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夜司爵……夜司爵,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她听了医生的话,不敢挪动他的身子,只能跪在她身边,小心握着他的手臂,企图唤醒他。

可当她的手触碰到夜司爵的掌心,却发现他的体温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就好像......好像一具没有了温度的尸体。

“不要!不要,夜司爵,我求求你一定要挺住,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挺住的。”扶楹不停地用手揉搓着他的手心和手背,试图温暖夜司爵的体温,“医生马上就来了,我们会送你去医院,求求你一定要坚持住!”

扶楹一边查看夜司爵的情况,一边催促着医生们赶紧下来。

当初她无数次想摆脱夜司爵,可是万万没想到啊,最后竟然是他无数次冒险救她。

对夜司爵来说,她的命难道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真的值得他这样不顾自己死活吗!

顷刻间,无数的情绪像洪水般疯狂涌入扶楹的胸腔里,不解、悔恨、难过,还有无尽的悲痛和心疼,恨不得马上让夜司爵醒过来。

不到五分钟,医生就带着两个抬担架的人赶了下来。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夜司爵挪动到担架上,整个过程都十分谨慎得保护着他的头部。

由于夜司爵被扔下的这个陡坡非常陡,担架根本没办法把他安全抬上去,可他伤得又在头部,医生也不敢轻易移动他。

“这还真是有些棘手啊,这个陡坡担架的确没办法上去。”医生看了又看,也没有想到合适的方法。

“那到底要怎么办,他的伤已经不能再拖了。”扶楹紧紧握着夜司爵的手,眼泪不争气地一颗一颗落了下来。

“用绳索,把担架吊起来,再把人绑在担架上,固定好他的头部就可以不被晃动。”就在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莫风主动提议道。

“莫助理说的是个好办法,能够避免他的头部被摇晃,也能把他安全送上去。”

“那我们就赶快开始。”扶楹一秒钟都不想再等下去。

按照莫风的提议,他们先是将夜司爵固定在担架上,安排一个人员带着安全绳索,跟在旁边固定他的头部,然后随着担架一起被拉了上去。

扶楹跟随医生一起把夜司爵抬到了救护车上,车上,医生对他做了简单的检查,可看着医生神情凝重的样子,扶楹的内心不安到了极点。

“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摇了摇头,“他的病情非常严重,初步判断应该是颅脑损伤,具体的情况还要等手术之后才能确认,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医生的诊断,扶楹只觉得心脏处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疼得她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不会的,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我求求你了。”她双腿一软,几乎快要跪在地上。

“扶楹小姐,你先起来,莫助理已经交代我们了,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治,但如果开颅后的情况不好,恐怕就真的无力回天。”

扶楹在医生的搀扶下重新坐了下来,她的浑身都在发抖,看到夜司爵满脸血迹,护士用消毒水加纱布擦了一堆又一堆,她的心也像被捅了无数刀。

扶楹,你不可以倒下,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冷静,决不能倒下。

她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也不端握着夜司爵的手鼓励他一定要坚持下去。

半个小时后,救护车终于驶到了医院,医院的脑外科专家早就得到了消息提前等在了门口,扶楹一路跟着担架车进入急救室,可眼看就要到手术室门口,护士却忽然站在她面前拦住了她。

“这位小姐,我们要对病人实施抢救,家属请在外等候。”

扶楹低头看着夜司爵毫无血色的脸,紧要着下唇停下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夜司爵被推进了手术室。

她蹲在地上,身上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夜司爵的血,染红了她的白色毛衣,看起来触目惊心。

“扶楹,你刚才跳下陡坡去救夜司爵时一定也受了伤,你赶紧先到外面包扎一下,这里我来守着。”莫风在处理完现场的事情后,也紧急赶了过来,看到扶楹干裂的唇瓣和面无血色的脸,他知道她的体力也已经达到了极限。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着他,我要他活着出来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扶楹眼神涣散,像是失了焦一般。

莫风知道她担心夜司爵,叹了口气后只能陪着她一起蹲下。

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每一分钟都漫长到让扶楹难以想象,她几乎快要耗干了所有的力气,也几乎快要把这一辈子能够许的愿望都放在今天全部许下。

原来,夜司爵生命垂危,她的心竟然这么会痛啊。

原来,她这颗心根本不可能做到不喜欢他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种强烈的感觉,总是在经历了生死离别之后,才会发觉?

