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孤军东进
部队用两天隐蔽穿过五原郊区,再穿过乌拉特前旗,在1937年10月14日,夜,抵达了包头城西。
突然,前面侦察兵来报,发现大量难民,拖家带口向着西边而来。问路过的老百姓,才知道就在今日,归绥失守,日本鬼子正在来包头的路上。
野火拉住一个老百姓,问哪里还有军队,哪里还在抵抗?很多老百姓都不知道,最后一个萨拉齐的人家说,“萨拉齐有当兵的在守”。
摊开地图,萨拉齐镇在包头的东面,北面是九峰山,南面是黄河,是包头的门户所在。
野火指着九峰山,笑着说,“我挺喜欢山地,你们呢?”
小战士们都笑了,他们就是从祁连山打出来的部队,山地他们熟悉,只要找几个老乡,他们就能在山地里,把日本鬼子打出屎来。
野火点着萨拉齐镇的西北角,我们先到这里,以120迫的射程,让出一公里萨拉齐镇的外围,我倒是要看看日本兵有没有不死的外挂?
一个小战士问,“外挂是什么?”
王胖子说,“外挂就是第三方辅助。。。呃。。。等以后再解释,越解释越乱”。
黎明时分,骑兵第一军,新编第三师师长井得泉,这在用望远镜观察萨拉齐的外围,有一种直觉在告诉他,绥远失守,日本人今天就会抵达萨拉齐,接下来有一场血战。
十月十五日,上午十点,远方两千蒙古伪军出现在侦察兵眼里,尖锐的哨子声吹起,一支支枪支被举起来。
伪军开始进攻萨拉齐,战斗打响,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响个不停。
只是双方都不知道,野火和一个侦察排正在远处的树林子里观察着,他们并没有出手,因为井得泉他们打的挺好,不需要他们这队援军去分功劳。
这一天,井得泉打退了伪军的进攻,但自己的损失也不小。
十六日,上午,贱人四人组全都趴在侦查排的阵地上,披着伪装网,举着望远镜看着日军在1000米外露头。
“叶子双,不让你来,你偏要来,那好你既然来了,那把日本关东军士兵装备给我写下来”,说完讲一个本子放在这小屁孩面前,这小屁孩笑了笑,拿起铅笔就写。
“钢盔,刺刀,子弹盒两个,铝皮水壶,绑腿,军用皮鞋,手榴弹四个。。。。指挥官也拿步枪,指挥刀挂在腰侧,他们不拿王八盒子,电视剧乱拍害死人”,开始这小子倒是写的仔细,可后面写的乱七八糟。
日本兵的素养很高,他们进攻的散兵线,散的很开,而且一直沿着低洼区,慢慢猫着腰推进。
他们分为三排,第一排推进大约十到十五米,就会停下找掩护,并瞄准前方,然后是第二排前进十到十五米,最后是第三排前进,再换第一排。
野火在分析,这些士兵战斗小组之间横向的间距,大约在五十米,这样会形成漫长的散兵线,可以用最小的兵力,吸引整个战线上的中国军人开枪,这样他们远处的炮兵能记录火力点方位。
日军射击往往是后两排,已经瞄准预计伏击口很久的日军,前一排只躲避,也并不是动不动拼命的电视剧。
但是,需要注意,日军有一个刺刀上挑着小旗子的士兵,整体日军的前进或者后退都由这名步兵来控制和管理。野火特意让叶小子记下来这一点。
最后,还有一点,日军轻机枪手打的很有节奏,每两发到三发一个目标,从不连发打完。这样,他们可以用很少的子弹,压制多个目标。
反观守军,防守起来也还有章法,机枪是最后开火的,也不是上来就机枪扫射,重机枪带着厚铁皮防护,依然很稳的三发到五发射击,也确实给冲到最前面的日军带去麻烦。
还有一点,野火注意到,日本人射击火力点,采用的是三人到四人集火,往往一次或两次就能打掉一个火力点的输出节奏,也就是说,他们也并不是人人都是神枪手,而是通过叠加来获得命中概率,或者通过叠加来彻底压制。
另外,日本兵在前沿的后方大约两百米左右的障碍物或者低洼处,有一些掷弹筒小组,他们会刻意针对重机枪,这些掷弹筒两次到三次能将炮弹扔到重机枪的防弹板后方,造成人员杀伤。这群人必须先干掉。
双方有来有回的战斗了,大约二十分钟,一枚炮弹落在中国军队的阵地上,整个前沿阵地的日本步兵这时候会整体趴伏,等待炮击结束。
野火看的入神,他也没想到大炮会造成国民党军队的恐慌,在三分钟持续不断的炮击下,城门被轰破,国民党的军队居然突然撤了?
