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初显
第三百零四章初显
陆锦橙瞪大了眼，看着萧涣身边一个还不到他肩膀的少年惊讶道：“楠哥儿？你怎么也在这？”
三房四老爷陆绍宏膝下一子一女，便是二小姐陆锦橙和六少爷陆锦楠，陆锦楠在兄弟中行六，比陆锦荣还要小两岁，比陆锦柔也只是大几日。
此时见长姐问他，不由得红了耳朵垂下了眼，往萧涣身后躲了躲。
“楠哥儿！”陆锦橙皱眉，母亲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就算是三房上下对他都十分宠溺，母亲却对他十分严厉，今日曾老太太带着晚辈们来庙里，因着都是女眷，所以就算楠哥儿软磨硬泡，母亲还是叮嘱乳母要看紧了楠哥儿。陆锦楠见陆锦橙瞪眼，忍不住探出头分辨道：“二姐你做什么这样看我！我原本是跟着四哥去书院做学问的，后来遇到了萧家表哥来了寺里那都是后来的事了！萧二哥，都是你，若不是你说在这里等五、唔——”
“呵呵呵，”萧涣急忙捂住了陆锦楠的嘴打断他的话，对着陆锦橙赔礼道：“二表妹不要怪六少爷，是带着他来的。若是要怪，就怪萧某好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锦橙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瞪了陆锦楠一眼，对着萧涣福了福，“萧家表哥说的哪里的话，楠哥儿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今日——”
萧涣还要再说什么，陆锦橙却无暇再听，因为，锦棠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衣角，垂着头低声提醒道：“二姐，曾老太太那边探讨佛法只怕还要一会功夫，我看，咱们也别去大雄宝殿了，不如先到后院去看看，母亲毕竟要忙旁的事，后院若是有不妥当的地方，咱们也好重新安置一番。”
陆锦橙早就想着在文氏面前露脸，更何况，大雄宝殿就在那又跑不了，于是赞同的笑道：“你和我倒是想到一处去了！曾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万事都得仔细着。”
说着，朝萧涣的方向行了个礼，“萧家表哥还请自便。”
锦棠要走，萧涣着了急，忙喊道：“五妹妹！”
锦棠心中冷笑一声，足下一顿，疑惑的转身：“萧家表哥还有什么事么？”
“我……”萧涣呐呐的张了张嘴，目光在锦棠身上胡乱的扫来扫去，看见她锦缎斗篷的边缘时，不禁眼前一亮，抬起头，对上锦棠的那张小脸道：“我见表妹裙裾上的图案十分精妙，从前从未见过，不知道是何图案？能否送我一副花样子？哦，是我家中的小妹，十分喜爱女红，我来了京城她还专程拜托过我，让我寻些好样子给她，可是毕竟这些都是你们女孩子所爱之物，我不是很精通，所以想麻烦表妹……”
萧涣的话，越来越流利，可是陆锦橙的眉毛却慢慢的皱了起来，她看了看眼睛冒光似乎只顾盯着花样子瞧的仪表堂堂的萧涣，又看了一眼头也没抬，但早已出落得娉婷身姿的锦棠，心中隐隐觉得有哪里似乎不妥。
锦棠没有说话，她的心中暗暗着急——她马上就要出嫁了，这个时候，可不要出什么事端带累了她的名声！
腊月的风呼啸着刮过，卷起地上的残叶带出飒飒的响声，萧涣正要再问，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叱：“萧表少爷难道不知道，我家小姐的绣庄就在你姑姑的手里？想要花样子，她身边管着这些绣庄布庄的陶妈妈可无所不知，萧表少爷何必舍近求远？更何况，萧表少爷毕竟是外男，奴婢看表少爷您仪表堂堂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想必学的也是名仕之风，不会连奴婢都知道什么是瓜田李下，表少爷却不明白男女有别吧？”
萧涣一惊，急忙转身，却见一个年纪不大的丫鬟，长相原本秀丽，怎奈一道眉毛太过粗黑，整个人看起来便有失风韵。
“绿袖！”锦棠佯怒，歉意的道：“还不给萧表少爷道歉！”
