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抢药材
尽管十分担心陆槐,但太医署的事也很重要,庄青如将陆枫交给张承安之后,自己便紧赶慢赶过去。
一进太医署,她便发现今日的太医署似乎格外忙碌。
几乎所有的医官聚集在库房门口,看着一群小太监从库房里搬出一箱又一箱珍贵药材,将院子里堆的满满当当。
一个管事太监打扮的人尖着嗓子指挥着,“都给我仔细些,那些药材可都是张侍郎点名儿要的,砸了碰了一块儿你们都赔不起!”
“哎呦喂!这可是好东西,还有没有?杜医令,您也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拿出来罢!”
“没了没了!”杜医令是个年过六旬的老者,面对管事太监的蛮狠语气,面露愤慨,“咱们太医署不如宫里大方,这些已经是我们库房里所有的收藏了!”
“哼!你说是就是了?”那管事太监翘起了兰花指,“你们这些老头子,坏得很,从来都不说实话,非要咱亲自亲自动手才行,来人呐,给我搜,一根人参须儿都不许放过!”
“喏!”太监们听闻,动作更加粗暴了。
一时间,满院子的药材和物什乱飞,太医署的医官们心疼坏了,可又无力阻止,只能跟在后头拾掇个不停。
庄青如瞅准机会,悄悄地靠近夏乐,小声问道:“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谁?怎么敢在太医署如此放肆?”
夏乐本就紧张,听见有人在他的耳畔说话,顿时被吓了一跳,转身看见是庄青如,他连忙将庄青如拉到他的身后,紧张地说道:“庄大夫,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你快些藏好,莫要叫他们看见了!”
庄青如一脸懵,再次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夏乐瞥了一眼那几个太监,见他们没留意这边,便小声解释道:“那些是宫里的人,说是来咱们太医署找药材的,实际上都是些土匪,看着值钱的便要抢走!”
庄青如眉头蹙起,“几个小太监竟然敢在太医署放肆?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杜医令怎么由着他们乱来?”
“他们可是张侍郎的人,谁敢拦他们?”之前跟庄青如一道去猎场的年轻医官也在这里,听见他们说话,他小心地靠近庄青如,与夏乐一道将她护在身后,“你莫要出去,他们最近跟疯了一样,打着陛下的名义四处抢夺,但凡是有些姿色的小娘子便要带回去照顾陛下,谁知道是想作甚?”
庄青如便问道:“这位张侍郎是谁?竟然这般张狂?”
“他你都不知晓?”年轻医官惊讶道:“就是张昌张侍郎啊,他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自打承王在陛下面前失了脸,这位张侍郎便一跃成为陛下最宠信的臣子,与他的兄弟张宗一道狼狈为奸,借着陛下的名义无恶不作!听说陛下这两日身子不爽,他们便四处搜罗药材,说是要亲自为陛下煎药。”
年轻医官撇嘴,心想,这么多药材,陛下就是天天吃也吃不完哪!
“他们专捡珍贵的搬,谁知道拿去作甚了?”夏乐道:“这些年他们借着陛下的名义从我们这里拿多少药材,怕是全都进了自己的口袋!”
“快莫要说了,小心祸从口出,”年轻医官提醒道:“现在连承王都去巴结他们兄弟了,咱们这些医官能作甚?就是希望他们这次拿了药材,便莫要再生事了,咱们太医署但凡长的好看些的女官都被他们带走了!”
张昌?庄青如依稀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是陛下身边最得宠的臣子之一。
如果说陛下对承王的宠爱来自于血脉联系,那对张昌兄弟的宠爱便是来自于他们的好样貌和善解人意的心思。
就拿张昌张小郎君来说,有人赞他貌若天仙,面似芙蕖,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惹人怜爱,进宫不足十日便入了女帝的眼,从此平步青云。
其兄张宗亦是天人之姿,且擅长炼丹配药及长生之法,深受女帝宠爱。
现在承王失了势,张家兄弟的权势更上一层楼, 整个后宫几乎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庄青如心里发凉,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现在的洛阳好像是一桶尚未点燃的火药桶,各种易燃之物堆积在一起,随时会被点燃。
也许是这次来的目的很明确,也许是实打实地捞到了不少好东西,总之,这些个太监并没有为难太医署,在杜医令、张医丞等一众老医官痛心疾首的表情中,抬着好几个箱子扬长而去。
“强盗!都是强盗啊!”杜医令捧着被洒在地上的药材,抖着双手道:“这些东西都是用来救命的,他们竟这般糟蹋!”