扶楹自觉一颗心像被抽打着,默默祈求着、哀求着,只要夜司爵能醒来,她做什么都可以!

很快,手术的灯就暗了下来,扶楹根本没想到这场手术会结束得这么快,她猛地起身,却因为脚被蹲麻了,险些摔倒在地。

但她顾不上扭到了脚踝,一瘸一拐地赶到医生面前,“医生,怎么样了?他没事了对不对?”

“扶楹小姐,您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打开了病人的颅脑,情况非常不好,脑内积血很多,再加上脑部的神经太多,迟迟找不到出血点,这场手术的风险非常高,我们院里的医生也不敢百分之百地保证可以成功。”

“那那那要怎么办?医生,我求求你,你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救活他,我求求你了。”

医生为难地看着扶楹,“如果说想要这场手术能够百分百成功,这世上恐怕只有鬼手圣医才能做到。”

“鬼手圣医?”莫风激动不已。

这神医不就是少夫人吗?那夜司爵应该有救了啊!

他高兴了一秒,突然想到少夫人现在在F国处理兵工厂的事情,等她从那边赶回来,少说也要半天的时间,夜司爵现在脑部出血严重,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扶楹小姐,如果您确定要我们进行手术的话,就请签下这份手术同意书。”

扶楹深知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可看着同意书上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的概率,她拿着笔的手也开始不停地颤抖起来。

她不敢拿夜司爵的命去赌,可是她更不想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就在她准备签下手术同意书时,身后忽然响起了女人清脆的声音——

“这个手术我来做!”

莫风和扶楹同时回过头,顾沫沫一袭黑色大衣,从急救室的大门走了进来。

两人如同看到神灵降世一般,激动地迎了上去。

“沫沫姐!你回来了!”

“少夫人,太好了,有您在这手术的成功率就不用担心了!”莫风长舒了一口气。

而一旁的医生却有些懵,“这些小姐,你是我们院新来的医生吗?”

“让慕小姐进去,这场手术只有她能做。”

还不等顾沫沫开口,众人的身后就响起了一位老者中气十足的声音。

“李老?您怎么来了?”医生看到眼前身着一身黑色长羽绒服,白发苍苍却面容精神的老人,无比激动得迎了上来。

“顾小姐是我朋友的徒弟,她拥有十分高超的医术,这场手术交给她,没有任何问题。”李老一脸欣赏地看向顾沫沫,松垮的眼皮之下目光柔和,看得出来他对顾沫沫十分喜爱。

李老曾是医院的院长,退休之后担任帝都医学院的研究生导师,带出了许多优秀的徒弟,而眼前这位夜司爵的主治医生,正是他的爱徒之一。

“既然李老都这么说了,那顾小姐,您赶紧跟我一起进手术吧,病人的情况非常危急,不能再拖了。”

“好。”顾沫沫点点头,临进手术室前,扶楹抓住她的手,哭着祈求道,“沫沫姐,你一定要救救夜司爵,我求求你也一定要救救他,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变成这样的,都是因为我,我不想他出事,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看到扶楹悲痛欲绝的模样,顾沫沫也心疼不已,她努力调整情绪,用非常冷静且坚定的声音叮嘱扶楹,“先把你身上的伤处理一下,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尽全力救治夜司爵。”

