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孙天纵的反常
闵乐天在龙观宾馆宴散人离、兴冲冲踏进家门的时候,被龙观市检察院依法拘留审查,而后被正式逮捕。
经过审讯,终于认定闵乐天贪污受贿几千万元的事实。
由于闵乐天检举揭发了其他一些重大犯罪线索,被从轻处理。
众所周知,由于钟九歌和孙天纵的庇护,赵宏博的父亲赵开达曾经在龙观市城投公司拥有无可置疑的权力和影响。
以赵宏博的阅历、才干和魄力,在年富力强之时,承担越来越大的责任、拥有越越大的权力,人们也无可厚非。
问题是,不受制约的权力使赵宏博私欲的急剧膨胀与其地位的扶摇直上成正比。
由于年轻,赵宏博热衷于名车美女,周旋于一掷千金的高级娱乐场所,吃住必“五星级”,泡妞要“选美”。
其挥金如土的“豪气”,令许多资产几十亿的民营大老板都为之咋舌。
另外,龙观市级领导的几位专职秘书纷纷东窗事发,身陷囹圄,轰动一时,尽管尚未公开披露,消息却是不胫而走。
实际上,当年的叶展鹏只是龙观市机关一个机要通讯员,粗通文墨。
叶展鹏之所以能当上钟九歌的专职秘书,也并不是因为有什么上乘表现,而是因为他会打网球,球艺不错,是能与钟九歌当陪练的人,办事又能得到钟九歌的喜欢。
自从担任钟九歌的专职秘书后,叶展鹏利用职务之便,收受各类人员送来的巨额钱财。
虽然他的受贿犯罪情节特别严重,依法应予严惩。鉴于能坦白部分犯罪事实,揭发检举他人犯罪、提供他人违法犯罪的线索,有立功表现,依法减轻判处。
叶展鹏当时究竟揭发检举了什么?提供了什么线索?只有张东峰、胡国辉等几个人清楚,但从查办宁明公司非法集资案的顺利情况来看,许多人猜测,要归功于叶展鹏的交待与举报。
最令人瞩目的是当时任龙观市副职领导,分管龙观市财政局的孙天纵的专职秘书陈阳波。
据知情人士透露,陈阳波原是龙观市财政局的干部,曾因偷盗行为被公安机关拘留,受到记过处分。
据说,当时任龙观市财政局一把手的孙天纵对其并无好感,但陈阳波颇善钻营,很会“来事”,他积极报名“支援西部建设”,每次回来总要先去看望孙天纵,还带上一些“土特产”进行“上贡”。
陈阳波回龙观市进行休假时也闲不住,积极帮助孙天纵安装家具、购买家电,揽下了孙家的不少“内务”。
孙天纵逐渐对其产生好感,认准其人是根“好苗子”。陈阳波援助活动结束后,孙天纵便辞去原来的专职秘书,点名要来了陈阳波。
只是,陈阳波是个“得志便猖狂”的小人,自恃地位特殊,竟然随便扣压请示报告,代替孙天纵发号施令。
有一次他擅自从东元县财政局拿走20万元支票,淡然地说道“到时候由市财政局归还。”而龙观市财政局最后真的给他圈了帐。
龙观市财政局负责人无奈地说道:“陈阳波这个人,我们得罪不起。”
另外,陈阳波善于钻空子,为人处事颇有心计。
他调到市府办公厅工作后,编制关系、组织关系却还留在龙观市财政局,这样的话,龙观市财政局和龙观市府办公厅两边都管不着他,陈阳波的胡作非为更无所顾忌。
办案涉及的比秘书身份更为敏感的人物当然是钟夜华。
钟“衙内”倚仗的是父亲的权势,手下的工作人员也狐假虎威。
钟夜华是龙观市一把手钟九歌的儿子,他周围的人喜欢在背后称他为“衙内”。初次见面,钟夜华往往给人笑口常开、平易近人的印象,但稍有深交即可发觉其骄横、狂妄的不寻常个性。
未到三十而立之年,钟夜华已经先后兼任两家公司的董事长。
在社交场合前呼后拥,好不气派。
他的“哥们”也非寻常之辈。前边说过的赵宏博就跟钟夜华很合拍,经常一起花天酒地,无所不谈、又无所不为。
熟悉钟夜华的人知道,虽然他为人温和,其实上,他对无权无势者不屑一顾,只对“有用”的人谦和有加、阿谀奉迎。
有一次,他举办宴会招待显要巨贾,出重金请来歌星助兴。
席间,钟夜华频频举杯与各界名流欢叙畅饮。
当他得知偏坐一隅、服饰朴素的某年轻女士是某位省委主要领导的外甥女时,立即甩下其他嘉宾,满脸堆笑、趋步向前,邀之共舞。
据许多商人透露,想通过钟夜华的关系面见龙观市委市府领导时,需要支付报酬。所见领导干部级别越高,则酬金数额越大。
钟夜华给人的印象是凡事必点头,有求必答应。但办事不办事,钟夜华却会区别对待。
若有利害关系“衙内”事必躬亲;若无利害关系,钟夜华连电话也懒得接,交由手下人进行应付。
有人肯定要问,钟夜华如此放肆,难道就没人向上反映情况?