野火还没明白过来,日军前沿部队居然开始冲锋了?
我擦,这群国军是这么打仗的?这他娘,你们就不能在坚持几轮?
连赵新新也在纳闷,他低声说道,“搞什么鬼,敌人就用一轮炮击就打垮守军了?”
“命令120迫,开火三轮,给我将这个城门外犁一遍,也告诉逃跑的那些蠢货,他们有援军”,野火下令道。
赵新新马上通过步谈机呼叫炮火。
然后,一发120重型迫击炮炮弹落下,将城门口附近的日军一发端掉七个,有些人都飞起来,抛飞出去十几米远。
这时枪声猛地停了,就听到天空中几十声啸叫,几十发重型炮弹成片的落在日本兵的前沿进攻阵地上,就算日本人趴下躲避,可弹片和冲击波,依然给人体带来不可抵抗的破坏力。
现在,日本人是懵的,国军部队居然有重炮支援?他们的前沿部队完了!
国军部队是懵的,Who开的炮,这么准,还这么狠?我们有这么多炮吗?为啥长官们没说呢?井得泉,开枪镇压也只是收拢了部分的溃兵,现在他正带着这些兵恢复一部分防御工事。
战场陷入了某种诡异,且不安的寂静,只剩下炮火肆掠过的大地,有烟火缭绕。
对于,日军来说,敌人是否有大炮?以及这个大炮的口径和参数,这些没搞明白之前贸然投入兵力是不智的,毕竟关东军是进攻方,进攻方可以决定何时开始进攻!
对于,井得泉来说,他们迫切的需要联系上炮兵部队,他们的人数已经减半,军心已经动摇,极其需要让弟兄们知道有炮兵给予他们长期支援。只有这样才能等来援军!
可井得泉和野火都不知道的是,包头的守军已经因为敌人势大,已经开始撤退,这次撤退还组织的像坨屎一样,混乱无比,溃兵居然沿路抢劫,变成了兵灾。
现在,井得泉和野火现在就是两支傻冒孤军,在他们的身后,根本就是他娘的一座空城,包头城里的富商和警察局长们,已经开始准备欢迎大日本皇军的标语了。
严慰宽训练出来的这支炮兵非常之狡猾,简直滑不溜手。因为红军长期都缺少炮弹和大炮,所以红军把炮兵看的极其珍贵,他们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和隐藏炮兵部队,从而形成了一种自己独特的风格,这种风格甚至延伸到了朝鲜战场,让美国人也头疼无比。
为了保证大炮的生存率,这些炮兵在当地老乡的指引下,分为两个炮阵地,而这些炮阵地全部都选择了山梁后方的林子,每门炮都相隔至少百米,这样即可以利用迫击炮吊射发起炮击,同样也可以防止敌人远程榴弹炮的打击。
最最讨厌的是,这些全部都是重型迫击炮,最小的口径是120毫米,所有射程最少也有五公里朝上。
日本陆军标配的随军支援火炮是92式步兵炮,70毫米口径,射程最远2830米,这玩意最大的好处就是轻,只有212公斤,可以快速骡马化运输,特殊的时候可以由人员拆装,背负前进。
这样,日本人的92步兵炮的射程根本够不到120迫,更别说160迫了。
日军的炮兵大队还有一种75毫米口径的90式野炮,是法国人提供的图纸,这玩意射程很远能达到14公里,但它的弹道平直,无法越过山峰来攻击迫击炮阵地,所以面对这支炮兵,就算敌人知道了方位,也会有些抓瞎。
接下来,三十天的密集训练中,祁连山营的炮兵们,发明一种特别伪装网,这是从单兵伪装网学来的。
他们训练的时候,发现利用一块王胖子搞来的巨大油布,撑起一个平顶帐篷,然后根据当地环境,可以是覆盖树枝,也可以覆盖杂草,甚至他们演练过在戈壁滩上覆盖细沙,当全部的油布放下时,隔着三百米一般的侦察兵就发现不了了。如果需要开炮,他们会快速掀开前面的油布,然后快速射击,打完就会将油布再盖回去,立马恢复伪装状态。
这样的伪装只需要一匹马骑行,即是伪装,也是炮兵班的帐篷,一举两得,人在炮在,随时待命!
