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死了两个伙计

第202章  死了两个伙计

林金蔓这一个礼拜，只跟林老太太说身体不舒服，要在家里休息。

老太太不明所以，只道她是准备什么跑步比赛，把自己给累着了，便道：

“好好的女孩子家，马上就要嫁人了，还参加什么运动会？天天一大早地去跑步，跑上那许多个圈，可不得把自己生生地给累坏了！在家里休息休息也好。”

林望道怕她一个人在家里呆着胡思乱想，便将小汽车留在家里，让安娜教她开，自己则包了一辆人力车上下班。

安娜也向学校请了一周假，在家里陪她，每日里便按着林望道的指示，可着劲儿地教她开小汽车。

就这样，林金蔓上午跟着安娜婶婶学着开小汽车，下午杨素芬上完课，便来家里给她送笔记，两个姑娘在屋子里一闷就是一下午。

一天天过去，没有杂事入眼入耳，眼见着林金蔓的精神便好了许多。

这期间邵霆玉来了两三次，每一次林金蔓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他田吉良的事情，他都是避重就轻、三言两语地带过去，并不愿细谈，只同先前一样，对她说：

“不要担心，不要想太多，我会处理。”

林金蔓见从他嘴里打探不出什么来，便不再问，只是觉得二人之间好似慢慢地竖起一道无形的屏障来，自己有心要将那一道屏障打破，却是力不从心，于是对着他，竟是渐渐心寒起来，眼见着婚期一日日逼近，心里更是焦灼不安。

这日下午，杨素芬又是往常的时间来了林家院子，但这次她不是一个人，她还带了一个人来——她的表哥程庭之。

三人之前一起喝过一次咖啡，林金蔓与他也算认识。

因程庭之是男客，进了院子后，便被家里的听差引到西边小会客厅里等候，杨素芬径直去了林金蔓在东厢房的房间。

林金蔓一见了她，便觉得她脸上神色明显与往日不同，心里立马想起数日前托付她打听的那件事，一颗心刹时间就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杨素芬坐定后，对她正色道：

“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表哥程庭之都打探清楚了，你可是真要听吗？他现正在西边小客厅里候着。”

林金蔓道：

“到底如何？”

杨素芬叹了一口气道：“可能与你预料的八九不离十。”

她一双手放在膝盖上，十根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只觉得每一个指关节被扭得生疼。

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道：

“有劳你表哥了，走，咱们去小客厅吧。”

二人一路顺着回廊向院子西头的小会客厅里去，此时已经是初夏，满院的栀子桂树盆栽已经是葱郁青翠，满院的绿意。

林金蔓跟着杨素芬，只觉得脚步迈出来时就慌张得不行，到了小会客厅，程庭之一见她，立马起身行礼，她却顾不得客套，直接问道：

“程先生——”

杨素芬朝自己的表哥使了个眼色，程庭之便开门见山道：

“那霞美绸缎庄半个月前已关张了，周围与他们熟识的店家只说是，老板带着家人回了南边的老家。至于为什么回去，各人说法不一，有说是因为家中老人去世，有说是在本地得罪了权贵，也有说是在南边寻了更好的营生，可能都是各处听说，到处为了何故，不得而知。还有——”

林金蔓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声音却卡在了喉咙中，深深的恐惧和不安从她一双清亮的眸子中流露出来，程庭之接着道：

“因为店铺关张，店里的伙计都被遣散了。可有两个伙计，因为会说道，是店主专门留在前台招待熟客的，这两个伙计——最近都出意外死了。”

林金蔓拿手紧紧捂在嘴上，只觉得一颗心简直要从嗓子里跳出来，问道：

“怎么死的？”

程庭之道：

“我还是托了专门做殡葬业的朋友打听的，据说一个是被汽车撞死的，一个是被高空落物砸死的，因事情都发生在晚上，又在大街上，竟是找不到肇事的人。两个伙计家里都是穷苦的人家，后来还是善堂里的人出面，才帮着料理了丧事。”

林金蔓听得一双手都抖起来，她惊恐地望着杨素芬：

“素芬——”

杨素芬道：

“这也不一定就是他做的，你还是先弄清楚再说。”

林金蔓把头低下去，过了一会儿，再抬起来的时候，神色平静了许多，她对程庭之道：

“程先生，你再帮我一个忙吧。”

程庭之朝杨素芬望了一眼，对回来对林金蔓道：

“林小姐请说，你是我表妹的好友，我定当尽力去办。”林金蔓起身道：

“我去拿点东西，劳烦您在这里等我一下。”

不过片刻，林金蔓手里拿着一包东西走了进来。

那东西方方小小的一包，被她正正地捧在胸前，用一张灰色的大棉布手帕包着。

林金蔓将那帕子一角一角地掀开，露出里头的钞票来。

程庭之与杨素芬面带疑惑地对望一眼，齐声道：

“这是——”

林金蔓将里的钞票拿出来，分作两摞，道：

“事到如今，人已经死了，我虽不知其中过细原委，可我毕竟牵扯其中，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是与我有关。那两个伙计不管做了什么，我如今毫发无损，他们两个是罪不至死的。我知道这点钱，对于人的性命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只是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家人却还是要活下去，这一点钱，好歹能让他们家里的人过得好一些。我这样做，只是想——只是想减轻一点他的罪过。”

她一边说一边道：

“我手里现钱不多，这里是一千块，我早几天就从银行里取好了放在家里的。劳烦程先生随便找个托辞，只说是善堂的善款也好，无名者的赠予也罢，将这钱交给那两个伙计的家人吧。”

程庭之接了钱，道：

“林小姐放心，这件事我明日就去办。”

送走了杨素芬和程庭之，林金蔓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往自己房间里去，整个人疾疾呆呆的，和从正房里出来沿着回廊下来的的嬷嬷正脸相迎却毫不察觉。

那嬷嬷见她一副如痴如傻的模样，不由得担心地喊了一声：

“小姐——”

林金蔓听了她这声喊，整个人猛然一惊，竟好像吓了一跳似的，那嬷嬷见她脸色惨白，只道是数日被绑吓到了，如今还未全好，便心疼地走到她跟前，拍拍她垂着的手臂道：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中午没午休，累着了？”

她从嬷嬷担忧的神色中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可此时她却是顾不得那许多，问道：

“祖母午睡起来了吗？”

那嬷嬷只当她是小孩子要找老祖母撒娇，爱怜地笑道：

“起啦，我刚服侍她起来，现在应在堂屋里和其他两个嬷嬷做针线活——”

林金蔓等不及听她说完，拔腿就往正房的堂屋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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