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手下留情

第174章  手下留情

王丽卿与戴红丹二人正在房内说着话，忽然从楼梯处传来一阵踩踏的响声。

戴家从金陵来的吴妈，还有两个听差，着急忙慌地奔上楼来。

那吴妈面色惊惶，踉踉跄跄地推门进来，那两个听差便在门口处立着，并不进来。

戴红丹见他们皆是一脸惶色，不禁问道：

“吴妈，怎么了？”

吴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此时进到房间里，脸色吓得惨白，看着她们二人，简直说不出话来。

后面跟着的一个听差在屋外道：“小姐，刚刚我们在院子里听得外面街上好一阵喧闹，便出去瞧热闹。只见路口围着好些宪兵，还有一个血呼呼的人躺在地上——”

这时吴妈，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几步走到戴红丹面前，一把抓了她的手，劝道：

“小姐，刚才我打听过了，这一带最近不太平，出了好几起匪人抢劫的事。今儿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听怕是凶多吉少了！那些宪兵，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真是吓死我了，小姐——”

吴妈越说神情越是惊恐，最后声调都提高了几度：

“小姐，夫人在家里担心得不得了，咱们还是早些回金陵去吧！”

戴红丹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将吴妈的手一甩，恨声道：

“我不走，我不走——”

王丽卿朝吴妈使了个眼色，道：“你先下去吧，这一阵子是不太平，你们都小心些，没事儿别往外跑。”

王丽卿一边说一边把王妈往外拉，二人走出房门，她顺手将门轻轻带上，脸上神情一变道：

“你们半路上下火车之后，一路回来到我这里，可有人跟着你们。”

吴妈想了一下，道：

“我和两个听差自下火车，一路到沙城饭店，接了小姐，一直到火车站，都是由那个保卫处的姓王的处长一路陪着的。”

王丽卿道：

“这个我知道，我是问，回来的时候呢？”

吴妈道：

“咱们因为是连夜返回沙城，入城的时候，因为宵禁，城门口都已经关了，咱们小姐报了邵副司令的名字，里头才给开的门，后来又盘问了好一阵子，才放咱们离开的。”她越说越急，只巴得快些说了，快些离开这骇人之地似的：

“从城门口一直到您这里，也是有侍卫送咱们回来的。可是这会子，外面是没有人的。”

她一说完，刚刚站在外边的两个听差  其中一个道：

“刚才咱们去街上，就是去看那几个跟咱们一道来的侍卫还在不在。”

另一个也道：

“我们两个仔细看过了，那些侍卫，确实不在了。”

吴妈松了一口气，道：

“好在他们都走了，王小姐——”

吴妈望向王丽卿，只见她脸色聚变，眼中竟显出怕人的惶恐来，她自言自语道：

“就是走了才糟了，糟了呀。”她一把抓了吴妈，下到一楼，疾步奔到电话机前，大声道：

“给戴家打电话。”

那吴妈还在犹豫，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王丽卿大喝一声道：

“快！打电话！”

吴妈被她这疾言厉色着实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只觉得要出大事，不敢再问，拿起电话就拨。

戴红丹又对那两个听差道：

“你们两个去院子的前后门仔细检查，把门给我锁好了。”

不过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王丽卿一把抓过听筒，如此这般，语速急切，如暴风骤雨般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一番，只听得一旁的吴妈脸色惨白，脚下发虚，顷刻就要倒下去一般。那边急切地收了线，王丽卿听着耳旁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她又抬眼望了望楼上，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道：

“红丹啊，你这是玩火自焚哪——”

她手上一松，那电话筒“哐当”一声落在座机上，吴妈听得浑身打了一个寒噤，接着全身都抖起来，忙对了王丽卿道：

“王小姐，你可要救救我们家小姐啊，她可不是有坏心的人哪，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到了如此地步？早知如此，昨儿夜里，我们就是绑也给她绑回金陵去，这下可如何是好！”

王丽卿道：

“事情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从现在开始，锁好院门，咱们都不要出门。还有——”

她又抬头朝楼上望了一眼，对吴妈道：

“看好你们家小姐，这个节骨眼儿，她若是再不肯听劝，就是自寻死路，谁也帮不了她！”那吴妈点头点得如捣蒜般，马上转身就朝楼上奔去。

王丽卿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虚，她说得镇定，其实心里哪有把握。

刚才接电话的是戴夫人，只希望她能从中斡旋，由戴红丹的伯父戴德彪出面也好，中央政府谁出面也好。总之军政之中，总是和这邵氏父子有所联系的，只要谁能在这个关口上向邵霆玉说句话，把事情挑明，就能保得戴红丹的性命下来。

哪怕她是多此一举，哪怕她是忧思过虑，哪怕自己是弄了一出乌龙，总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一夜，邵霆玉在栖玉馆睡得并不很好。

一大早醒来，刚下得楼来，便见李安华急急忙忙拿了张电报纸奔了进来。

他见了邵霆玉，话还未说出口，手已经将电报纸递到了邵霆玉眼前。

邵霆玉信手接过那电报纸，只听李安华急促的声音道：

“副司令，金陵那边冯参谋拍来的急电。”

邵霆玉眼光将那张薄薄的电报纸上下扫了一眼，脸上说不清是什么神情，只眉间微微皱起。

半晌，只道：

“帮我接中央政府章总理的电话。”

李安华得了令，急忙奔到一楼小厅的座机处去拨电话。

邵霆玉拿着那张电报纸，心里电光火石间，闪过许多念头，终于，叹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大声对着在电话座机上忙得火急火燎的李安华道：

“不用打了。”

说罢，大步流星从一楼大厅走了出去。沙城保卫处处长室里，王继尧将冯九诚从金陵拍过来的那张加急电报反复看了几遍，又看了看邵霆玉的表情，不由得错愕道：

“副司令的意思是？”

邵霆玉道：

“让钱老八那边把人撤回来。”

王继尧道：

“副司令，这钱老八父亲过世，今儿一大早就携着家眷扶着灵柩，回南边儿衡城乡下去了。他走之前，还专门亲自过来跟我说，给咱们办事的人已安排好了，今晚动手，万无一失。这具体办事的人，我还没来得及过问呢。这要是把人撤回来，只怕得费些时间。”

王继尧说完，简直是一筹莫展，正思忖时，邵霆玉却是一笑出声，他将拿在手里的军帽抖了抖，道：

“这简直是应了那句老话了，落地有声，找线没针。”

说完他将军帽往头上一戴道：

“你只管去找人，尽快接上头，把人撤回来。福安路那里，我亲自跑一趟。”

王继尧忙行了个礼道：

“是！副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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