同时,赵新新还研究出了一种坑爹的战术,他会将一门炮放置在很远的地方,做为炮弹校射专用,所有大炮的射击参数是针对这门炮的参数设定的,双方用步话机沟通。
由这门炮,负责校对目标,要暴露就先主动暴露这门炮,这门炮的炮兵就叫做炮射标兵,所有的炮队班长,排长都是从这个炮班里挑出来的!
一连长张小五,也终于带着一个班,从萨拉齐后面,摸进了井得泉部队的防区,双方已经接上头。
当井得泉看到身披伪装网,绿色军装,红领章,头戴绿色钢盔,手里拿着从没见过的带着刺刀的56冲锋枪,腰间挂着手枪,身上一排子弹夹,四枚手榴弹在屁股上跳啊跳,却只有13岁的张小五时,他也吃了一惊。
“你是连长?你们是八路军祁连山营?”,这个编号他第一次听说,这个部队的装备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一个小孩携带的弹药,几乎等于他一个班的,还有多的!
这他娘,到底谁才是正规军?
“是的,长官,打鬼子人人有责,我们从巴彦淖尔过来,带着大炮,刚刚的炮击是我们的炮兵打的”,张小五的话让井得泉再一次吃惊,刚刚那猛烈炮火是他们打的?
“接下来,我会派一个战斗排和一个炮兵排,参与战斗,并负责做大炮引导,请指示我军防守位置”,张小五接着说道。
井得泉将萨拉齐靠近九峰山的城墙让出来,由张小五的一连来防守。
井得泉和他手下的国军士兵,第一次目睹了西路军祁连山营一个排的装备,所有人都看呆了!所有人都披着伪装网,步枪,冲锋枪,机枪,黄澄澄的子弹袋,标配四颗手榴弹,每人一把手枪,钢盔,居然。。。居然。。。还有两门迫击炮,还有十几个炮弹箱子?
还没完,最后又来的士兵,还牵着两匹战马,带着一些他们部队的溃兵走过来,给他们送来了整整五千发7.92口径的子弹和五十把崭新的中正造。
啥时候,国军需要八路接济了?不是说,土八路很穷吗?一人就五发子弹?
这本来是野火准备送给包头驻军的见面礼,现在全给了井得泉。
国军的兵,是有些痞气的,但他们战斗在黄河边,他们也是英雄,很快这两个部队就开始慢慢交谈了起来,反正日本人还没打过来。
这一次,关东军并不着急,他们居然在放气球?!
野火也是开了眼界了,这他娘的,小日本的脑洞确实大,为了找我们的炮兵,这样的方法都准备好了。
赵黄毛在一边皱着眉头,望远镜里,他看着远处那一点点升起来的气球,他知道再一次炮击,敌人就会发现大炮阵地。
“爬升到了六百米,距离在两公里以外,下面有一根绳子在拉着,这玩意有些麻烦啊!这玩意在我们大炮的射程以外,估计高射机枪斜着打,也够不到哈”,跟着一起来的袁疯子小声嘀咕着。
王胖子问道,“这些人,眼神那么好?他们能看清楚炮弹的轨迹?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看到过?你们呢?”
叶小子也嘀咕,“我也没看到过呢。”
赵新新笑了,王胖子的问题,问的好,“嘿嘿,这群杂碎想看的其实是炮焰,或者开炮震动地面带起的烟尘”
赵新新拿起枯枝,在坑道的泥地上画了一个地形图,我们炮兵的前面有山梁,至少三百米高。他们的气球,视野受限制,无法看到山梁后面的情况,另外烟尘也不可能震动起三百米高,他们就算滴上眼药水,应该也看不到。”
这小子把枯枝一扔,然后小声说道,“看不看的到,打过再说!通知炮营,下一次炮击时,只用一半的120迫火力,160迫暂时先不要射击,我们先看看敌人会不会用炮火反击,看看他们方位找不找得准?”。
步话兵,立刻开始联系炮营,传达了指令。
下午,三点在对方气球兵挥舞旗帜的时候,关东军一个80人的加强小队,又开始进攻了。
野火这时打开地图,跟身边的一个排长说道,“看到这两个山头了吗?你带两个班,带上步话机和绳索,沿着山坡的后面慢慢摸过去,尽量不要开枪,我要在这里有两个观察哨”
排长说,“那这里只有一个班了,野头这样你们的安全?”
