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猴哥眼圈泛红,但他是石猴,掉不出眼泪。

虚影中的圣僧,目光慈和,眼中满是对孙悟空的溺爱,可许久未说话。

猴哥就知道这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还能见师父最后一面,也算无憾了。”

可他还有很多话想说,终于忍不住哽咽。

“师父,你可知徒儿有多想你吗?还有老猪,沙师弟,自打灵山一别,就再也没见过了,连白龙马都不知去向。”

“其实徒儿知道是如来搞的鬼,可那灵山……”

“灵山……”

猴哥眼神随之变得落寞,灵山乃天界支柱,他又岂能随便上去要人。

就算是老师父菩提祖师也未必有这本事吧。

猴哥诉说着心中的苦楚,感染了无数观众。

此刻全世界的人,没有嘲笑,而是被猴哥的人格魅力深深折服。

“他真的好爱他师父……”

“是啊,哪怕师父动不动就念紧箍咒,但大圣爷对圣僧却是没半点恨意。”

之前的记忆里,多数重复的都是猴哥被紧箍挤得脑涨欲裂的画面。

众人都以为他会痛恨唐僧才对,没想到……

如来才是幕后黑手。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好人,神明也不例外。”

“不可能啊,唐僧西天取经普度众生,本就是佛祖授意,佛祖为什么要加害他们师徒四人?”

不只是种花人不理解,小天竺都不理解。

“一定是误会,或者有人刻意抹黑佛祖!”

尽管释迦牟尼去东方传教,但在天竺依旧享有极高的威望,论地位丝毫不低于三相神。

“算了,神之间的事,我等凡人又怎能评说。”

“此情此景我只想说句,斗战胜佛,一路走好。”

“斗战胜佛,一路走好!”

华夏大地发出深沉悲怆,恭送这位不屈猴王。

看着生命气息即将流失殆尽的猴哥,苏铭悲痛万分,“真的没奇迹了吗?”

擂台上,梵天要送猴哥最后一程。

“释迦牟尼,说来你要感激我,为你除掉一名心腹大患,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一只随手即可拿捏的猴子,有什么可以惧怕的?”

佛祖的实力,梵天非常清楚,跟自己同级。

我现在干掉了这只猴,是不是意味着……

正当天竺人以为西方阵营再加一分时。

奇迹会迟到,但永不落空。

一道金光夺目而出,在猴哥破碎的胸膛上,绽放一顿璀璨金色莲花。

金莲凋落,金蝉应生。

圣洁祥和的气息,就连梵天也感到浑身不适。

稍微避其锋芒后,那金蝉也幻化成了人形虚影,露出一张温润如玉,却能度化世间万物的脸。

“悟空,为师在。”

“一直都在……”

唐三藏仓惶将猴哥抱在身上,疯狂注入金光。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修补破碎的心。

黎明疾苦,他痛心。

佛权当道,他也痛。

可看着自己的爱徒如此这般,唐三藏的心一下失觉,从来都没有这般痛过。

猴哥消散的气息仿佛被吊回了一口。

“师…师父,我不是做梦,真的是你吗?”

但此刻的猴子已无力表达情绪,只能虚弱说道:“以前总是徒儿护你一路周全,如今躺在师父怀里,竟觉得分外暖和。”

但猴子还是发现,师父并非实体,只是一道法相。

瞬间愤恨再次侵袭全身,失声怒吼:“如来!如来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唐三藏不忍欺瞒悟空,于是将实情说出。

“是师父错了,不该带你去取那什么真经,更不该踏上那座灵山,都怪师父,是师父害了你。”

唐三藏哽咽过后,继续回忆:“当年我们师徒四人都获了封禅,本该回到各处福泽万民,直到佛祖来找为师,才发现所谓的真经不过是操纵众生的思想,从而笼络众生对他的信仰罢了。”

“但取经主要的目的,还是因为你!”

正所谓佛法无边,三界六道,芸芸众生,皆有佛法普耀,唯独悟空除外。

“佛祖算出你便是那变数,将来势必反他,但秉承着慈悲为怀,佛祖给了你一个机会,将你算计到佛门之中。”

取经只是随便找了个打工人,主要目的是为了将佛法注入孙悟空体内。

怎料悟空哪怕是封了佛,也不受佛法管束。

那变数依然在。

为此如来只好对他下了杀心,绝了这后患。

“后来为师自毁一世功德,散去金身,换取佛祖网开一面,从此化作金蝉困受你的心性,保证你不会逆反佛门,这才化去一劫……”

当然金蝉困住了猴哥,有何尝不是困住自己。

直到悟空的石心破碎,金蝉也得到解脱。

听到这,悟空早已泣不成声,“师父……”

原来师父他老人家一直都在,紧箍咒也一直没变,只不过换了种形式。

“如来老贼!若俺老孙不死,势必让你尝尝轮回炼狱之苦,势必…咳咳……”

说到这,猴哥连最后的力气也没有了。

“师父,八戒和老沙……”

唐三藏不语,翻手之间,取出一件袈裟。

正是猴哥铺在石桌上,天天躺的九宝佛衣。

“这是…老沙?”

唐三藏点了点头,金身罗汉化作佛衣,而八戒更是成了夜夜守在花果山下的土地公。

这一刻,看过西游记和没看过的都沉默了。

苏铭眼角婆娑,原来这才是西游真正的结局。

天竺人:“我听迷糊了,难道佛祖真的是反派?”

“哪有什么反派不反派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罢了,连佛也不例外。”

地位越高,就越不容许威胁自己的存在。

猴哥不再抗拒那件佛衣,轻轻将其披在身上,眼中也浮现了老沙的身影。

不料却传来梵天的声音:“好一对师徒情深,只可惜天底下的生灵,无论是人是佛,终不过过眼云烟,唯有大天得以永恒。”

“这一战,该结束了。”

梵天举起创造法杖,就要给猴哥毁灭一击。

却叫唐三藏横挡身前,老实温和的小和尚,第一次怒目圆睁:“休要伤我徒儿!”

这一句话,猴哥等了五百年!

能在临死前听见,死也值了。

但唐三藏此刻的怒吼,并不是懦弱积压已久后的无力喷张,而是真正的守护。

巨大的金蝉玄光形成光幕,拦下了梵天。

唐三藏扭头看向猴哥:“为师再最后为你做一件事,以后的路该你自己走了。”

说罢,再次变回金蝉,法天象地瞬间具现。

本该散去的十世功德竟层层堆叠,最后化作一颗金光璀璨的心脏。

“悟空,若天界不容,便去找你的师父菩提老祖吧,但无论在哪…”

“为师一直都在。”

当金蝉莲心植入猴哥体内后,那道慈和的声音,也随着猴哥骤然绽放的圣威,彻底消散于擂台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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