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失之殒命
卫疏风的笑凝滞在唇边,眸中光华微黯,翕然转身对着栏外灿烂的阳光,无声地冷笑着。
叶慎言将她搀扶起来,合掌道:“妹妹,你能这么想就是最好了,我还怕你糊涂,舍不得这个孽孩子,孩子越大越不好,就在此处了结了吧,如此,你且歇一歇,我着人去打听此地可有精通此事的大夫。”
叶裁衣点头,道:“劳烦哥哥了。”
“既如此”关清衡也颔首道:“却也甚好。”
卫疏风回过头来,背对着光,含笑说道:“才发觉我在此地不太合适,你们商谈,我去找一找我的房间。”
叶裁衣看了他一眼,还是那般光华烨烨,清澈爽朗,生气勃勃的样子,可她自己她低下头来,不再看他。
人生真的很无奈,一次不甚美好的经历,或许就会让你永远失去你曾经期待过的人或事。
叶慎言对卫疏风观感极佳,觉得他年纪轻轻不但生得俊朗,还有礼有度,说话并不像一般年轻公子一般空浮无物,对他妹妹现在的情况也并未鄙夷,反而也是很为妹妹着想,便拱手道:“在下叶慎言,京都人士,敢问仙家名姓?”
卫疏风亦拱手道:“在下太元山南华仙尊座下弟子,卫疏风,算是叶师妹的同门师兄。”
叶慎言约摸对灵修界有过了解,太元山本就是灵修大派,南华仙尊的名号传得甚广,便笑道:“原是掌门之徒,听清衡提起过阁下,是张姑娘的师弟,此前在永州便是阁下救了清衡他们。”
卫疏风一贯地自谦道:“同为道友,都是应该的。”
又瞥了一眼叶裁衣,说道:“在下刚从丰原到姚阳,先去修整一番,过后再来拜见。”
叶慎言道:“甚是,那你先去修整,改日我同清衡为你设宴洗尘,以后你若到京都,一定要光临寒舍,到时候在下一定携君玩赏京都。”
卫疏风一一应下,这才离去。
叶慎言看着卫疏风流溢在阳光中的背影,叹道:“妹妹,我看你这师兄千万般好,朗朗清嘉又心怀慈悲,言语轻和有度,又无乖戾之心,还是掌门之徒,修为必定高强,前途肯定也好,你若是能同他结为仙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叶裁衣低下头轻轻抚上小腹,心想他跟你说的这些一点儿边都沾不上,而且,她之前还真为了攻略任务追过卫疏风,被叶慎言的话牵出几分羞耻来,便无奈地说道:“哥哥,你别胡说了。”
关清衡说道:“卫道友太过聪敏,原本也并非裁衣的良配,二人又是同门,慎言,你想的事,我觉得不妥。”
叶慎言看着关清衡,道:“清衡,我妹妹又不是什么蠢物,凭什么不能配聪敏之人?况且,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过,毕竟自己妹妹好像就是挺蠢的,不然之前在京都时也不能那么骄纵,眼下也不能弄出这样未婚有孕的事,不过她这么无法无天,也是被他们自己惯出来的。
想到这里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气叶裁衣的,扔下一句,“我一会儿着人给你送些补汤来,你先歇着,等打听到了好大夫,就带着帷帽去拜见吧。”
而后便离去了。
关清衡递给她一个小瓶子,语调虽清冷,却带着关切,“这是长清观的补元丹,比补药好上许多。”
叶裁衣接了过来,想着方才卫疏风的话,说道:“谢谢表哥表哥,听说永州王氏和丰原张氏,都出事了?”
关清衡点了点头,“私藏封魔场的东西,都被剿灭了,他们与姚阳李氏当年都是姜宴的旧仆,所以李氏也是要查的,因此我们才被师门派到这里来,也是为了看看你在不在他们手中。”
果然,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了,卫疏风还是像对付彭州刘氏一样,引着灵修界的人发现了王氏和张氏的隐秘,捣毁了两大世家,如今他刚刚来到姚阳
原主就是死在姚阳的。
原书中,张舒遥误收了一个小儿递来的手串,被困三千界,关清衡找她找得疯魔,引发原主嫉妒,才想着下药的。
不过药被卫疏风误饮,导致原主被杀。
关清衡已然离去,她坐在床边捂着心口,只觉得一片凉意森森,她肯定不会下药的,她还不想死,为今之计就是打了孩子,提升修为,跟着主角团,确保卫疏风不死。
她盘腿坐到床上打坐,调动出识海内师父留下的秘法,灵气在体内运行一遍后她才惊觉自己的修为竟然涨了许多。
看来她丢失的那段时间里并没有扔下修炼,可既然她还可以修炼,那就说明意识是清醒的,那这个孩子难道是她自愿的?
她将手放到小腹上,心里有些迟疑了起来,可是可是她自己现在活命都还寄托在卫疏风身上,怎么敢生下一个孩子,整日担惊受怕呢?
若是卫疏风最后还是死了,那她肯定也是灰飞烟灭,留下一个孩子,不还是在世上受可怜吗?
而且她根本不记得他父亲,或许,还可能是被强迫的。
更何况这是个有灵力的世界,最恐怖的就是怀的是蛇或者是什么猫科、犬科、禽类之类的动物园常见品种,她不能保证肚子里爬出来一个不是人的孩子后她还能笑着活下去。
她的目光坚定了起来,反正,一切以当前处境为准,不论其他,她凭什么要给一个陌生人生孩子。
只不过这个想法在第二天就被彻底碾压了。
她透过帷帽的白纱,急切地问道:“大夫,真的不建议吗?”
