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请大人三思
上官珹现在总算明白苏然为什么穿这么破旧的羊皮袄，她的手下为什么也穿的破破烂烂，跟在曲城时很不一样。
因为苏然根本就没打算让关元忠活着离开，他如果杀不了关元忠，她也会把关元忠杀死，他不去攻打绛州，她也会自己带人去攻打。
只是那个时候，他要么已经跟关元忠同归于尽，要么被她和罗老将军彻底踢出局。
抢寿礼只是她的一个幌子，她的真正目的从一开始就是绛州！
这样的人要是跟他争天下之主，他还有什么胜算？
他只能庆幸她的选择是辅佐，而不是取代吧。
上官珹双手扶起苏然，十分真诚道：“辛苦先生了，待拿下绛州，咱们一同举杯畅饮。”
苏然笑着点头道：“一定，一定。”
上官珹带着云一等人赶回西梁关，苏然带着徐大志等人清扫战场，搬黄金。
徐大志亦步亦趋跟在苏然身后，苏然一扭头就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只当没看见，爱说不说，想让她主动问，没门。
徐大志深呼吸了几下，因为紧张脸上的肉都绷的紧紧的，无意识地攥着双拳，鼓起勇气小声问道：
“大人，咱们是要造反吗？”
苏然点头，“已经反了。”
徐大志一怔，看着满地的官兵尸体，好像确实是，他们都把官兵杀了，可问题是——
“大人，那咱们为啥不去攻打绛州郡，你为啥要把机会让给太子啊？”
苏然惊讶地望着徐大志，她手下这几个人中，徐大志是最聪明最有野心最能沉得住气的，所以她才带他来干这件事。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的野心这么大，竟然想让她上位。
徐大志见苏然好像从没想过自己上，不由急了，连声对苏然道：
“大人，现在到处都乱了，不管是平阳府还是潞安府都不想听朝廷的了，早晚要打成一团。自古乱世出英雄，你有才学有本事，还有沈将军这样厉害的帮手，何必去辅佐那个要啥没啥的太子，不如咱们自己单干，就算当不了那个啥，起码也能当个西北王啊！”
苏然好似有所意动，徐大志继续劝说了一通，听的她连连点头，突然问了句，“你家里有人跟过西北王啊？”
“我大姑父曾经是西北王的近卫，他——”徐大志毫无防备，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苏然是在套他的话，赶忙停住。
苏然面无表情抱着双臂看着徐大志，徐大志被她盯的头皮发麻，吞吞吐吐解释道：
“大人，我不是，那个，我大姑父很早就去世了，我都是听我大姑说的，其实，我，我就是觉得西北王没了太可惜，他活着的时候西北三府多太平啊，老百姓的日子过的多好啊，我，就是.......”
“你觉得西北王不应该臣服朝廷，应该一直独立，李炎应该像她父王一样守护西北，不应该交出兵权当皇后，你认为西北现在这么乱糟糟都是西北王缺失导致，你想让我当西北的王，对吗？”
苏然盯着徐大志，眼神不复之前的温和，变得异常锐利起来。
徐大志觉得她的目光就像一把锋利的剑，抵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他不敢再有丝毫隐瞒，老实交代道：“是，大人，我确实存了私心，想让大人当西北王，我信不过旁人，我只相信大人！”
说到这儿，徐大志猛地抬起头，望着苏然，热切道：“大人，我们都相信你，你那么厉害，能带着我们做成这么多不可能的事，让那么多无家可归的流民都过上了好日子，你要是当西北王，西北一定能恢复原来的繁荣强盛。”
“你想要的是西北的繁荣强盛，还是自己的荣华富贵？”苏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上位者都喜欢老实蠢笨的人了，这么聪明野心勃勃的手下，用起来真是不放心啊。
徐大志沉默了片刻，直视着苏然沉声道：
“我想要荣华富贵，更想要西北繁荣强盛！大人，那年我老家闹饥荒，我每次睡醒第一件事就是爬起来去查看家里还有谁活着。
我爷我奶，我爹我娘，我的兄弟姐妹，一个接着一个死在我眼前，到我姐死的时候，我饿的一点力气都没了，根本挪不动她的尸体，我就躺在她旁边，看着她一点点发臭变烂，等着自己咽气。
大姑带着我逃荒的路上，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是西北王要是活着就好了，老百姓就不会这么苦了，可最后，大姑也死了，我们一大家子上百口人，活下来的只剩我一个。
大人，西北王不会复活，可你要是成为西北王，我相信老百姓也不会这么苦了。”
说到最后，徐大志朝苏然跪了下来，哽咽着，却无比坚定地磕了个头，“我愿意为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还请大人三思！”
苏然被他这一跪弄的眼眶有些湿润，她身边这些人啊，就没一个命好的，一个比一个苦，听的她心里难受。
“既然相信我，就该相信我的安排自有我的道理。”苏然扶起徐大志，郑重道：“我不会承诺你什么，但是只要在我能掌控的范围，不会再有人受你受过的苦，我会努力让大家的日子好过一点。”
徐大志抹掉眼泪，有些不好意思道：“大人，是我太激动了，我相信大人，我听大人的安排。”
“那就好，赶紧带人把金子分装好，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动身了。”苏然拍了拍徐大志肩膀，放缓语气道。
难得见他这么情绪外露，现在这样倒是挺符合他的年龄，本来就是个还没弱冠的少年，整日那么老成，总让她误以为他比沈小山还年长。
想到沈小山，苏然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喊住徐大志，“等一下，你娘想进工坊干活这事，跟你说过没？”
“我娘要去干活？！她没跟我说过啊。”徐大志愣住了，不解道：“我把银子都给她了，还有发的米面啥的，家里就她一个人吃饭，怎么也够花了啊。”
苏然倒是能猜出来沈王氏的心思，干惯活了，猛地闲下来不习惯，还有就是毕竟不是亲儿子，一天到晚啥也不干心里不踏实。
“她可能是一个人闲着太孤单了，就想找点事儿干，过来找我我不在，碰上闫瑞，被闫瑞问出来了。”苏然解释了句，问徐大志，“你就说你娘要是去工坊干活，你同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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