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请辞

第五十九章请辞

沈策到底没有等到和窦老夫人单独说话的机会，等他晨起去请安，却得知窦老夫人天没亮便走了，他有些怅然，却也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他一定会亲自解开他的身世之谜。

这日锦棠急着跟沈老夫人请辞，也早早的带着锦荣到了凝辉堂。

她已经给锦荣备好了束修和盘缠，想让他这就求了大舅舅或是外祖父写封路引，也好早些带着沈策写好的信上路。

刚进东次间，便听见一阵小声，接着是一阵低沉的说话声。

丹翠挑了帘子，面上带着笑道：“老夫人方才还在说，这个时间表姑娘大约也起来了，要给您去送小厨房新做的翡翠糕呢，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了。”

沈老夫人见锦棠走了进来，忙伸手拉过锦棠，看见她身后的锦荣也走了进来，便一手拉锦棠一手牵住锦荣，笑着对沈策道，“你们一回来，这个家里立刻觉得热闹起来，平日里就我一个老婆子，她们这些丫头们不觉也染了暮气，一个个都老气横秋的，让人看了也不觉得痛快。”

“外祖母还盛年，跟着您，怎么能说染了是暮气？”

锦棠露出一抹甜笑，仰着脸，满眼孺慕，“您身边的人，端的一个稳重，您觉得不好，锦棠却觉得姐姐们稳重压阵呢。您瞧，昨儿个虽然是有舅母和管事妈妈们照应着，可也少不了她们的沉着应对，要我说，这些功可都得给她们记着！”说着，忽然想起来什么，环顾一周疑惑到：“对了，大舅母呢？昨儿个傍晚就没瞧见大舅母了……”沈老夫人毕竟经历的多了，面色仍是如常，只笑着点点头，“你别看她是个要强的，可是身子虚得很，她是累着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你二舅母既然回来了，就先把中馈接过去，让她好好歇一歇，谁也不准打搅。”

锦棠忧心一闪而过，外祖母说的是实话，大舅母身子确实不太好，不然前世也不会早早就去了。

一旁的沈二面上带着讨好，嘿嘿笑着道：“别家的中馈，都是抢着要拿到手的，谁像咱们家，正好调了个个儿！”

沈策也跟着凑趣，嘴角微扬，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可不是！所以说，您呐，最有福气。”他的眼底却似有忧伤拂过水面，转瞬扎进湖底便让人辨认不得。

沈老夫人心情大好，笑着让人摆了饭。

沈家有家规，决不允许表哥娶表妹，所以沈家也没有那么多男女不同席的规矩，表兄妹之间也如同嫡亲一般。

用过了早膳，大家坐在东暖阁里说话，锦棠踌躇良久才对着大哥沈希笎问道：“不知哥哥们什么时候启程？可是和舅舅们一同回去？”

沈希笎那双英挺剑眉笑的过于和顺，很容易让人忘了去看那双平静无波的的眸子中的犀利，他弯着嘴角，想了想，道：“我们过了端午还要再住几日才走，伯父他们可呆不了这么久，他们今儿歇一日，明儿便准备回京了。”他没提自家爹爹，他那个一向靠谱的老爹，干起出格儿的事来也是让人气的跳脚，这不，刚挨了鞭子在屋里躺着呢，动都不能动，只能多修养几日再回京。

“那……我可不可以让舅舅们帮我写路引？”锦棠解释道：“我想让荣哥儿这就动身去岳麓书院，但我们此番前来，只有父亲写的一份路引。”

沈二在一旁出主意：“这个自然没问题，你既让父亲写路引，何不——”说着，沈三干咳一声，打断了沈二的话：“表弟既然要出行，准备自然须得全面些，父亲的路引，自然是要写的，有时候反倒是官职低一些好办事，可台面上的打点也少不了，我们来的时候带了祖父写的路引，左右也用不上，不如就让表弟带着上路。”说完，他才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又看了看沈二。

“咱们来的时候哪里有——”沈二消声下去，端起茶盅啄饮两口掩饰他吞下的话，笑着打起哈哈来，“那啥，老三啊，我看你不会笑还是别笑了，看着怪瘆得慌的。”他何其聪明，如何能不懂沈三的意思，他方才确实忘了，满屋子也没几个知道祖父回来这件事。

锦棠早就知道外祖父回来的消息，偏这几个哥哥们还自以为瞒的紧，她心中虽好笑，却也没点破，只是感激的朝着沈三行了礼，“那锦娘便多谢哥哥们。”所以，她没看到身后的沈希笎那双透彻的双眼中，闪过的一丝兴味。锦荣也站起来，跟着行礼，“表弟也多谢表哥们。”

锦棠起身，坐到沈老夫人脚踏下的小杌子上，又听沈老夫人问：“可给荣哥儿备好了束脩和盘缠了？”

锦棠有些犹豫，她从京城里带来的东西虽然多，可听了锦荣的那番话，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盘缠已经准备好了，至于束脩，除了六礼，我怕金银之器入不了曾先生的眼，挑了两块歙砚，两刀澄心纸，还有前朝柳居安晚年的书法一卷，和宝云斋的留白扇面一副。”

沈老夫人沉思了一晌，点了点头道：“金声而玉德，歙砚倒是比澄泥砚显得有诚意，至于柳居安的书法，柳居安是前朝有名的大儒，书法逾到晚年愈发大乘，只是流出来的作品不多，也当得贵重了。”说着她欣慰的笑了出来，抚了抚锦棠如云的墨发，感慨中带着一丝失落，道：“我的囡囡真的长大了。”她顿了顿，又说，“听说曾先生喜欢阴沉木，我库房里正好有一个小的炕屏，镂雕的是孔子讲学——你不要拒绝，我这是给荣哥儿的心意。”

锦棠原本欠了欠身子，又听沈老夫人那样说，这才又坐了回来，看着锦荣行礼受了，这才犹豫着和沈老夫人道：“外祖母，我原本想着和舅舅们一道走，可我怕他们为了迁就我而放慢了行程，耽误他们的大事。表哥们又走的太晚，我怕在金陵留的久了，家里毕竟……所以便想等送了舅舅，后日我便自行回京，先和外祖母来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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