那老大夫从她腕上收回手,抚须道:“夫人,这孩子已经四个多月大小了,基本成形,况你年纪也不大,身体多年娇养底气过虚,并不适合强行去掉此胎,否则有殒命之险。
你若愿听老夫一言,就好好安养,若不信老夫,尽可找旁人帮你配药,反正老夫是不会为了赚几个碎银草菅人命的。”
叶裁衣顿觉口中干燥,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屏风之外的叶慎言认命一般闭上眼睛,带着几分泪意,长长地叹道:“冤孽啊冤孽啊!”
叶裁衣起身走出屏风,低声道:“哥哥,我们快回去吧。”
叶慎言起身拉着她的手走到医馆后门,把她塞进马车里,又进去找大夫配了许多安胎保养的药。
他们二人彻底离开后,那内室里走出一位同样戴着帷帽的公子,老大夫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公子,老朽已然按您交代的说了,我那孩儿”
那公子语气疏冷,“做得不错,你那孩儿,一会儿就会回来见你。”
卫疏风刚回到客栈,就见叶慎言在他房门前徘徊。
他上前笑道:“叶兄,怎么了?”
叶慎言一见他就觉得清新干净,想着若自己是关清衡,必定很早就撮合妹妹同卫疏风了,哪还能有如今这样的事?
心里暗道关清衡果然还是姓关,王孙贵胄的心胸入了道还那么傲,觉得他叶家的人配不上这般人物。
不过现在妹妹与别人珠胎暗结,跟卫疏风肯定是不可能了。他又看了一眼卫疏风,觉得自家失了一个佳婿,当真亏惨了。
叶慎言理了理情绪,道:“哦,卫兄,我着人准备了宴席,便过来请你。我想问问,你们太元对我妹妹这样的弟子会不会有什么非议?”
卫疏风的笑意渐渐平淡了起来,“叶兄想让师妹回太元?”
叶慎言说道:“你那天应该也听到了,寻死觅活呢,就知道威胁我们,我能拿她怎么办?”
卫疏风迟疑了一会儿,才照实说道:“灵修界,普遍比俗世宽容许多,太元山也是。”
叶慎言叹道:“其实我问过张姑娘了,只是觉得她也是女子,不免偏袒我妹妹,如今问过你,也算安心一点儿了。”
卫疏风说道:“其实叶师妹可以先回京都的。”
叶慎言说道:“是,我也是照你昨日提的建议说的,她非不愿意,如今我打不过她,轻易也锁不住,逼急了她自己跑了可怎么办?到底还是那个男人的错,若让我知晓是谁做下的孽,我一定剥了他的皮!”
卫疏风波澜不惊,从容不迫地说道:“是该如此。”
叶裁衣坐在客栈外的栏杆上,沐浴着融融春日与徐徐清风,有些出神地看着刚钻出湖面的零星荷叶。
“叶师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她知晓是谁,便抬头唤道:“卫师兄。”
卫疏风撩袍跨过栏杆坐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说道:“叶师妹,你的事,我听叶兄说了。”
叶裁衣觉得他果然真够可以的,只要他想,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又许久,听他说道:“若非有损你的性命,你便真的不想要他?”
叶裁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不过想到他似乎也是无父无母,不知曾经历过什么,便有所顾忌,斟酌道:“我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所以对这个孩子也没有感情,若非失之便会丧我之命,我应该……不会留他。”
卫疏风侧首看着她,眸中带着澄澈见底的疑惑,“可是,虽不知其父,但孩子却是活生生在你腹中,叶师妹不是一惯心软善良……”
叶裁衣笑道:“这与善良无关,女子若满怀欣喜地怀孕生子,那多半是因为喜欢孩子的父亲,谁会心甘情愿为一个一面都不曾见过的人受生产之苦?说来不怕师兄笑话,我或许是被人强迫的,这就更不愿了,卫师兄还记得许长乐的母亲韩氏夫人吗?”
卫疏风的脸色瞬时间有些难看,气息也有些不稳,他收回目光,看向湖中波浪般的翠嫩菏叶,手指狠狠扣着栏杆,沉默了许久,才道:“听说叶师妹回来时衣衫讲究,想来必不似韩氏那般凄惨,或许他父亲待你很好,只是你忘了。”
叶裁衣坐直了身子,闭着眼睛轻轻嗅着草木清香,深深呼出一口郁气,“但愿吧,但都无所谓了,既然他已经弃了我,我又何必替他开脱?还是自认倒霉,两不相干,各自安好吧。”
卫疏风怕她掉下栏杆,下意识要护,叶裁衣却张开双臂一跃而起,衣带当风,凌空飞至湖边枝叶繁茂的大树上,摘下那小孩们挂在树上的纸鸢。
看着她落地,卫疏风心里一阵后怕,而后又渐渐恼怒起来。
叶裁衣在孩子们崇拜的眼光中转身离去,颇有些潇洒。
她踩着栏杆落到廊内,说道:“卫师兄,你稍坐,我先回去了。”
卫疏风伸手轻轻拽住她的衣袖,叶裁衣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停了那么一下。
“叶师妹,既然决定要这个孩子,就不要做太冒险的事情,保重身体。”
叶裁衣回首看着他,不在意地一笑,“哪有那么娇贵。”
沁凉的湖蓝衣袖掠过他指间,他轻轻攥了攥空无一物的手。
叶裁衣边走边感叹造化弄人,卫疏风那么一个人在她面前来来去去,她是真的喜欢他,原本追一追可能还真能攻略下来,可现在,照卫疏风那种阴损的脾性,怎么可能会给别人当后爹呢?
脸上湿漉漉的,她伸手擦了一下,才发觉自己哭了,轻笑了一下,看来她攻略他时候,他还没怎么样,自己倒是先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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