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铁路出发前，卫东弟弟被榨
赵家的其他人，也是如此，惊诧的看着赵卫东，几个兄弟已经皱起眉，目光暗含指责。
他们虽然觉得母亲王秋凤的确在针对沈知远，但是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些都是别的生产队以及大队对记分员的基本要求，并没有过线。
而赵卫东，当面下她的面子，不应该，平时她最疼的就是这个儿子了，他们都看在眼里的。
孝顺的他们，在不是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基本都是帮亲的。
赵大山也吧嗒吧嗒的抽了一口水烟，拧眉看着三儿子赵卫北。
迎着家人不认可的目光，赵卫东咬紧了腮帮子里的软肉，并不说话，只是一味低着头，继续快速装肉称肉，继续报人名，报斤两。
王秋凤蓦然转身，埋头朝屋子里大步走去，眼睛隐隐红了，有点水雾。
“卫东！”大哥赵卫南出声，眼底有对弟弟隐忍的指责。
“快去看看妈去。”二哥赵卫北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秤杆，手臂捣他胳膊，低声道。
赵卫东声音低低的，闷闷的，有点沙哑，“我忙完了再去，大家都在等着。”
赵卫北不以为然，“就剩这点，我跟大哥三两下就能搞完，你快去，妈今天本来很高兴，别让她吃肉都没了胃口。”
赵卫东的心一阵闷疼。
看到他妈伤心难过，他心里并不好受。
但是，为什么尽管对他妈心存心疼与愧疚，他还是会想：沈知远现在是不是很难受，他要是走了，沈知远会孤立无援的吧，他走了沈知远又该怎么办？沈知远只有他了。
一想到他走后，沈知远会孤零零的留在这里被刁难，欺负，也许沈知远会手足无措，绝望无助，那双漂亮的眼睛蓄满哀愁和眼泪……赵卫东的心，就止不住的疼。
他真是个混账，此刻心疼沈知远的心情，竟然大过了心疼辛苦养育他、爱护他的亲妈的。
他的脑子里，全是沈知远。
尤其是沈知远还曾因他妈的刁难有过自杀倾向，面对相似的情形，赵卫东一刻都不敢懈怠。
他顶着哥哥的责备目光，坚持重复，“我忙完了再去。”
说完，把秤杆重新抢了回来，埋头装肉称肉，哪怕家人投在他身上的视线变得责备与失望更加强烈。
赵卫东知道，爸爸和哥哥弟弟肯定会怪他，会对他失望。但是他控制不住，想去帮沈知远，想站在沈知远面前，替他遮挡风雨……
他可能疯了。
“卫东你……”
“卫东！”
“三哥！”
赵家三兄弟，对弟弟/哥哥的反常十分不解！
不远处探出脑袋一直偷看的赵宝娟却是心里门儿清，她三哥那是爱上了沈知青啦，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心里除了一个沈知青之外，哪里还能放得下别人！
想到这，赵宝娟一颗心紧紧的揪了起来。
要知道她爸妈可不喜欢沈知青，今天三哥跟沈知青还只是“交易”关系，她三哥就能为他顶撞妈妈了，要是有朝一日两日关系明朗，家里岂不是要闹翻天……
最后一户人家也领到了肉，开心的快步回家，沈知远停笔，走到赵大山面前，把本子给他检查。
赵大山磕了磕水烟袋，不看本子，看他，“我看就没有检查的必要了，都有人帮你报好了名字斤两，如果这都能错的话，说不过去。”
面对他的一点恶意，沈知远笑笑，“队长说得对，那我就先回知青所了。”
说完，沈知远头也不回的朝院子外走去，很快看不到了。
赵卫东收回目光，低头垂下眼皮，用力擦洗瓢盆菜刀。
此时院子里已经没一个外人，像是默契一样，除了赵卫东的动静，一片安静。
大家都看着赵卫东，感知到气氛不对，正在屋檐下吃肉的兰花已经不敢吃了，怯怯的抱着碗躲回屋里去。
厨房里，两个儿媳妇谢阿敏和刘葵相视一眼，又看了看门口没人，才凑在一起用气音交谈。
“怎么回事？”
“卫东刚才帮沈知青，妈都被气哭了……”
“我怎么有点琢磨不明白了。”
“我也是啊，卫东跟沈知青原来有这么熟的？”
两人在厨房里悄悄的讨论，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不过她们说的始终有分寸，两个人都留了点心，没把心里觉得的那点荒谬猜测说出来——
卫东怕不是，和沈知青有点什么吧？毕竟那个沈知青长得挺细皮嫩肉、漂亮斯文的。
卫东平时虽然稳重，可到底也是一个正血气方刚的小伙……
此刻院子外。
赵大山开口打破寂静，“卫东，刚才怎么回事，你跟沈知青很熟？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他的态度，看起来随意，可是眼底却有不容置喙的威严。
赵卫东埋头刷盆，“不是很熟。”
“那你这么帮他？”
“只是不想耽误大家吃饭。”
赵大山“哦”了一声，看不出信不信，但赵宝娟觉得大概是不信的，心提了起来。
不过幸好爸还是给三哥面子，没有继续质问，只说，“这些留给他们晚些洗，菜熟了，你去叫你妈吃饭。”
