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大家，小家
“我们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没读过多少书，我当初呢，被教练选中去学短跑，出了点成绩，后来又改学长跑，但是学体育你是知道的，辛苦不说，压力也大，后来退下来，就和老婆一起摆摊卖衣服。”
医院花坛边，贾亮坐在花坛上，一张脸沧桑不已，看着像是五十的人。
谁知道他才三十六。
“之前有过一个孩子，因为我带着短跑班，老婆一个人去摆摊，孩子没了，调养这么多年，这是咱们第二个孩子了。”
贾亮搓着手，心里头发堵，“但是谁想到，我会生病。我觉得自己能撑，但我私心里不想耽误她什么。”
姜宥没说话，她静静坐在轮椅上，看着离在不远处的洛西行。
“你爱她吗？”
姜宥突然问。
贾亮一愣，“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正规大学出来，跟着我一起摆地摊卖衣服，我感激她，这辈子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她。”
“我问的是，你爱她吗？”
姜宥又问了句，贾亮眼睛红红的，随即肩膀颤抖，捂着脸痛哭。
“你那么爱她，也该知道你在她心中有多么重要，你知道，三十多岁怀孕的风险是很高的，她为了和你有个孩子，义无反顾，我觉得她好勇敢，换成任何一个人，包括我，没办法做到这样的。”
姜宥顿了顿，“我们可以帮那些孩子找老师，轮流辅导照顾，你安心做手术养身体，我看了一下，不算太晚，切了胃还能过。但是你的妻子已经等了太久，马上要临盆，这个时候你让她担心伤心，以后你永远都还不完的。”
一个做手术，一个做月子。
两个人都难上加难。
姜宥道，“反正人生就是这样，关关难过关关过，如果你担心手术费什么的，我们可以解决，就当我们借你的。但我还是得说，只有把自己的小家顾好了，才能去照顾大家，那些孩子需要你是没错，但你没必要这样逼自己。你难道想他们以后长大，懊悔一辈子吗？”
她朝着洛西行招手，“反正就这样吧，你要是觉得对不起她，你就对她好点，这个女人从来都没图你什么，你又何必一次次把她往外推呢？”
洛西行走到她身后，推着她轮椅，带她上楼休息。
姜宥拉着他手，“我想回家了，我没事了。”
洛西行板着脸，“等会还有几个检查，做完再说。”
姜宥小脸一苦，委屈巴巴看着他，用眼神控诉，表示自己不想做了，但看到洛西行不容拒绝的样子，她只有认命了。
哎！谁叫这位是大爷呢！
两人走后，贾亮一直坐在花坛沿上一声不吭，只有眼泪默默流着。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多了一团黑影。
他抬起头一看，发现是红着眼睛，素面朝天的赵芸。
这么多年，赵芸照顾他的父母，照顾小摊位，把小摊位变成了服装店，因为操劳，脸上不知何时多了几根细纹。
她才三十五岁啊！
“老婆……”
贾亮脸上泪水还没消失，一脸的粗糙，和平日里时而严厉，时而和蔼的老爸形象严重不符。
赵芸擦掉他脸上的泪水，贾亮忍不住握着她的手指，“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她重重一叹，“姜小姐说，会帮助你做好手术，这钱算是我们跟她借的，她是好人，在你做完手术休养好后，你再回去照顾那些孩……”
“可是好几个孩子，马上就要参加锦标赛，有的比赛，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要是有了这些比赛成绩……”
“贾亮！”
赵芸狠狠甩开他的手，语气哽咽，“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为他们做的那些付出，也全都消失殆尽了！这么多年，你为春雷助学劳心劳力，你尽力了！我知道你从没为家里想过，做完手术，我们就办离婚，以后，我独自抚养孩子，你要做什么，随你的便！”
她还是提出了离婚。
贾亮不答应，“老婆，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我现在……”
“我不是和那些孩子置气，我是和你置气，一个大男人，如果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去照顾那些孩子！我知道你有心怀天下的抱负，但你不是超人，不是神仙，你要看到你眼下的现实！我话就这么多，我回病房了。”
她走了两步，回头看他，“我让你妈陪你做手术了，这么多年，我们两个没有孩子，她不知道在我面前念叨多少回，我不怪她，人老了，就想着看个孙子孙女，我只是对你有些心寒了。贾亮，可能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的心装了太多的人，再也装不下我了！”
她头也不回，往住院部走了。
贾亮哭得更伤心。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他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想要小家庭和大家庭都好好的，可是到头来，却要把他拖垮了，逼死了……
……
回家的路上，姜宥和江如意打电话，聊起这件事，江如意惊讶的要叫出来，“这是真的？”
“你小声点，我骗你不成。”
姜宥也犯难了，“那些孩子很黏他的，他做手术，肯定没办法回去带他们了，你说，这咋办啊。”
要是一般的情况，该处理就怎么处理。
可是现在问题是，贾亮这边两头难。
姜宥看得出来，贾亮舍不得自己的妻子，也深爱着自己的妻子。
可是他不愿意拖累她！
他身上扛着一艘大船，早就超出了自己的负荷，再这样下去，船迟早得沉下去！
可是他却想的是，能救一个是一个，晚一步沉下海，总比现在溺死的好！
姜宥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等我有空过来再说，他们训练还好吧？”
姜宥担心的，是那些孩子没有贾亮监督，成绩下降。
“还好，我盯着呢，数据没什么变化，他们吃得好喝的好，没什么大问题。”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姜宥挂掉电话。
江如意挂了电话，心事重重的，一转身，看到站在身后的小风，她吓了一跳，“熊孩子，躲我后面偷听电话啊！”
“嘁，我出来尿尿不行啊！”
小风翻了个白眼，还跟以前，大大咧咧的，“你刚才跟姜老师打电话嘛？”
江如意哼了声，“你管得着吗？”
小风气得呲牙咧嘴，江如意“哈哈”大笑，逗小孩儿，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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