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危在旦夕
第二百二十八章危在旦夕
她绕过屏风几步上前，猛地将帷幔掀起，见张汐的面色竟然比她刚被送回来的时候还要苍白，而且隐隐有青紫之色。
张夫人大惊，随即大怒，瞪着身边的丫头像是要吃人：“太医呢？怎么还没到？”
小丫头暗自腹诽：就算是跑着去请大夫，只怕小兰姐姐现在连董家的大门还没出呢——，不过她也只敢在心中这样想想，面上也是诚惶诚恐，道：“夫人别急，已经去请了，小兰姐姐拿着老太爷的帖子，太医们想必马上就会到了——”
张夫人稍安了安心，可是转过头，却瞧见了张汐那越来越紫的脸。
张夫人吓得赶紧坐到了床边，搂着张汐冰冷又僵硬的身子不停地摇晃：“汐儿！汐儿！你醒一醒！睁开眼睛看看娘啊！”
可是张汐那水汪汪的杏眼紧紧的闭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像是被秋风扫落的落叶，静静的垂落，那一张原本如樱桃一样润泽光亮的小嘴儿，此刻也紧紧的抿着，没有一丝光泽，甚至有些乌青，她那原本如同和氏璧一般的小脸儿，就像是快要成熟的葡萄一般。
张夫人摸着张汐越来越凉的手，忽然崩溃的嚎啕大哭：“我的汐儿！你快醒一醒！快睁开眼睛看看娘啊！娘带你回家！你不是最喜欢翡翠楼里那块九凤翱天的赤玉头面吗？娘再也不管你了，你想买多少买多少！汐儿！你快点醒醒啊！”
哭着哭着，她的余光便扫到了一个人影，她猛地回头，红肿的眼睛发出恶狠狠的光：“你！还不快来给我的女儿诊治？”
大夫一愣，接着他便听到了张夫人咬牙切齿的威胁：“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若是敢怠慢，当心我灭你九族！”
董大夫人面色有些难看，济大夫毕竟是董府的座上宾，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张夫人这样，便是将董府没放在眼里，可是她的眼神往里探了探，看见张汐平日里那张扬又亮丽的小脸，此时已经呈现出一种难堪的灰紫色，她也是当娘的人，心一软，便不愿与她纠缠。
可是济大夫却眯着眼，捋着山羊胡摇头啧啧道：“方才老夫已经给张大小姐号过脉，张大小姐现在正是生死关头，张夫人不是已经去请太医了？想必，太医很快就要到了。”
那也能叫号脉？张夫人气的胸口生疼，瞪着济大夫恨不得将他拍死：“你真的是大夫吗？不是说医者仁心？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她也知道太医就快来了，可是，就这样让她眼睁睁看着她的汐儿受罪，她于心何忍！
没想到，张夫人话音一落，济大夫却将头摇的更甚，简直和拨浪鼓一般，眸子里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非也，非也！张夫人此言差矣！老夫行医几十载，不敢说妙手回春，但是也从未见死不救过，只不过——那些都是些乡野的体弱妇人、生病老叟，张小姐身子娇贵，自然不能同她们相提并论。况且，男女授受不亲，咱们历朝历代，朝代怎么变，可是祖宗的礼法可没变过，九岁不同席，小娃娃且得避着呢，更何况，张大小姐听说已经十六了吧？不行不行，祖宗礼法不可废……”
说完，便退出碧纱橱，干脆一甩袖子去看外头的香炉去了。
张夫人肺都要气炸了，咬着牙道：“董大夫人，我信你董家，将女儿交给你们诊治，你们董家请了这样一个大夫给我女儿诊治，是存心想害死我的女儿吗？”
董大夫人也没想到一直养在府中的济大夫竟然是如此迂腐的人，她心中有些怪异，可是又说不出哪里怪异，若不是她知道济大夫的底细，都几乎以为济大夫是在故意整张夫人。
不论如何，这件事错在董家没有及时为张汐延医问药，董大夫人忙赔笑脸，正要说请张夫人体谅的话，架子床上的张汐却忽然双目暴睁，长大了嘴巴，‘腾’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汐儿！你怎么样？”张夫人见到张汐如同一条缺了水的鱼，张着嘴，往里吸气，往外吐得气却不多，登时吓得六神无主。
她见过死人，人要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张汐却听不见张夫人的呼喊，她的眸子灰暗无光，直直的瞪着床架的柱脚，可是目光却虚无空洞，她不停地吸气，不停地吸气，吸着吸着，她忽然眼睛一闭，又‘咕咚’一声，跌回了床上。
张夫人心中一紧，面色顿时煞白，颤抖着手去探张汐的鼻息。
可是她的手太抖了，张汐有没有鼻息她都感觉不出来，只惊惶的喊道：“大夫！大夫！快救救我的女儿！求求你！快救救她！”
董大夫人走过去，握住了张夫人的手，让她不再抖的那么厉害，轻轻的放在了张汐的鼻下。
鼻息尚存，董大夫人松了一口气，看着从未如此失态过的张夫人，心中叹了口气，无论她行事多跋扈张扬不讨人喜，她也终究是一个可怜的母亲罢了。
她转身出去，走到了济大夫的身边，特意避开屋内的陆家大夫人萧氏，低声道：“济大夫，张大小姐还有救么？”
济大夫捋了捋胡子，缓缓的点点头。
董大夫人眉毛一挑，她在上一次三个月便医好了董老太爷的断腿便知道了他的本事了——一般断了腿，至少要养一年，而且还会落下腿疾。所以他说有救，必定是有救。
只不过——“济大夫与张家有仇么？”
“有仇？”济大夫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看着董大夫人，“你以为我与张家有仇，所以故意不治？那我不是与张家有仇，而是和董家有仇了。”
他现在的身份是董家的大夫，他若是由着张汐去死，到时候张阁老追究起来，到底还是董家的错。董家的老太爷曾有恩于他，他不能害了董家。
不是就好，董大夫人松了口气，可还是疑惑道：“那您是……”
济大夫转身，双手负在身后，笃定道：“她沉水太久，已经不是单纯的呛水，她的脉搏沉滞，不用看老夫也能断定她的胸部定然浮肿，此乃是胸中有积血所致。老夫既然在董府，既然不会陷董府于不义境地，待她的气吐足，将胸内的积血挤出来，老夫再施针，明日人便能醒了。”
董大夫人这下彻底放心下来，正要说什么，突然听见碧纱橱内一声凄厉的喊声，紧接着，是水盆杯盏打翻的声音。
张夫人焦急的喊道：“快来人！汐儿吐血了！快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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