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被揭发前兆
一周后沈知远出院,知青们回城的时间也接近尾声,还有两天,他们就回城了。
拖拉机带着沈知远回村的时候,接受了一波瞩目,大家纷纷围上来慰问。
“沈知青,出院了就好,身体恢复得还好吗?我家炖了鸡汤,待会儿给你送过去?”
“沈知青,别难受,会越来越好的。”
“沈知青……”
跟大家对他的关心相持平的,是大家对赵大山的鄙夷和谩骂,大家愤愤打抱不平。
赵大山的名声,在村子里已经臭得要命,毕竟打杀“儿媳”、害死自己孙儿这种事,实在是让人不耻,就算是最恶毒刻薄的公公婆婆,人家也只是咒骂,哪怕是打骂呢,也不至于在人怀孕的时候下死手呀!把自己儿子的娃弄没了,真是天杀的哦!
更何况沈知远的身份不一般,人家是高考状元,赵大山他是哪根葱?有啥资格看不上这个儿媳?
“切,整天从鼻孔里看人,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结果自己芯里也不咋样,还不是偷东西……”
本来大家是对赵大山偷土豆的事将信将疑的,但是这事一出,都认定了赵大山就是偷了,毕竟一个品行败坏的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还有人翻出了之前沈知远藏高考资料被抓的事,虽然当时赵大山抓他的确是正当理由,但是现在不是不限制买卖高考资料了么?而且沈知远还拿了个高考状元,所以就显得赵大山王秋凤两夫妇特别阴险刻薄,恶毒。
“呵,当初理由说的头头是道的,我现在是明白了,那两个纯粹就是恨人家沈知青!结果现在遭报应了吧!那个黎禾和那个刘知青,啧啧,现在过得也是惨得哟,听说黎禾天天挨打……”
“可不是嘛,那个刘知青偷了东西,听说以后都不能再高考了,黎禾哪能再养他,立刻就要分开,可是那刘向文不干,赖着不走,毕竟黎家有吃有喝……”
山边仓库屋檐下坐了几个妇女,是干活下山被雨困在这儿一时走不了的,这会儿正唾沫横飞的说着闲话,顿时就解了闷不无聊了,脸上满是鄙夷解气。
忽然见到赵卫东和沈知远走过来,她们看一眼赵卫东,倒是顿时收敛了一下声音。
赵卫东仿佛没看到他们,也没听到那些话,推开旁边一个屋子的门,通了通风后拿了一个板凳出来擦干净灰,对沈知远,“你先坐,我回去再收拾一下东西就行了。”
“好。”
帮沈知远拉了拉帽子,赵卫东转身又走进雨幕中。
等他走了,妇女们才敢重新吱声,看着斯斯文文又和气的沈知远,鼓起勇气搭话,“沈知青,你们这是干嘛呢?怎么下大雨还来这偏僻地方,还有你这小脸白得哟,我看你要多休息,这种事不养好的话,很伤底子的,你以后再想要孩子就吃亏了。”
沈知远轻轻咳嗽两声,天天下雨又冷又潮,虽然赵卫东照顾得很好,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冒了。
脸色就显得格外虚弱苍白,声音也有点沙哑弱气,“咳咳,我们借这里住两天。”
婶子伯娘们眼睛顿时亮了,八卦无比,“哎哟,怎么要来这里借住啊?这儿可不好呢,下雨又潮又闷的,冷嗖嗖,比不上卫东家里的!是不是赵大山赶你们出来了?也太不像话了!我们给你主持公道!”
“不是的,是我们自己要出来的。”沈知远脸上淡淡的,感冒吃过药有点犯困。他说的是实话,赵卫东不愿意再住在赵家,而最近雨多知青所漏雨严重,很多床铺都漏雨,知青都是挤着睡的,也没必要修,坚持最后两天就好,所以也没床位给他们。
然而在别人眼里耳朵里,他这副模样却是可怜得很,惹人爱怜,一看就是被欺负狠了。
顿时,大家对视一眼。
又说了会儿话,等见赵卫东真的陆续把被褥锅碗搬过来了,一下坐不住了,纷纷解散,她们要去村里传播最新的八卦。
真是没想到,赵大山这么过分!
