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暴风雨之前
蝶屋。
一场分外庄重的葬礼正在举行。
在继国缘一“生前”离开鬼杀队的时候,鬼杀队的大部分人对待他的态度褒贬不一。而在他的生命结束之后,所有人便全部都放下了那些细小的成见。
只要是还有时间的人,只要是能够赶过来的剑士,全部都聚集在了这里。微微低着头,看着被慢慢推过的黑色棺材。
郁郁葱葱的紫藤花在这庄重肃穆的气氛之中,随着风的吹动摇曳出浅淡的芳香。
这里绝大多数人都受到过继国缘一的教导,每一个学会呼吸法的剑士都蒙受了继国缘一光辉的照耀。
产屋敷家主在台前做出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讲话。
为了蒙蔽所有可能属于鬼的视野和耳目,让继国缘一还活着这件事成为最深的秘密,以及之后的一系列行动,这场葬礼必须办得隆重而正式。
继国缘一还在世的亲人,诗还有继国神理都站在离棺木最近的位置。
诗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悲伤,她平静得看起来就像是已经麻木了,或许是因为曾经承受过一次失去,现在的诗分外坚强。她的眼睛里燃着一簇不会熄灭的火焰。
她将头靠在棺木上,向着自己的丈夫做出了最后的道别。
送葬的队伍排了很长,一直走了两公里开外,才纷纷散开。
而继国神理和诗将会一起把棺材送到他们曾经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那曾是他们以为会一直定居下去的家。
“神理。”摇晃的牛车上,诗望着湛蓝色的天空,忽然开口说道,“你知道吗?我学会呼吸法了。”
继国神理一怔。他一直以为诗是在蝶屋做医生的工作。
“我之后也要成为鬼杀队的剑士,闯到最前面去杀鬼!”诗说道。她像是将自己最想要表达的话说出来,通知给自己现有的亲人。
“那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继国神理知道,对方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便没有必要劝慰,“务必要小心。”
“嗯。”诗点点头。
她也厌倦了总是站在原地向着他人说“武运昌隆”的日子,然后看着每个笑着离开的剑士消失在她的生命之中。
从学会呼吸法成为真正的剑士之后,诗自己也会变成提起日轮刀离开家去战斗的人。
距离他们离开这个家也已经有七八年,原本温馨的房屋已经灰尘遍地,屋顶塌下来了一块变成了危房,院落里杂草丛生。
当天,继国神理和诗一起将院子外面清理出了空地,将“继国缘一”安置在那里。
而在第二天,诗就要离开这里。
“蝶屋的事务很繁忙,而我也要离开那里交接成为剑士。”诗说道,“我要背负着他们一直往前走才可以。”
“我……想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继国神理说道。
对于他的另一种选择,诗并没有质疑,而是温柔地摸了摸青年的头,说道:“辛苦了。缘一临走之前,有你陪在身边,应当也是不寂寞的。”
听到她的话,继国神理忽而回想起了那个繁星的夜晚,他与继国缘一并肩躺在椅子上。
如果,那天继国缘一真的离开了的话,现在的继国神理听到诗的这句话或许会当场落泪吧。
有那么一瞬间,继国神理忽然燃起了一种将一切都合盘托出告诉姐姐的冲动。
“我走了。”诗说道,“照顾好自己。”
她挥挥手,消失在继国神理的视线之中。那飒然的背影竟有些像虫柱平时的样子。
继国神理最终没有叫住她,而是返回了这个房子。
用了三天时间,他将破旧的房屋进行了简单的修缮,修补了破开洞的屋顶,清理了院子里的杂草。
完成了这些之后,继国神理便又赶回了珠世的房屋之中,并把继国缘一的日轮刀带回给了他。
这里一如既往的安宁,如同另一个世外桃源。
珠世成日在药室之中钻研与鬼有关的药物,而继国缘一习惯于在后院之中练剑,偶尔虫柱会登门拜访,与珠世探讨她们最新的研究成果。
“神理他真的没事吗?”虫柱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他已经连着睡了三天三夜了。”
“应当是之前操办葬礼的事让他太累了。”珠世说道。
瞒着所有人做一件事并不容易,更何况还要来回奔波。继国神理来到这里之后只是打了个招呼就霸占了继国缘一的床位。
而继国缘一也并没有任何意见,只是默默拿出了一床新的棉被铺在弟弟旁边的榻榻米上。
“我有定时给他端一些食物过去。”继国缘一说。
看着这一人一鬼神色如常的样子,垣本花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她单知道继国缘一与自己的弟弟情谊深厚,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纵容。
等到继国神理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虫柱早就已经离开了。
“休息好了吗?”继国缘一问道。
他熟练地将手搭在与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青年的额头上,试了试体温。
“总体上,感觉应当是休息够了。”继国神理半闭着眼睛,靠在门侧,对于兄长的动作不躲不闪,身上还带着刚刚起来的懒怠。
“晚上想吃什么?”继国缘一问。
“寿司。”
“好。”
在这里居住的珠世是鬼,并不需要进食。于是继国缘一便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做饭的任务,并不会因为放下刀拿起锅铲有任何怨言。