说完,她便转身走进了手术室做准备。

手术台上,夜司爵的头发已经被全部剃掉,开颅手术进行一半,却因为颅脑内复杂的情况而不得不停下。

顾沫沫穿着手术服,带着医用手套和口罩,站在了手术台前。

看到显微镜传递到屏幕上的颅内画面,她的心口猛地一震。

夜司爵能够挺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

如主治医生所说,夜司爵的情况的确十分棘手,他的头盖骨碎裂成了好几块,颅内出血严重,用吸引器吸出的血液完全赶不上血流的速度,必须尽快找到出血点并进行缝合。

顾沫沫通过显微镜上传出的画面,快速安排身旁的助理医师做好准备。

深吸一口气后,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大脑组织内,几乎没挪动一下,她都会仔细观察周围的组织和瓣膜是否有损伤的情况。

一旁的助手和护士们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但仅仅半分钟,顾沫沫就确认了出血点的位置,随后立即开始对其进行缝合,“找到了。给我吻合器。”

一时之间,助手和护士都跟着松了一口气,他们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却又很是年轻的女子,不由地充满了敬佩。

这位小姐可真是个厉害的人物,主治医生花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找不到出血点,她一进手术室就找到了,而且以惊人的速度进行缝合,没有造成任何组织和神经的损伤。

这样的心理素质以及高超的医术让他们不敢置信,眼前的主刀医生竟然是个年纪轻轻的女人。

在止血完成后,助手进行了引流和排污,随后顾沫沫吩咐护士松开止血钳。

原本静止的脑部组织在止血钳松开以后,缓慢而带有生命力地重新跳动了起来,这一刻,手术室里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万幸的笑意。

好在,手术很成功。

但对于颅脑损伤的患者来说,手术成功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还有可能面临很多并发症,比如脑积水、肺部感染等等,几乎每一个都是足以在术后要了病人性命的。

“开始缝合吧,接下来才是一场硬仗。”

......

手术室内的灯还亮着,扶楹坐在等候区,整个人都在不住地颤抖着。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每一秒钟对她来说都无比的煎熬和痛苦。

莫风被护士叫走去办理相关的手续,身旁只有李老陪在扶楹身边。

“孩子,这个手术还需要很久,你身上的伤需要处理,走吧,我帮你包扎包扎。”李老起身说道。

扶楹想起顾沫沫的嘱咐,也知道夜司爵手术结束以后需要自己照顾,她绝对不能比他先倒下,于是也乖乖起身,跟上了李老的步伐。

李老带着扶楹来到护士站,让护士提来医药箱,坐在休息区亲自给扶楹上药包扎。

“你的手肘后方有一道伤口很深,需要做缝合,我先给你局部麻醉。”李老说着,开始在医药箱中翻找麻药。

“不用了李老,一点小伤,你直接缝合吧,我可以忍的。”扶楹咬牙拒绝。

夜司爵为了她承受了整整二十分钟的折磨,如今还在手术室里躺着,这点小伤跟他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呢?

她想要感受这种疼痛,不止是因为夜司爵,更是因为她希望肉体上的疼痛,能够压去她心底深处的痛。

“孩子,你可想好了,不打局麻是很疼的。”

扶楹咬牙,直接闭上了眼睛,“来吧李老,我可以的。”

当缝合针插进她的皮肉,将美容线穿过她的皮肤时,她疼得浑身颤抖,额头上也冒出了不少的冷汗。

尽管已经如此疼痛,可她的心里却还是像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难以呼吸。

这一路,扶楹发现医院所有的人都十分尊敬眼前这个老人,她也莫名对他产生了信任。

她是一个不太喜欢跟陌生人吐露心声的人,可是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如果不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她一定会憋疯的。

“李老,我想知道,夜司爵他,还有救吗?”她的声音因为疼痛而不由地颤抖起来,满眼泪水地看着李老,企图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丝希望。

她清楚得知道这场手术让沫沫姐来主刀意味着什么,手术室里的情况是她永远也想象不到的,可她只想要看到一点点,哪怕一点点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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