“嗯。”
赵卫东洗了洗手，闷头走进屋里。
看他走了，赵大山对几个孩子招了招手，“以后看着他点，别让他跟那人太近。”
赵宝娟假装随口说道，“爸，你怕三哥跟沈知青学坏了？三哥没有那么笨吧。”
“会不会学坏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研究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单凭你妈不喜欢他，你们也要知道离他远点，别总惹你妈不高兴，让她舒心点。”赵大山的真实想法，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谓为了个外人，伤自家和气。
“好，知道了爸。”几兄弟都点头。
“哦。”赵宝娟也心虚的嘟囔了一声。
赵大山放在水烟，“好了，吃饭吧。”
谢阿敏和刘葵摆好饭菜，大家一个个坐下，早已饥肠辘辘，看着香喷喷的肉菜，直咽口水。
这时赵卫东跟王秋凤也一前一后的进来了，刘葵看婆婆的脸色，已经正常了，似乎已经被儿子哄好了。
也是，婆婆向来最疼这个儿子，哪里舍得跟他生大气。
也不知道卫东是怎么哄好婆婆的？
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很香，赵家三个人参加打猎，每个人能留两成猎物，加起来分量十足，加上队里还有按人头分的肉，所以尽管敞开了肚子吃。
吃完晚饭，大家揉着鼓胀的肚子去洗澡。
人多一下子轮不上，外头已经不下雨，赵大山干脆陪王秋凤出门走走，消食，顺便谈谈心。
“卫东怎么说？”赵大山问。
“说跟那人不熟。”王秋凤脸微微沉下来。
赵大山笑了，“你看看，一提起沈知青，你就不高兴。”
王秋凤唇角绷紧，“我真是见不得他，你没看他，一副刺头的样。”
她基本没吃过瘪，可是次次见沈知远，都不顺心！
尤其是这次，儿子还因为沈知远顶撞自己，不站在自己那边。
她最看重最疼这个儿子，自然也认为卫东心里她这个妈应该最重要，结果今天……沈知远真是踩到她底线了，激得她急红了眼！
赵大山，“好了，我让他们看好卫东，以后不让他接触那人。而且农忙期已经过了，明天我就让卫东跟他大哥出发。他这去修铁路，一修就是两个月，这么久，说不定到时回来连沈知远是谁都记不得了。”
王秋凤也松一口气，“对，卫东这个人，对人向来淡淡的，小时候去他外婆家住，也有跟他玩得好的小伙伴，天天都要一起下河摸鱼的，不给他一起玩还不行。结果后来再去，他都不记得人家了。”
有了这个先例在，又想了一下儿子的性子，王秋凤脸上终于有了点笑。
赵大山也笑了，搭住她肩膀，“这才对嘛，你就是想得太多，咱们卫东你还信不过，他平时很孝顺你这个妈的，真到二选一那天，也是选你啊。”
王秋凤点头，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就凭沈知远，怎么能跟她这个亲妈比。
村里第四生产队在吃肉，知青所里，知青们的肉也出锅了。
“哇，好香啊！”
“嘶，好久没闻到荤腥的味道了，光是闻味道，我就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这时候没有生肉保鲜条件，所以肉全都炒熟了，按勺分，知青们分到的肉分量一样，装在自己的饭盒里，吃不完剩下的也自己保管，可以留着这几天慢慢吃，反正天气不热。
沈知远一顿就吃完了。
还吃了一碗饭，也就几分饱，不算过瘾。
不过总算是吃了点油水，没那么馋了。
吃完了，知青们排队洗澡，他们编了号轮流的，今天沈知远排在最后一个，有得等。
一个小泥点打到后脑勺。
沈知远似有所感，看了一眼各忙各的知青们，不着痕迹朝黑暗中走去。
下一刻，被人捂住嘴巴。
“是我。”灼热的吐息喷在他耳廓。
沈知远不动。
少年的声音闷闷的，有点苦涩，“……我，我来是想给你送点肉，你还想吃吗。你应该吃饱了吧。”
沈知远自己也分到了肉。
应该不需要他了吧。
他只是给自己找一个来见沈知远的借口而已。
不这样，他知道沈知远不会理他。所以他只好做这么拙笨的事。
赵卫东眼眶泛红，喉咙发热，“你讨厌我了吗。我妈的事，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了。我明天就去修铁路了，想来看看你。”
有点哽咽的说完，赵卫东感觉沈知远在掰他捂住沈知远嘴巴的手。
可赵卫东不敢松开。
他怕沈知远说讨厌他，让他滚。
他承受不住。
下一刻，赵卫东蓦然睁大眼睛，闷哼一声，立刻松开沈知远的嘴巴，弓着腰满脸滚烫！
黑暗中，沈知远上前两步，一只手揽住他脖子，霸道的吻上了他。
另一只手，也再次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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