“唉!”张医丞拍了拍杜太医的肩膀,安慰道:“权当是孝敬陛下了!”
“什么孝敬陛下?”杜医令吼道:“他们拿来作甚老夫不知晓吗?还不都是贪了去!你瞧着好了,要不了多久,这些药材便会原封不动地出现洛阳的医馆中!真是造孽啊!”
这么一大波药材,到头来还不都是换成了银钱,进了张家兄弟的口袋,可太医署却没银钱把它们再买回来了。
庄青如却灵机一动,想着左右这些药材都会被出手,那不如她也想法子买些,这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好药材,关键时候能救命的。
还有陆槐调养身子需要的几味药材极其珍贵,便是在洛阳也不好寻得。
只能对不起太医署了,庄青如默默地在心里给张医丞道了个歉,决定回头便联系一下陆伯,请他帮忙留意一下。
今天的太医署损失重大,杜医令深受打击,被几个学生扶回去休息了,张医丞索性直接放了假,让博士和学生都回去歇一天,等收拾好了再回来授课。
庄青如便回了一趟家,在庄青岭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领着立冬回到了张府。
陆槐、游璟和张公都有要事缠身,两个小的在家她实在不放心,想着过来照看一下也是好的,再说了,她也想知道陆槐阿耶的事怎么样了。
“什么?狄国公早已离开洛阳?”庄青如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陆槐今日告了假,直奔着狄国公府而去,但却扑了个空,“听说是并州那边出了案子,狄国公于半个月前秘密离京,前去调查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庄青如不信,“会不会是旁人设计。”
陆槐摇摇头,“不好说,但狄国公确实已经不在洛阳,如今朝中大事全都由张家兄弟和风阁阁老做主,陛下的病情也时好时坏,朝臣们已经在商量让太子监国了。”
“如果是这样,能不能直接找太子?”游璟提议道:“听闻太子一向和善,他若知晓此事,想来不会置之不理。”
“很难说。”游璟嗓音沙哑,“太子回京不久,朝中之事尚且不明,先不说他的话管不管用,单是他愿不愿意得罪承王都很难说。”
承王作为曾经最有希望的太子人选,一朝落魄,他定会想方设法给太子制造麻烦,而太子刚刚回京,又怎么会轻易得罪他?
“说起来,今日太医署发生了一件事。”庄青如将太医署的事说了一遍,补充道:“我听说最近承王与张家兄弟走的很近。”
“如此,难保此事不会有张家兄弟参与。”游璟苦着脸道:“真是这样,可就难办了。”
张家兄弟跟承王不一样,虽然都是受陛下宠信,可是与承王相比,张家兄弟更加心狠手辣,肆无忌惮,不管是太子一方还是承王一方都想拉拢他们。
陆槐感觉自己的心又一次被高高悬起,“难道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吗?”
众人沉默了。
“张公那边怎么说?”庄青如问道:“他兴许有法子。”
“朝中多事,先生亦有心无力,只是让我先不要着急,再等等,说不会让阿耶有事的。”陆槐颓丧道:“我自然相信他会救阿耶,可是我不能就这么干等着。”
身为人子,父亲深陷牢狱,他又怎能不管不顾?
“张公今日寻了我过去。”游璟忽然看向陆槐,认真道:“他让我看好你,千万不能让你离开洛阳。”
陆槐的脑子很乱,他知道先生是为了他好,现在的自己根本做不到冷静,也没有那个本事救下阿耶。
“太子那边我们还是可以试试的。”庄青如提议道:“也许这只是一个误会,此事并非承王所为,只要太子答应调查,此事便能明了。”
关键的问题在于那道敕令是如何下的,是真是假,陆父是被敕令蒙了眼睛,还是故意为之。
游璟道“可咱们和太子并无交情,先生也说过现在的朝廷形势复杂,咱们最好两不插手,若是咱们去找太子,只怕会被当做太子的人。”
这是必然的,太子的忙不会白帮,陆槐一旦过去找太子,便会成为太子的人,日后为太子鞍前马后,张公之所以不让陆槐插手,恐怕是已经预料到了这点。
他不想自己的学生在这个时候站在某一方,成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这样的事,陆槐不是不明白,可一边是自己的阿耶,一边是前途不明的未来,他要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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