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失而复得“（15）
下午吃过饭，商屿带着时温到了乔教授所在的医院。心理康复中心的装修很温馨，进来的时候，商屿看到这些温馨的场景内心稍微有了一些安慰。
一个小护士带着他们来到乔教授的诊室。乔教授把他留在外边，时温独自进去。
进去之前，他抱了抱时温：“我就在外面等你，一直都在，别怕。”
时温反而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似的：“我不怕。”
关上诊室的门，商屿倚着门框，他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能希望时温出了事他可以第一时间冲进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把手突然转动，商屿立即准备迎接时温，但是，出来的是安言。
他不知道安言为什么会在这里。门还没有关上，他往里看了一眼，里面还有一间房间，玻璃门紧闭，绿色的帘子遮得很严实。
“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从安言认识时温以来，这个家伙就阴魂不散，尽管他是个omega，商屿还是很警惕。
没见到时温，他心里很烦躁。
安言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回答他：“时温现在睡着了，跟我来。”
安言带着他进了诊室，乔教授坐在隔间外面。隔间的玻璃门隔音效果很好，不用担心会吵醒时温。
安言和乔教授的脸色都显得很沉重。
商屿的心不由得一下子提起来，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呼出来，做了莫大的准备。
这段时间，关于时温的情况，他没有听到过一句好话。
“时温先生对我们有所隐瞒，但是可以确定，他的抑郁症没有任何好转。”
乔教授见过形形色色的患者家属，像商屿这么平静的还是第一个。
果然，从安言在学校同他说起时温的情况开始，他听到最多的话都是类似的话。
这些话听多了，他现在没有一丝耐心：“我只想要一个治疗方案。”
乔教授皱了皱眉：“很抱歉商先生，目前时温先生警惕性很强，我几乎走不进他的内心，也不知道是什么致使他患有抑郁症，所以这还需要你的配合，经过详细的诊断之后才能确定治疗方案。”
商屿尝试着尽量保持冷静：“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乔教授微微叹了口气：“如果长时间的抑郁症，时温先生没有出现过自残行为，说明他很在意自己的身体。”
“其实自残行为在他们的世界里可以看作是一种情绪的宣泄，同时他们见到自己的伤口时又会产生负面情绪，这是一种恶性循环。时温先生没有这样的宣泄方式，只能说明他已经想好了……自己最后的归宿。”
自杀么？如同上一世那样。
商屿忽然讽刺地笑了一下。
之前，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十年来的忽略导致了时温患上抑郁症，可如果真的仅仅因为这个原因，为什么这段时间的陪伴，他几乎倾尽所有，也没有打动时温一丁点。
他一直都知道，时温现在就像一个木偶一样，每天被他看得紧紧的，任由他摆布，对他百依百顺，但木偶就是木偶，怎么会有什么感情呢？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他不想再自欺欺人了，更不想等到时温再次悄悄地计划自杀的时候他还一无所知。
“抱歉，等我考虑清楚了再联系您，麻烦了。”
他站起来，转身朝隔间走过去。
这次，安言居然默不作声地任由他抱走时温。
回到家的时候，时温已经醒来，商屿把他放到床上，同他一起躺下，安静地躺了一会。
“我的情况很糟糕对吧？”
时温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好像并不是很在乎。
“没有，你一直都很好，是我不对，不该带你去看医生的，你没有病。”
商屿摸了摸时温的后颈，还能摸到尚未消失的牙印。
时温也没再说话，脑袋靠着商屿的胸膛，这样的动作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他们相拥着躺了片刻，商屿不停地回想着乔教授的话，就在他想得入神之际，怀里的人突然揪紧了他的衣服，身子微颤起来。
极大的难以言喻的痛楚从头部慢慢延伸到身体每一处，像密密麻麻的蚂蚁在慢慢地啃食他的骨肉。
时温的排斥反应突然发作。
商屿立即释放出信息素安抚他，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止痛药。
时温松开揪着他衣服的手，缩作一团，在床上不停地翻滚，努力地忍着这份折磨他已久的痛苦，嘴里发出稀碎的呻吟:“啊……呃……”
来不及把药瓶的盖子盖上，商屿从床上下来，去厨房接了一杯水，回到卧室的时候，时温仍在床上打滚。
“时温，吃药。”商屿心疼地把他扶起来，把药放进他嘴里，又给他喂了水。
药效总是缓慢的，排斥反应却是漫长的，哪怕他在昏死的状态下依然能感受得到。毫不意外地，时温没能清醒地撑过去。
商屿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抱起时温重新安置好。看着时温皱起的眉头，他知道，排斥反应还没有过去。
止痛药只是令痛苦的时间缩短一点罢了。
之前时温刚做手术的时候，通常是三片三片的吃，后来在某一场考试突发排斥反应，他一口气吃了四片，再之后就必须吃四片，只因为可以不让自己痛苦地昏死过去。后来商屿怕他越来越依赖止痛药，给他减少了用量。
时温慢慢地稳定下来，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手肘却碰到放在床头柜边缘的杯子，杯子倒下的时候顺带碰倒了那瓶止痛药。
一瞬间，白色的药片撒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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