野火说道,“打不赢,十个班也是废,快去,少基吧啰嗦。”
排长叫上两个班,退下山头,开始沿着山谷间的乱石堆子,向着九峰山的东线北面的山地,摸索着前进。
“你想干啥?偷袭?”,胖子的小眼睛里满是疑惑。
“你想啥呢?两个班去偷袭?那是送,好不好。”,赵新新接过话来,“他是要搞清楚敌人营地的情况,估计接下来,我要忙死!”
野火笑了,笑得邪邪的。
关东军的小队,进入四百米射界,井得泉高声喊道,“所有人不要开火,等我的命令,机枪组敌人不进入一百米,你们不准射击!”
这个时代,中国军队的训练很少,很多兵一年开不了几枪,所以必须放近了打,不然就是浪费子弹。偏偏,他们又浪费不起子弹,弹药补给总是时断时续,国军得武器制造能力薄弱,运力更加薄弱,很多部队打完两波防御,手里的枪就成了木棍子,只能趴在掩体后面,等待拼刺刀。
这时,西路军的一个排长摸过来,低声说,“井师长,我们申请在敌人进入三百米,用迫击炮开火,专打鬼子的掷弹兵,不能让鬼子的掷弹筒进入两百米,不然重机枪阵地的伤亡会很严重。”
井得泉点了点头,他也想看看,这个祁连山营的小炮,打的如何?
60迫被隐藏在一片城里的建筑群里,躲在房屋后面发射,能掩盖烟尘。他们按照要求,每发射十发,他们就要转移一次,这东西轻,用破布一包,就能到处转移,炮弹也不重,两个战士抬着就能跟上。
关东军第一排越过了三百米炮击线,接着第二批,第三批,四个掷弹筒小组也进入了三百米,他们躲在土墙后面,或者田地的坑洼处。
迫击炮小组,摊开一张临时绘制的地图,城里城外被铅笔,画上密密麻麻的网格,每一个网格大约都是十米乘以十米的面积。
这边有士兵趴在屋顶,远处城墙上,有士兵用旗语告诉他们,54这个编号,快速找到第54格,计算好距离和方位角。
60迫击炮,咚的一发试射,城外传来轰的一声。城墙上的旗帜又变了,55,这说明要向右偏移一格。
于是再次炮击,城墙上的旗语传来,打对了,就这么打!
于是,三个士兵轮流上弹,一次性快速发射了十发炮弹,然后快速转移,免得挨炮弹。炮手扛着炮,从一个巷子钻进另一条巷子,他在回忆赵新新上的课。
“炮兵们,我一直在想,什么是苏联人说的大炮兵主义!比大炮数量和炮口子大小?我总觉得这样的思考是不对的。在我看来,就算是一门小炮,也可以有用大炮兵主义来战斗。我定义的大炮兵主义,就是在一个标定的范围里面,投入足够数量炮弹,密集的爆炸,让这个区域里寸草不生,那么对于这个区域里的敌人而言,他们面对的就是大炮兵主义。”
这个炮兵抱着滚烫的炮筒子,一边跑,一边想,“10米乘10米,那么小个地方,轰他娘十发,是不是有点点多?我要是那些小鬼子,绝对要喊,娘啊!”
在观察员看来,对方是没机会喊娘了,第三发就已经将两个掷弹筒兵轰出了洼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他也在想,后面七发是不是有点多了?回头再想,管他娘的,老子们有炮弹,来吧,小鬼子们。
四个掷弹筒小组,第一轮走了两个,日本人也发现了,他们开始快速向前,按照步兵操练手册,掷弹筒要跟在他们后面一百米,他们越快,掷弹筒就移动越快,敌人的炮兵就越难击中。
于是,中国守军终于听到了,有鬼子在战场上大喊,“哈呀裤,哈呀裤”。
日本人,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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