当然有。
据省纪委一位人士透露,前几年省纪委收到揭发钟夜华的信件就已经有若干封,群众风言风语的议论也曾传到省纪委领导耳朵里。
为此,与其小时候一起玩耍、且比其年长的一位领导干部子弟,曾私下劝过钟夜华“谨慎言行、适可而止,要把握好度。某些人的下场,应是前车之鉴。
钟夜华对这样的劝告,满脸的不为意,沉思良久,最后却吐出这样一句话:“我靠的是实力和地位。”
钟夜华被捕后,他的罪行中有一条就是“为更大的贪婪者通风报信”。
这个更大的贪婪者所指何人?
张东峰得知此事后,才明白,钟九歌在龙观煤矿发生如此重大的安全事故后,只是降职使用,应该是背后的人物出手帮忙了。
黑色专车,原本是身份的象征,然而,眼下却成了孙天纵走向死亡之路的“灵车”。
傍晚时分,在公路上有一辆黑色高级轿车由南向北风驰电掣般行驶着。
车内的中间座位上坐着孙天纵。
此时他双臂紧抱、两眼微睁,不时侧首望向车外一掠而过的景物,时断时续地发出叹息声。
他应该是在触景生情、还是在深思问题,抑或感慨人生?总之,从表情上看,似乎他正在决定一件极其复杂、重大且命运攸关的事情。
正在开车的司机宁天宇是个年轻人,短平的寸头下有一张圆乎乎的脸。他两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前方,谨慎而又熟练地行驶着。
汽车出了机场通道,很快又上了省际公路。
突然,前方有一辆大货车在道路中间抛锚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宁天宇下车观察了一下前后左右的路况。
他觉得如果从人行道上挤过去,几分钟后就可以绕过这段堵塞的车龙,但他又担心万一绕不过去,再夹在人行道上,情况就会更麻烦。
焦虑之中,突然一名中年交通警察出现在车前。只见他瞥了一眼轿车前杠上的车牌号码,立即明白这是一位龙观市高级领导的专车。
于是,他亲自指挥人行道上的所有车辆避开让路,同时让一辆蓝白相间的交通巡逻车在前面开道。
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黑色汽车绕过堵塞的车流,很快驶入公路的正中央,又以飞快的速度向前奔驰而去。
年轻的宁天宇对坐在后排的孙天纵打趣道:“领导,这条公路早就应该进行改造了,您就挥笔批个几亿元资金修修,省得老堵车耽误您视察工作。”
说完,宁天宇又笑了笑,想静听孙天纵的表态。
可是,很快,宁天宇收敛了笑容。
因为他从反光镜里看到孙天纵对他的话根本不感兴趣,而且双眉紧蹙思考着什么问题,沮丧的表情让人感到有些可怕。于是,他知趣地谨慎地开着车。
此时,天色已经变暗了,淡青色的光环将郊外的村庄、田野罩住,四周似乎都进入了某种冥冥境界之中……
孙天纵坐在汽车中向外张望。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到一种常人难以想像的苦涩、留恋和无可奈何的心情。
他看着车外一掠而过但又十分熟悉,熟悉得几乎能叫出每块田地、每座池塘、每条小溪、每片树林名字的地方,心中骤然升起一股凄凉的离别之情……
对于龙观北部郊县方圆几百公里的土地,他熟悉得就像自己的家里一样。
他曾在这一块土地上跟当地的老农一起收过庄稼、挖过渠、整过地;他也曾在这片土地的田间、垄沟、渠边、地头带着乡镇或者村干部搞过调查研究。
他曾与当地老农一起促膝谈心,畅谈过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以及山乡的美好前景;他也曾在夜间无数次踏着月光,越过小溪、穿过田野,到附近的农村跟基层干部一起开座谈会,一起憧憬农村脱贫致富奔小康的种种设想和蓝图。
正在回忆时,宁天宇开口问道:“领导,我们已经过了宁曙县,再往北就进入镇西县了,您是先到镇西县委,还是先到明月湖?”
孙天纵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针已指向7点,他瓮声瓮气地只说了一句:“继续往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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