倒不如说,他更喜欢这样没有战斗的风波的和平生活。继国缘一从心底之中便认为自己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呼吸法的缔造者,唯一日之呼吸的拥有者,最强的剑士这些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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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鬼杀队都在养精蓄锐。
产屋敷元司安排了整个鬼杀队在一处场地进行轮换特训,由各位柱共同担任教官,将所有的战斗知识和技巧都灌输给所有的战士。
越是到即将来临决战的时候,产屋敷元司就愈发能够沉得住气。
他所安排的行动时间是继国缘一忌日后的一整年。
鬼舞辻无惨是一个相当怕死的鬼,常年的博弈让他了解对方的卑鄙、狡猾与谨慎。产屋敷元司知道,即使收到了继国缘一已死的确切消息,鬼舞辻无惨也不会立刻出现在世人的视线之中。
之前继国缘一必然会让他吓破了胆,将自己龟缩起来。短时间内很难将对方诱骗出来。
而一年之后,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一系列的计划都已经安排了下去。
鬼杀队的剑士们在训练场训练,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而在珠世的住所,继国神理同样也在对自己进行特训。
即使知道并没有太大的用处,继国神理依然每天都与继国缘一一起早早地起来练习剑术,并再次试图学习呼吸法。
然而,无论继国神理怎样努力,他就像是一个不会魔法的麻瓜一样,再怎么努力练习,也无法使出那些带着特效的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
对于这个必然的事实,继国神理只想骂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用处的系统。
“要来切磋一场吗?”继国缘一问道。
“好啊!”听到兄长的邀请,继国神理顿时满血复活。
他日常的战斗能力只是因为具有技巧所以比普通人强大,而如果对战上继国缘一这样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是天花板级别的人类,那么只能动用他唯一具有的力量。
“开始吧。”继国缘一说道。
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来自对方令人惊艳的攻击就骤然袭击了上来。
继国缘一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了很认真的神色。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鬼舞辻无惨和继国神理,他并没有见到过能够激发出自己全部力量的对手。
然而,与遇到无惨那种遇到命中注定敌人的感官不同,继国缘一在对战自己的弟弟的时候,在这样开始的瞬间,总是有种彼此能够完全明白对方的感受。
继国缘一常年站在峰顶,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站在山脚下。只有在这一瞬间,有一个能够理解他的人站在了他的身边。
短短一个呼吸,两个人就交换了数百招,日轮刀几乎都冒起来了火花。
如果这时有任何一人旁观他们,就会发觉自己的眼睛根本无法跟上两人的动作。他们本身与残影之间几乎都无法分辨清晰。
而在这之后,继国神理的速度骤然减缓。
他没能接住对方的攻击,往后趔趄了几步,顺着惯性狼狈地躺倒在了草地上。
继国神理没有起身,而只是躺在原地看着天空下缓缓出现的男人的脸,露出了一个笑容。
“还好吗?”继国缘一问道。
“哥哥最后有收力,我没事的。”继国神理说。他只是有点累。
【系统,如果我一定想要突破耐力的束缚,接连使用两次攻击呢?】继国神理问。
【会死的。】系统平静答道。
继国神理:……那没事了。
继国缘一伸手,想要将自己的弟弟从草地上拉起来。
而继国神理将手搭在对方的手掌上,却并没有起身,而是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使力将对方往下拉。
继国缘一没有挣扎,而是顺着他的力道,也倒在青年旁边的草地上。
“这次的战后指导是什么?”继国神理问。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问题。你的爆发力很强,几乎无人能招架。”继国缘一实话实说道,“但是,你战斗的持久性会是战场上很致命的弱点。”
“我明白,到时候我会躲在合适的位置,不去拖后腿的。”继国神理说。
他的语气坦然,看起来并没有被困扰。
继国缘一也曾经试图探寻过原因,通透世界让他发觉,在之前那一个呼吸的时间里,继国神理可以将自身所有的潜力发挥到极致,原本所有的训练都在那一刻像是烟花一样迸发。只是,在那之后,身体就会陷入短暂的透支,无法再进行接下来的战斗。
他的弟弟的体质很特殊,这样的战斗模式无法改变。
“有其他人,或者是鬼知道这件事吗?”继国缘一问道。
“没有。”继国神理摇摇头,“你是唯一一个知道的。”
继国缘一放下心来。
他侧过脸,打量着躺在旁边神色散漫的青年。
“最近没有好好休息吗?”他语气关切,“你的脸色不太好。”
“有吗?”继国神理下意识摸摸脸,神色茫然。
“嗯。”继国缘一确定地点点头。他记得弟弟的脸向来是白里透红,而现在却只剩下了苍白,连带整个人都比之前更瘦。
在这样夕阳的光线之下,对方的皮肤都仿佛变成了半透明,仿佛要融化在暖色的光里。
“可能是夏天太热了吧。”继国神理想了想,最后这样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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