬日的暖阳透过巨大的镂空雕花窗户投映在他们身上，他们之间隔着一张流溢着光影的乌木桌案，却仿佛隔着封魔场所在的极北苦寒香雪地里常年不歇的无尽风雪。
她望着忽然收敛起笑意的卫疏风，手指落在这张纸上，说道：“每一本符篆书册都有关于聚灵阵的记载，可没有讲过如何解开这些封印，卫师兄，可以讲一讲吗？”
卫疏风的目光从她脸上落到她笼着阳光的指间，又落到她手指之下的一句话，“若封魔场封印被毁，魔族外逃，必生灵涂炭。”
他轻轻笑了一下，抬眸看着她，说道：“你是不是根本也找不到魔族曾祸乱人间的记载？”
叶裁衣说道：“或许曾被销毁过。”
卫疏风点了点头，“或许吧。”
他起身将那册书页叠好，又将书册收进藏宝囊中，抬手抹了她的结界，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暗光浮动，“你随我来，我好好地同你……讲清楚。”
叶裁衣虽心里有疑虑，不太相信他会告诉她如何打开封魔场，可还是去跟景昭打了招呼之后跟他出了藏书阁。
卫疏风一路将她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在门外竹林落了禁制，把她带到自己卧房里的书案旁，将《符经》打开，把那页纸张重新铺在桌上。
他把她拉到身边，随手拿过一根毛笔，用笔杆指着一小片西北方位中的符阵，说道：“要打开封魔场，只需要毁了这一片的阵眼，整个封魔场聚灵阵顷刻之间便会随着苦寒香雪地的风雪消散不见。”
叶裁衣看了一眼他指的位置，有些不相信，说道：“可是……可是这一片组合起来是除灵阵，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副阵，是为阻挡游离在世间的稀薄灵气进入封魔场内。若要开阵，难道不该从中部杀恶阵的阵眼入手吗？”
卫疏风扔下笔，目光在她认真看图的侧脸上流连，他解下腰侧的佩剑挂到墙上，嗤笑道：“你学傻了是不是？果然自己看书就是不好，阵法讲究因时而动，你不知道去找它薄弱之处，偏想着直扑它最刚硬的地方去，动了杀恶阵阵眼，不但不会得手，哪怕是拿着听天简也别想活着出来。可若是毁了除灵阵，整个封魔场的基础会被动摇，它很快会被冲散。”
叶裁衣更疑惑了，“可若说封魔场的基础，难道不是东南这一片将灵气导入阵中石符的导灵阵吗？为何除灵阵会是基础？”
他问：“导灵阵只是将灵气导入这万千石符之中，可除灵阵是为了什么？”
叶裁衣低头看了许久，道：“为了防止灵气进入封魔场之下。”
卫疏风走到她身后，贴上她的后背，他比她高出许多，从她身后看着那张纸，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所有阵法都只有导入灵气的部分，而封魔场却自相矛盾，设了一处除灵阵，是嫌灵气太多了吗？”
他说的正是她的疑惑之处，叶裁衣往一旁挪了两步，躲开了他的亲近，又看了看图，问道：
“为何？不对……除灵阵的排布，若运行起来，大概会形成一片气流将这些石符上的灵气与封魔场下封印的东西隔绝起来，除灵阵的目的不是消解灵气，而是隔绝灵气，根本不会损失封魔场的威力，它并不自相矛盾。”
卫疏风轻笑道：“好聪明……你还看到了什么？”
叶裁衣将那张纸转了好几个方位，顺着他所说的破阵思路不再去看中部主阵，仔细研究了一下，除了除灵阵和主阵杀恶阵之外，其他任何一个副阵都是拿走阵眼之后，整个封魔场聚灵阵的运行都会自行补齐那一处的缺失，不会有任何变化。
只有除灵阵的阵眼被拿走之后，整个大阵里没有任何一处可以补了这里的缺失。
叶裁衣不得不承认，“你说的破阵之法有些道理，可封魔场所镇压的魔族为何非要隔绝灵气？他们有魔气不就好了吗？”
卫疏风踱到她身后抱住她，说道：“没有魔族，而封魔场之下……就像我若见不到你，或许不到几年我就会相思而死，我若能见到你，便可长命无忧。可有的人想让我为他们办事，将你关在我找不到的地方威胁我，这样没几年我就会死。”
叶裁衣把他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有些不敢置信地又重新看着那张图纸，那图纸中的阵法在她眼中运行了起来。
似乎有灵气从护法大阵中逃窜到外部的空气中，又被召唤到此处，它们顺着导灵阵进入封魔场，试图与封魔场之下的存在结合，封魔场之下也有什么在翻涌挣扎，试图触碰到灵气，可二者之间，偏偏隔着一段无法接触的距离。
卫疏风从身后把她往桌上按，吻着她的耳朵和侧脸，说道：“只有灵气对他们有用，他们不许灵气去见它的伴侣，灵气便没了循环再生的可能，被耗干之后很快就会死了，没了灵气，聚灵阵自然就是虚无，你可以想一下后果。我一年没碰你了，我也快死了，给我一次好不好……”
叶裁衣脑子里嗡嗡地响，整个人都有些麻木，指间微微颤抖着，有些不信他的话，胳膊撑在桌上定定地看着封魔场的图纸。
卫疏风缠她缠得厉害，一手摸进她的衣衫，道：“害怕吗？害怕就来我身上发泄好不好？我好想你，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想你……”
叶裁衣呆呆地被困在他身下，脑中全是聚灵阵的排布，她不断构想着还可以从何处破阵，似乎同周围的一切全部隔绝了起来。
脑海中的聚灵阵里，一处一处副阵的阵眼燃起小火点，最终又被广阔的阵法熄灭，只有西北处很小很小的那个除灵阵，若它燃起小火点，整个阵法无处可援，只能任由火势扩大，不断蔓延。
这是不是也可以解释，为何她会觉得灵修界似乎独占了天地间的灵气资源，很久以前没有护法大阵困住灵脉，难道人间就是一片狼藉吗？
还是说灵修界的本质就是……掠夺？
灵脉自古就有，万物生灵也自古有之，为何灵脉突然就变成了没有阵法阻挡就会翻江倒海害人无数的东西？如果灵脉中的灵气没有问题，那就是能与它相融的存在从世间消失了……
脑海中冰冷的声音回应道：“玩家你好，很高兴你能找到隐藏的最终的任务。”
叶裁衣：“高兴你大爷！”
系统：“若助他完成此任务，玩家会重新得到任务奖励。”
叶裁衣神色一凛，“对不起，刚才是我有些草率了，你是说我可以回去？”
系统：“是的，玩家会有一次选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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