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两只小狼互相碰了碰鼻子，竟然没什么异议的分开了。
前面的那只、耳朵上有一撮白毛，慢吞吞的靠近秦商几步，然后就地趴下了。
另一只、整体发黑一点，仰起头在空中一顿乱嗅后，窜向了旁边的草丛。
秦商后退一步，从地上捡了个杏子塞进嘴里。
紧张了这一时半会儿，她又有些饿了，一边饶有兴致的盯着留下的“白耳朵”：“你，不怕？”
白耳朵似乎早就放下了心，盘成一团，捂住瘪瘪的肚子，理所当然的回答道：“食物，上供，不杀，规则。”
上供、规则。
秦商扬起眉头，神色终于兴奋了一些。
如此清楚、精准的词（或者说意思），与之前连“家”都不能理解，简直是鲜明对比。
这绝对不是面前小狼能理解甚至自主说出的东西。
至少需要个成年狼教授。
也就是说，这里的成年狼中已经有明确的相关词汇了。
别管这种狼的呜咽到底能不能算“词汇”或者语言，至少秦商看到了与本地人交流的更大的希望。
这时她还没意识到，本地人和本地狼之间可能也有沟通障碍，而她的翻译真的只是单方面的。
秦商兴致勃勃的拿杏子填肚子，向留下来的“白耳朵”露出和蔼的笑容。
“来，说说，猎物，上供……”
在去打猎的“小黑”咬着一只死老鼠窜回来之前，秦商已经把“白耳朵”能说的词几乎全挖出来了。
甚至还主动从杏子堆里挑了一个比较甜，分给了白耳朵。
在秦商“友善”到放光的眼睛注视下，白耳朵艰难的嚼碎了不在它食谱上的杏子咽下去。
不太理解同胞与“大个子”之间的关系转变，小黑有些懵懵的将死老鼠放在秦商面前。
秦商看着血肉模糊的死老鼠笑容一顿，没有接受这点压榨童工来的食物，反而良心大发，将死老鼠向小狼们的方向推了推。
“你们，一人一半，吃完，一起，狩猎。”
*
靠着半懂不懂的兽语，还有“慷慨”（？）分享食物的友谊，秦商与两只小狼组成了暂时的狩猎小队。
因为已经到了开始学习狩猎的年纪，母狼教授给它们的东西比想象中的要多。
在磕磕绊绊的嗷呜声中，秦商从两只小狼嘴里知道了这片区域原本是黑豹的领地，但黑豹与它们的母亲一起被人类抓走，所以周围暂时没有领主。
它们原本的计划是从黑豹的领地经过，然后贴着另一群野猪的领地边缘，回到它们母亲的地盘，依靠母亲留下的标记和气味，在相对安全的那里苟一段时间。
对于两只失去亲兽的半大小狼来说，机灵且有计划。
当然，现在它们的计划有所改变。
从体型和威胁感来看，秦商比它们两个崽子强太多了，在山林中更有威慑力。
而秦商又是个没有旧仇的“大方领主”，所以小狼们认为可以暂时跟着她，用“上供”食物来保证领主对它们的庇护。
山林中的规则是这样的。
弱小的生物用食物来交换暂时的安全，而掌控一定范围领地的强大领主，则在吃饱之后放小东西们的族群一马。
这个“供奉”并不局限于一两种，而是层层嵌套。
像小狼们的母亲，她在山谷那边就是一位小领主，当地的兔子、野鸭和鹿群会定期将族群中老弱病残推给母狼。
而母狼与黑豹、还有山谷侧边的野猪群平级，又同属于“东山虎君”的领地中，也需要将猎物分给虎君一部分。
按照白耳朵的说法，虽然她母亲的领地中有鹿群，但从出生开始，她和小黑就几乎没吃过鹿肉——因为“虎君”喜欢，所以几乎整个鹿群都是虎君的圈养餐，而母狼只是负责看管。
但现在，黑豹领地也失去的领主，秦商看起来比较强，又乐意把猎物分给她们……
所以小狼们决定像母狼从属于虎君一样，暂时从属于秦商——比它们冒险越过野猪的领地更安全、更能保证生存。
野兽可没有什么情谊，野猪不会看在“同僚”后代的份上放过它们，而虎君也不会给两个还未成长起来的幼兽划分领地。
没吃了它们就不错了。
从小黑的嘀咕和抱怨中，秦商推测出虎君曾经对幼狼表示出进食的兴趣，不过在母狼的激烈反对中放弃了而已。
说实话，原本有条理的计划，还有遇见秦商之后顺畅的转变，几乎都要对它们“不太聪明”的印象有所改观。
直到看见“白耳朵”三只脚离地去扑一只行动缓慢的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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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她这个人类都知道这捕食的姿势有哪里不对！
因为一只后腿发力所以斜着飞出去的白耳朵，若无其事的跺了跺发麻的后腿。
小黑——颜色比较深的、情绪容易激动，之前相对不聪明的那只——迅速抬起前脚按住青蛙，再次向秦商的方向推了推。
懂了，白耳朵加点在头脑，小黑更擅长捕猎。
天空还在飘雨丝，秦商盯着青蛙咽了咽口水，艰难的找回了一丝理智。
“周围，山洞？”
从她到这个世界开始接近两天了，几乎没有停雨的时候，就算是强如秦商的异能者，也要考虑失温问题。
更何况身上的血迹都快发臭了，她想找个地方尽快处理一下，也能生起火吃点热乎东西。
勉强理解了躲雨的请求，白耳朵和小黑头碰头交流了一会儿，给出了两个选择。