赵卫东还要回去一趟,拿他们的衣服,下雨天为了东西不淋湿,一趟只能哪一点,所以要多跑几趟。
沈知远起身,要整理东西。
“不要动,等我回来再弄。”赵卫东不赞同,摸了摸他的手,“这么冷,去里面坐。”
“不用,我就在外面坐会儿。”沈知远摇头。
里面还没打扫好,确实不好闻,赵卫东没再坚持,只是给他多披了块毯子,又让沈知远再三保证不会偷偷干活,才跑进雨幕中,加快速度。
“哗啦……”一阵风刮来,带着水汽,落在瓦面和眼前河面上的动静又加大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位于山脚边,比较偏僻,没有人家住,只有几间仓库。在门外十米就是条三四米的河流,对面是一片水田,田埂通往村里。屋子和水田两岸用三根圆木放在一起拼成一条桥。
暴雨像一个个小拳头砸在浑浊水面,连日下暴雨,河流哗啦啦冲击而下,十分湍急。
沈知远撑着下巴望着河面,昏昏欲睡。
赵卫东两手拎着行李大步走着,想起刚刚在家里发生的事情,眼底有戾气和压抑,嘴唇紧抿。
可当他透过雨帘看到门口屋檐下坐在小板凳上等他的人时,那浓郁的暴戾忽然被抚平许多。
他三两步跨过湿滑的木桥,悄悄侧身进去将东西放好,又以最快的速度无声收拾出一块干净地方铺好被褥,然后脱掉湿衣服将打瞌睡的人抱回来放进去,盖好被子。
面容苍白却难掩秾丽的青年微蹙的眉心瞬间舒展,闭着眼睛无意识的往被窝里蹭得更深,彻底陷入沉睡。
赵卫东感觉心脏被挖空的地方正在重新出血肉。
这个过程虽然很慢,但是他坚信,只要有眼前的人在,他一定会重新完整。
他要的家,亲人,爱人,朋友,沈知远一个人就能圆满他这些愿望。
蹲在旁边看了会儿,赵卫东放轻手脚继续打扫屋子。
而此时的赵家。
“爸!你这是干什么!”赵卫北赤红眼睛猛地夺下赵大山手里的刀。
“爸!你糊涂了!”赵卫南也这样厉喝,一双血红眼睛瞪大,“难道你真的要杀了人家吗!你清醒点吧!”
赵大山颓唐站在原地又哭又笑,忽然用力挣开两人,双手不住在心口处捶打着,发泄满腔凄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赵家几兄妹眼泪掉出来,扭过头去,却看到赵卫东屋里空荡荡的样子,眼睛顿时更加酸痛。
赵宝娟抹着眼泪哽咽,“爸你不要这样,等三哥消气了,三哥肯定会再回来的,他不会不要我们的。”
“要什么要,要不要的也没什么,反正长大了也要分家,只要他出去过得好就行,”赵卫南难得这样说了一回,忍着心里难受道,“以后他好好的,咱也要好好的,他不回来就写信联系吧,有时候也不是非要在一起,他好就成。有些事也是咱做错了。”
说到后面,声音越发沙哑,眼睛已经红透,盯着地面,谁也没看。
赵卫北喉头一阵难受,用力拍了拍大哥的肩膀。
他大嫂,听说已经在跟从前追求她的一个人接触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会结婚,二婚相看过日子不就这样,时间抓得都很急。
赵卫北忽然就有些感伤,沉默下来,没再试图控制父亲,过一会儿后说,“爸你和妈的养老不用担心,只要有我在,我不会饿着你们,以后一家人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吧。”
“不要闹了。”
说完,他慢慢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走到卧室里,看着大着肚子满脸担忧自己的妻子,赵卫北鼻子一酸,用力抱住她。
“以前对不起。”他说,充满了后怕和庆幸,以及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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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出来的这第一晚,沈知远因为感冒很困,过得迷迷糊糊,不过也感觉得到新住处被赵卫东尽量收拾得很舒服。
第二天醒来已经中午,沈知远眼前一阵浓重的姜汤味道。
“冷不冷?我给你熬了姜汤。”赵卫东立刻察觉到他醒了。
不,应该说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放在沈知远脸上,沈知远眼皮眨了多少下他都知道。
后天早上就要离开,已经没有什么事可做,但是他就在这个屋子里,就这样静静看着沈知远睡觉,都一点不会无聊。
“冷,”沈知远在被窝里懒洋洋的,刚睡醒的脸没有那么苍白,“不想起。”
“好,那就不起。”赵卫东很纵容,舀了热水给他簌口洗脸,喂他吃饭,哄他喝姜汤。
姜汤溢出了点,顺着沈知远嘴角往下流,沈知远伸舌卷了一下。
不远处垒了个温暖的火堆,木柴噼里啪啦燃烧着。
赵卫东的眼睛中邪一样盯着沈知远的嘴唇,橘黄的火光在他眼里跳跃。
沈知远忽然轻笑一声,手勾住他的脖颈,软舌舔上微凉的紧抿的唇缝,鼻尖抵着鼻尖,“傻瓜,想亲就亲啊。”
下一刻,后脑被用力扣住,少年狠狠吞/咬。
这个吻,几乎让两人不知身处何地,只觉得很热,很热,两颗心贴得很近,很近。
直到忽然外头一阵哭喊,“哥!哥!爸吃老鼠药了,哥!”
赵卫东猛地打了个寒颤,立刻松开沈知远站起身,拳头攥得青筋暴起,却站在原地。
“去吧。”沈知远推了他一下。
赵卫东夺门而出,跑出去几米,又返回帮沈知远关好门,再次冲进雨幕,身影在大雨里如一头迅捷的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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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山没事。
掺了老鼠药的粥误打误撞没吃进嘴里,喂了鸡,毒死了几只鸡。
这件事一日之间,在村里沸沸扬扬,还在往外传。
据说赵大山依旧有轻生的念头,这件事令人觉得他自作自受的同时,又不免唏嘘,毕竟谁都记得他之前多么风光,今天趁机进赵家一看,赵大山背已经驼了头发也全白了。
晚上,沈知远安静侧睡着,他知道赵卫东也没睡着。
大雨依旧下着,遥远的村里一阵阵狗叫传过来,好像有人大半夜进村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知远睁着眼睛,一颗心忽而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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