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撂耙子
陆暄暄把酒坛和鸡笼自马鞍摘下,她只以为秦风这句话不过是简单的询问而已,并没意识到秦风话中的深意。
柳季榕也没意识到危机降临,天真的摆摆手,还傻乐呢:“不会,我可害怕这个,这大家伙多吓人,比人还高。”
秦风朝着“柳四娘”走去,一把锢住了他胳膊,摁得柳季榕几乎都疼了,秦风语气生硬:“来,跟我走,我教你学骑马。”
“?”柳季榕被秦风拽了个趔趄,生生被扯走了,他瘦得发柴,哪里是秦风的对手,一路被秦风拖着走,无助地叫嚷着 :“姑爷您这是干什么呀?姑爷?我脚有伤!姑爷!你弄疼我了!你们兄弟这是干什么呀!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们了,别折腾我了——”
秦风拽着柳季榕和陆暄暄擦身而过,他目不斜视,只吹了个哨子,那马儿霎时温顺的摆动四蹄跟着秦风身后走。
陆暄暄和秦泰楞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
陆暄暄心里有些微微发凉,目光落在秦风的手上:
他抓“她”胳膊。
尽管陆暄暄知道柳季榕是个男人,可她清楚秦风不知道,他认为柳四娘是个女人,然后,他抓“她”胳膊。
陆暄暄没说话,脚尖一转,抱着酒坛和鸡笼回了篱笆院。
秦泰朝着秦风身后追去:“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四娘胆子小,你别吓唬她呀。”
陆暄暄停驻脚步,回头去看,心里暗自祈祷秦泰把秦风劝回来。
秦泰才走两步就不敢往前走了,因为他看见了秦风回身望着他冷笑 :“你敢过来。”
秦泰不敢动了:“大哥,怎么了啊?”
秦风没说话,拽着怪叫的柳季榕就走。
陆暄暄面色平静,把酒坛子给秦力送去,将鸡笼拴在灶房里。
脏衣服拿出来,陆暄暄面色淡然的洗衣裳。
秦泰蔫了,灰溜溜钻进了屋子里。
衣服入了水里,陆暄暄坐在小板凳上,投洗一阵,突然抬头:
【他会如何带“她”上马。
抱着?还是坐在马上递手?
总不可能像秦泰那样袖手指导的,因为柳季榕胆子最小了,他哪敢自己上马。】
陆暄暄摇头,不想他,见异思迁的负心汉。
见异思迁的负心汉此刻已经把柳季榕带到了荒郊野外,一眼望去一片空旷。
他命令柳季榕:“上马。”
“姑爷,放了我吧。”柳季榕哭了:“我脚疼!我真不想学!我害怕!我真不行!”
秦风亮刀子了:“上马!!”
柳季榕迫于刀锋的淫威之下只能选择上马,他战战兢兢攀着马鞍,两腿打晃,像是爬着一座遥不可及的大山一样艰难。
“啪”地一声,陆暄暄把湿漉漉的衣服丢到了洗衣石上,拿起棒槌敲衣服。衣服是秦风的,她敲得尤为使劲儿,脑门的刘海儿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手突然顿住,又想:
【他会坐在柳季榕身前,还是身后?
自背后环抱着她?还是由着“她”抱着?】
事实上,秦风这头伫立在原地袖手旁观她。
柳季榕终于哆哆嗦嗦的攀上了黄骠马,太高了,高得他两眼发晕,屁股一沾马鞍,两条细腿这么一哆嗦,胯下之马就知道背上这位是个软柿子。
秦风和陆暄暄两口子能震得住这烈马,柳季榕就不成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秦风这种人能看得上眼的马,怎么可能是只善良的马。那马仰头嘶吼,带着柳季榕一路扬长而去,旷野里,只有柳季榕叫岔了音的呼救声。
“咚”地一声,棒槌仍在了地上,陆暄暄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抬脸望着远方空无一人的深林,幽怨的去想,如果她那日带来的是个真真正正的,活色生香的,鲜活漂亮的女子,他是否此刻也会一样带着人家去骑马。
【估计是会的,这肯定不是他第一次握着姑娘的手腕去教人家骑马了。】
柳季榕的呼救声愈发凄惨,秦风嘴里衔着一根稻草,懒洋洋的靠在树干上淡定地放声告诉他:“握紧了缰绳,自己找平衡诀窍,摔两回就知道怎么骑马了。”他低头一瞧,手心儿里的鞭子忘了给柳四娘了,他烦,生平头回教姑娘骑马竟给了这只晓得怪叫的女人,不管,解气为先,让家里的那两没心没肺的好好反思反思去。
“唰”地一声,陆暄暄把拧干的衣裳一抖,渐了满脸小水珠,将衣服搭在绳上,幽怨的盯着深褐色的衣裳发呆:
【下回不给你洗衣裳了。】
秦泰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一脸的歉疚,低声道:“嫂子,我可能惹着我哥了。”
陆暄暄:“你怎么惹到他了?”
秦泰:“他可能介怀我教你骑马了。”
陆暄暄杏目圆睁:“他是这个意思?”
“他是这个意思。”秦泰点头一脸肯定:“肯定是这个意思,嫂子,等我哥回来了,你跟他解释一下行么。”
是这个意思么......陆暄暄质疑着,闷着头高兴不起来,她看了秦泰一眼,答应了:“如果他真的是这个意思,我自然会和他解释清楚的。”
“谢谢嫂子了。”秦泰转过身回屋了。
陆暄暄站在原地,微不可查的陷入到了一阵失落里,柳季榕男人女相,胭脂水粉擦得多,整日香喷喷的,说话细声细语,比她声音都小,而且柳季榕的胆子是真正的小,人也傻,这不活脱脱一只天真无邪细弱娇柔的小白兔么。最对他秦风的胃口了。
秦风又不知道柳季榕是男人,所以他的动心简直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陆暄暄再一次幽怨的瞥了一眼湿哒哒的衣裳,心想:
【所以,我这是输给一个男人了?】
秦风的靴子踩到了一个圆状略软的东西,秦风微微一愣,弯身捡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有点馊味,他好奇,用那双不好使的眼睛仔细观瞧,轻轻掰开,外面干,里面软,什么东西?好像是馊了的馒头?
柳季榕声音尖利刺耳,秦风听得烦了,吹了个哨子,那黄骠马竟立时收敛了烈性,慢慢刹住了马蹄,半挂在马背上的柳季榕“嘭”地一声坠在地上。
陆暄暄正挂着衣裳,身后脚步声粗重,一回头,见得柳季榕满面屈辱捂着胸口回来,他脸色蜡黄,一瘸一拐,进了自己的耳房小屋就打包袱,匆匆收拾好,拎包走人———
他撂耙子了。
不伺候。
就算一天给他二十两黄金也不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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