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借粮
老于头大了一圈，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他们要是不想借呢？”
苏然笑的人畜无害，“怎么会呢？我是借，又不是抢，太子军师亲手摁的手印，绝对不会赖账，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老于一听有军师担保，不由放下心来，比起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苏然，太子军师这个名头还是更靠谱一点。
却不知苏然心里想的却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柳道非反正又没醒，先逮着摁了再说。
至于能不能还上，她才不管呢，反正她只管到新知县上任，搞出来再大的烂摊子又不用她收拾，新知县前脚到，她后脚就带人回桥上村继续当她的土霸王去。
县衙后院，柳道非躺在床上，睡得死沉，罗八一脸惊慌地看着苏然抓起柳道非的手沾了印泥，往一张张他亲手抄写的借条上摁手印。
“那个，大，大人，还是等军师醒了跟他商量商量再摁吧？”
罗八想劝阻，又不知道该怎么拦，只能围着苏然来回转，两只手无助地举着，翻来覆去说着一句话。
苏然摁的不停，头也不抬道：“我问过谢大夫了，你家军师得明天才能醒呢，流民今天晚上吃不上饭就得暴动，咱们所有的兵力加一块还不到三千，流民两万多，真要暴动起来，你打得过吗？”
罗八当然打不过，可他也不能在军师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让苏然抓着他往借条上摁手印啊。
三十张借条呢，数额都空着没填，她万一问人家借个几十上百万石粮食，别说军师了，太子也还不起啊。
罗八试着打同情牌，“大人，不管怎么说，军师也是为了救你才——”
“他要是不把我诓来，我根据就不会加入战局，不加入，自然也不会遇到危险。”苏然直接打断罗八，救命之恩啥的她可不认，她绝对不会给柳三一点挟恩图报的机会。
现在她没撂挑子走人，已经是给太子面子了，柳三要是想让她当牛做马报恩，她一定会告诉他什么叫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罗八见过心肠硬的，就没见过心肠像苏然这么硬的，她用完了就把军师的手丢到一旁，连弄脏的指尖都不给他擦，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军师啊，你赶紧醒吧，再不醒，我怕你明天会疯。”罗八给柳道非擦了擦手，一脸同情，他都不敢想象军师明天醒来后要面临的局面。
官员都被杀了，富豪乡绅马上也要被抢了，苏然这是要把曲城有权有势有钱的都得罪个遍啊！
曲城被流民围困多日，城内人心惶惶，到处一片破败萧条，有钱有势的能跑的都跑的差不多了。
眼下还留在城中的富豪乡绅，要么是衙门有人根基深不怕流民威胁，要么是手里有钱家丁众多能保住安稳，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没地方跑。
现在这世道连平阳府都不安全，没有绝对靠得住的亲戚可以投靠的，还不如待在自家安全呢。
这些富豪乡绅中，手中存粮最多的就是一直做粮食生意的方成业，南梁镇粮铺方老板他哥，曲城县最大的粮商头子，县丞刘安的干儿子。
苏然没见过方成业，只从杂货铺罗婶子口中听说过一二，据说这个人很严肃，甚至有些不通人情，亲兄弟满门被灭都没掉一滴眼泪，拉上尸体就走，都没清理一下屋子，跟邻居们道个谢啥的。
这种性格在罗婶子他们看来很不好，苏然却很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从粮铺撤离南梁镇就可以看出方成业这个人非常果断，也能看出他不看好太子。
但是他至今还留在曲城，再结合他的穷苦出身，很明显他的根基就在曲城，舍不下所以走不了。
至于他是刘安的干儿子这道关系，在苏然看来，纯粹是给利益往来套上一个好听的名头罢了。
自身难保的时候亲爹都不一定顾得上，更何况是个干爹呢，刘安被砍头的时候方成业可没跳出来哼一声，所以苏然决定就从方成业开始借粮。
罗八本以为苏然这么强硬的性子，肯定一进门就直接问人家借粮食，人家不借，她就威逼胁迫。
不成想，苏然竟然跟方成业闲话家常，从方老板说到了方老板的女儿，顺势聊到了自家孩子，地里收成，俩人谈天说地，气氛还挺融洽，丝毫嗅不出火药味，弄的罗八摸不着头脑。
却不知苏然和方成业聊的是闲话，也不是闲话，俩人都在通过闲聊试探对方的底线。
方成业很清楚苏然已经拿下了曲城，她想要什么都可以直接抢，但苏然愿意先礼后兵，那他就有商量的余地。
苏然也看出来方成业确实是个有脑子有野心的商人，在商言商，只要好处给够，一切都能商量。
摸清对方的底线后，苏然心里就有底了，不再继续说废话绕弯子了，直接递过去一张借条，“能借多少你自己写，我保证不强迫，但是你借的多，我自然也会有所回报。”
方成业这才真正感兴趣起来，“不知是哪方面的回报？”
“当然是赚钱！”苏然笑道：“方老板要是有合作的诚意，我有笔生意想跟你谈谈。”
方成业很谨慎，不表明态度，只追着问，“什么生意？”
苏然的手指轻轻在茶几上点了点，“石炭！皮毛！战马！”
方成业蹭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然，“苏大人说话算话？”
“且看方老板诚意几何了，你只需要清楚一点，我是太子亲口任命协助打理曲城的人。”苏然冲方成业笑了笑，拿起茶盏抿了口茶，夸道：“好茶！”
方成业知道她是不愿意详说了，要等着看他在借粮上的态度，便坐了回去，拿起茶盏也抿了两口，随口问道：“苏大人对茶道颇有研究？”
苏然摇头，拿起点心咬了口，坦诚道：“完全不懂，就是看茶具很贵，想来泡的茶一定是好茶，不然配不上这么好的茶具。”
她刚才一拿起茶盏商城就提示了，贡品级钧瓷可兑换五万积分，绝对是她摸过的瓷器里最贵的了。
要不是她理智尚存，都差点忍不住把茶盏兑换了，一个五万啊，真值钱。
方成业见苏然这般，不由失笑，他白手起家经商二十多年，阅人无数，却没见过像苏然这样的人。
作为同样是从无到有爬到如今位置的人，方成业很佩服苏然一个女人可以混成现在这样，哪怕明知道苏然来者不善，他也并没有太大的排斥。
现在见苏然这么坦诚，方成业越发欣赏，想了想，提笔在借条上写下了一个数，递了过去。
苏然一看，不愧是她欣赏的人，出手果然够大方，直接借了她一万石粮食。
人家大方了，苏然自然也不会小气，直接对方成业道：“我先让人给你运来五万斤石炭，给你的价格是三文一斤，至于你卖什么价格我不管，皮毛和战马得等我跟太子商量好，再来跟你商量具体怎么合作。”
罗八这才大概弄明白了他俩说好的是啥，不由大惊失色，苏然，她，她这就把太子也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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