绿袖瞪大的眼睛，表情无辜：“萧表少爷？奴婢还以为是寺庙里进来了登徒——萧表少爷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她的脚步微错，巧妙的将锦棠遮了个严严实实。
“萧家表哥见笑了，我这丫头平日里就口无遮拦惯了，得罪之处，还望萧家表哥不要介怀。”
萧涣面色泛白，紧握住拳头，忍住心中的怒意，可是眸子里却似要冒出刀子一般，割在绿袖的身上，嘴角却露出极不相称的笑：“介怀倒是不会，这丫鬟说的也有道理，是我唐突了，我只是想着，咱们毕竟也是姻亲——”
锦棠弯了弯嘴角，侧着身道：“萧表哥说的不错——”
萧涣心中一喜，心道，不过是个没有见识的小姑娘，只懂得人云亦云，知道什么是非？
却又听她接着道：“陆家规矩大，我们姊妹同堂兄弟之间也是九岁不同席的，咱们毕竟只是姻亲，所以男女大防还是要遵守，还请表哥不要介怀。”
说完，行了个礼，走开了。
陆锦橙听到她这样说，不禁松了一口气，心中好笑，跟着锦棠走了。
刚绕过一座假山，却听假山上传来一阵闷笑。
“没想到，五表妹竟是这样伶牙俐齿。”
假山上的男子闲适的坐在一方凸起的石头上，身着白狐大氅，头戴着白玉冠，唇红齿白，依稀是潘安貌，又带着淡淡的温润亲近的意味。
锦棠眼前一黑，只觉得如同身置深渊，那五脏六腑的烧灼和四肢百骸的灼痛，仿佛都混着那个人那张温润俊俏的面上那冷漠残忍的笑意一同将她湮没。
“你是谁？”陆锦橙犹豫了一刻，回身便挡在了锦棠的身后。
“这位应当就是二妹妹了吧？在下萧湛，同时陆府大夫人萧氏的侄子，初次相见，多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萧湛从假山上跳了下来，莹白色的长衫将他的儒雅包裹的密不透风，就好似一张精美的面具，完美的遮住了他的本来面目。
“萧家表哥有礼了。”
锦棠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捏了捏袖中的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转身行了个福礼。
此时的她，只觉得全身上下通体寒冷，冷的她刚一开口，下巴就打了个颤。
“原来是萧家表哥。”陆锦橙紧捏的拳头松了松，笑着行礼。
萧湛笑了，俊朗的面上带着宽和和揶揄的神色，“陆家的妹妹可真小气，萧涣也是萧家表哥，我也是萧家表哥，一个称呼竟然叫了两个人——我在家可是排行老大呢！”
陆锦橙见萧湛又风趣又温和有礼，瞬间放松了戒备，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萧大表哥。”
锦棠的心，剧烈的颤抖起来，就是这样一副温和的样子！前世，就是这样一副面孔，骗过了许多人！
“五妹妹不唤我一声吗？”
锦棠回过神来，透过重重缝隙，愣愣的望着萧湛，木讷的开口：“萧大表哥。”
萧湛弯了弯好看的眉眼，一副很受用的样子，“我家那个弟弟不懂事，二位妹妹不要见怪，回去，我叫姑母好好说说他！”说着，顿了顿，接着道：“萧某也是想为二老夫人上香，谁知竟然迷了路遇上了妹妹们，既然你们要去后院，想必与我的路不同，我便不好打扰了，告辞了。”
萧湛的目不斜视和萧涣的眼神乱瞟立刻在陆锦橙的心中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转过头望了望萧湛早已看不见的身影，无不感慨道：“难怪萧家原来那么大的一个家族，如今却有的衰落，有的崛起，这萧大表少爷和萧二表少爷差距果然……”
“是啊！”绿沁也望着萧湛的身影，喃喃的道：“萧大表少爷真是仪表堂堂……”
锦棠也转过头，去看萧湛走开的方向，她的眼前浮现的，全是他的笑，她如身坠地狱的那一日他轻蔑的笑，他居高临下的，不屑一顾的，讽刺的笑。
寒风刮过，她慢无表情的转身，袖中的手，又紧紧的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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