一个接近野猪的领地，它们知道野猪经常挖坑觅食，所以在山坡上大概率会有各种大小的山洞。
一个就在近处，原黑豹的领地内，据说是有个高耸山崖，黑豹有时候会在那里突出的岩石下避雨。
小狼们不太了解黑豹的领地，只在母亲和其她妖鬼流时听到过——这也是它们最初不打算留在无主领地，而是要回到母亲的地盘的原因。
在不了解的地域，生存难度要直线上升。
“黑豹、山崖！”
秦商果断的作出决定。
在大概范围内，已知战斗力比较如下：
山谷中那群人>黑豹=母狼=野猪
就算秦商自认为可以与山谷中人相比较，但既然黑豹明确的已经嘎了，山崖距离又近，那何必去野猪领地周围自找麻烦呢？
可小狼把这两个安全性差距极大的地点放在一起，是因为这两处地点同时猎物数量也有差距。
“黑豹，山，石头。”
“野猪，树林，果子，猎物。”
黑豹居住的山崖上全是石头，而野猪领地周边有果树，猎物更丰富。
“凭借你们的嗅觉，我相信我们一路上能找到足够的猎物，对吧？”秦商没有改变意见，笑眯眯的向小狼道。
白耳朵和小黑碰了碰鼻子，同意了现任领主的决定。
愈发阴沉的天空下，两只小狼冒雨在草丛和树林中穿行，时不时回过头呜呜两声。
身后不远的地方，秦商一手拎着半死不活的青蛙，一手盘着泥土，慢悠悠的保持一定距离跟着。
秦商知道小狼们提出的地点可能有点问题，但就算她们把她引到领主巢穴里，秦商也能逃走。
之前已经做过的战斗力比较，
而她是五级异能者，虽然现在异能损失大半，但不代表一级和二级时的能力丢弃了，逃跑还是有把握的。
就像，虽然通常野兽有其生存规则，但仅凭体型和杀意，两只小狼真的就敢认她一个人形做“领主”？
难道见识过母狼被人类打败，所以默认人类很强吗？
难道真的不在乎山谷里也有秦商的气息，觉得她是仇人所以才忍辱负重接近吗？
双方都没有那么轻易的交付信任。
白耳朵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秦商，又向右前方的歪了歪头。
小黑也停下原地转了一圈。
意思是前面有猎物，但她们可能搞不定。
秦商捏着手里的泥团和青蛙走上前。
她的脚步越近，就变得越轻快，除了避开水坑，落到泥泞处时甚至灵巧无声。
仿佛脚下的泥土在贴心的迎合步伐，主动抹消了她走动的声音。
这是非常娴熟的狩猎姿态。
两只小狼眼光发亮，紧紧盯着秦商的一举一动，在观察中估摸着秦商的实力，衡量这个“领主”是否值得她们追随和听从。
秦商不介意，在藏有底牌的时候展示自己的攻击方式。
与小狼们认为的不同，这其实并不是主动狩猎的脚步，而是在末世异兽追击下练出来逃跑和隐匿步伐。
只是不同情况下有不同的应用罢了。
一对獐子（大概吧，反正秦商在心里这么认定了），在啃食地上的某些草根。
成年獐子的体型比小狼大，雄性獐还有长牙。
虽然两只小狼一起上应该能控制住一只，但很容易被另一逃掉，并且可能受伤。
对她们来说，确实是有一定难度的猎物。
白耳朵和小黑注视着秦商经过她们身边。
现在，让她们看看实力吧。
将决定是把“人”引到野猪或者虎君那里，还是暂时成为她们的“头狼”。
仿佛听到了她们的心声，前方离猎物还有一段的“人”突然回过头来，微笑着比了个口型。
“看好了。”
小黑看不懂，歪了歪头。
目光中，“人”遥遥的向獐子伸出手。
平静的树荫下，还有雨水的倒影里，黑漆漆的泥柱扭曲着上升，在獐子有所反应之前，从两边窜起。
高耸似树的泥柱不断向两边蔓延、生长，堵死了獐子的一切逃跑退路。
黑洞洞的树林里，仿佛隐匿于地下的巨兽，张开朝天大口，合上了獠牙。
“巨兽”的头部没有树梢，变大的雨滴掩盖了它突破地面、簌簌升起的声音。
除了叶底的虫蚁，连周边树上的鸟类也没有惊飞。
最开始还能在“獠牙”中间的空隙里蹦跳挣扎，但慢慢随着不断收紧，两头獐子越靠越近，无力的在黑泥的包裹中踢蹬。
“巨兽”的头部在雨中扭曲着收回地面。
獐子和黑泥固定成一个突出的大泥球。
秦商满意的走过去，拔出匕首，在还活着的獐子脖颈部位拉开一刀，弯下腰凑上去喝了几口。
在这个未知的山林中，兽血可是包含着宝贵的盐分，不能浪费。
獐子裸露在泥球外的前蹄不动了。
白耳朵和小黑平复下脖子上炸起的毛，低下头，夹着尾巴走近。
只吃了半只老鼠，又在雨中搜寻半天猎物，小黑鼻子里全是獐子的香味，趴在秦商脚下，用鼻头蹭她的裤腿哼哼。
白耳朵稍微好一点，没有打扰专注的秦商，从另一边好奇的用爪子戳了戳已经硬化的大泥球，就乖乖的坐下等待“头狼”进食完毕。
秦商喝了个半饱。
将一只死透的獐子从泥球里拉出来扔给小狼。
连皮带毛吞完了大半只獐子，小狼们肚子鼓鼓的给秦商引导去山崖的路。
小半天后，山崖一处能避雨的浅浅凹坑里，秦商将剩下的獐子肉架到火堆上。
对“头狼”的行为没有任何异议，只有白耳朵对秦商点火的打火机表示了小小的好奇。
吃饱喝足，另外把身上雨水甩的差不多的小黑，已经温顺的趴在火堆旁打起了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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