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灾难预兆,从琼楼庄逃出来的谢善和
项容醒了之后,就没有再睡。
直接收了草垫子,朝外走去。
之前的经历给她的阴影太深,一有点风吹草动,她就绷紧了全部的神经。
在桃花镇的日子是难得的安逸,但她心里不是没有担忧的。
天门山麓的一切证明了天门山可能是一座休眠的火山,不知何时会突然醒来。
唯一确定的是,如果有一天它要苏醒了,在那之前,一定会发生地震。
因为地下岩浆的活动会冲击到地壳表面。
但好在方才的地震短暂而微弱,这意味天门山不会立即“苏醒”。
而且每次参加祭祀时,项容都有意识地感受山中泉水的温度变化。
最近一次的祭祀是两天前的八月十五,水温还是正常的,并没有升高。
空气中硫磺的气味也没有变浓厚。
项容甚至偷偷用指南针测试过磁场有没有异常变化,一切正常。
老实说,她暗中这样做的时候,偶尔会怀疑自己有被害妄想症,而施害者是大自然。
好不容易有安宁的日子,她很希望是自己过于敏感。
而方才的震动,仿佛在隐晦地证明着,她所有不好的预感都会成真。
项容是沮丧的。
她推开门,外面圆月高照,皎洁的月光照亮了这个寂静的小镇。
除了她,没有人察觉到那一闪而过的震动。
项容睡不着了,经历过南阳城的地震,也不想在室内待着,下意识地往空旷的街上走去。
入夜后,桃花镇面向鹤峰山的北门落了锁,通往天门山的南边没有大门,畅通无阻。
如果之后发生最糟糕的状况,她必须要沿着北门往外逃,不管是继续往东还是往北,总是要离天门山远远的。
项容一边思考着最快的逃生计划,一边继续徘徊。
过了许久,大地还是平静的。
项容正要微微松一口气,后方有声音传来。
项容下意识地拔出了枪藏在身后,转头一看,前方有个身影跌跌撞撞地朝她跑来。
对方身形纤细,穿着红色纱裙,凌乱的长发随着夜风飘扬,仿佛恐怖片里的女鬼。
对方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救救我!救救我!求你救救我!他拦住了他们……但他们肯定还会追过来的,求你,求求你!”
“我有钱的,我给你钱,都给你!”
女子语无伦次,脸上有不少擦伤。
她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抓出一捧精致的首饰,连带着掉出了一个精美的荷包。
也是在她抬头的瞬间,项容便借着月光认出了她是谁。
是姓谢的那家人的小女儿!
当时在逃难的路上,项容就发现这个姑娘时不时地偷瞄她,后来被她捕捉到了视线,两人对视上后,这个姑娘就不再怎么偷瞄她了。
项容对她有点印象,不仅因为这个姑娘的模样是难得的秀美,更因为她们家的氛围是难得的温馨。
即便是在逃难,却从不抱怨,而是会互相打气。
兄妹三个的名字都取得很用心。
项容时常会听到谢家的大儿子喊着弟弟妹妹的名字,说要去干嘛干嘛。
在这个普遍重男轻女的时代,谢家的小女儿似乎很宠爱,她时常坐板车。
两个哥哥捡了冻死的动物回来,烤上肉了,顾不得自己吃,会先撕好给她。
但项容与谢家也只是同行了几天,之后她拉开了距离,就再也没想起过这家人。
没想到,此时此刻居然遇到了谢家的小女儿。
她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善和。
在这个女孩子只会被敷衍地唤作“大丫、小花”的时空,善和这个名字显然易见地体现了谢家父母对她的爱。
可是这样备受父母和哥哥们关怀的女孩,怎么会……
项容看到谢善和穿着的艳丽纱裙、以及颈项处乱糟糟的痕迹,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几乎是在瞬间,将之前的蛛丝马迹串联了起来。
那些在关卡处被卖的女孩子去了哪里?
从琼楼庄偏门里驶出来的马车上,为什么会滴落血迹?
但谢家怎么会为了十斤粮食,卖掉谢善和?
谢善和如果是被卖进了琼楼庄,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问题太多,项容没有急着思考,她当机立断,一把拉起谢善和就走,同时没忘记捡起从谢善和怀里掉落的荷包。
“如果你想活命,接下来就听我的!”
项容没有任何犹豫,就做了这个决定。
因为她在电光火石间便想好了保全两个人的计划。
她很确定自己能做到!
她不贸贸然地让自己陷于险境,也从来不无条件地漠视生命。
人之所以异于禽兽,在于始终有心。
项容步伐又快又坚定,谢善和几乎耗尽了力气,差不多是被项容连拖带拽,拉进了家中堂屋。
项容锁好门,张口道:“把衣服脱了。”
谢善和看了她一眼,也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就解衣裳。
与此同时,项容进了卧房,她将收起的草垫子放回床上。
从空间取出剪刀、炭笔、两包药粉,以及一套旧的麻布衣衫。
再次回到堂屋时,谢善和已经将自己脱干净。
她微微发着抖,神情还很恍惚,白皙的身体同样遍布痕迹,似乎有被凌虐过。
项容把麻布衣衫塞给她,“穿上。”
谢善和哆哆嗦嗦地穿衣服,项容转到她身后,把她头上要掉不掉的钗环都拔下来,一头长发垂落。
项容一剪刀下去,把她的头发剪了大半,剩下也参差不齐。
接着她打开一包药粉,递给谢善和。
“这是用木栀子、鸦线草和土鳖虫磨成的药粉,吃下去,不到半个时辰,你就会全身瘙痒难忍,包括脸上,都会布满鼓鼓囊囊的红包,奇丑无比。”
项容又拿起另一包药粉,“这里是解药,不过……”
项容话还没说完,谢善和已经二话不说将药粉吞了下去。
此时的谢善和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擦擦嘴角的粉末,哑着嗓子说:“我、我们见过,在路上……”
方才谢善和太慌乱了,根本没认出来项容。
她已经走到了绝境,只能像无头苍蝇般,抓住能抓住的一切。
此时看清了项容的眼睛和身形,她才认了出来。
她没想到,救她居然是路上那个让她偷看了一次又一次的人。
项容没接话,径直用炭笔在谢善和的眉眼处做了描绘。
就这么会儿功夫,药粉就起效了。
谢善和浑身难受起来,哪里都想使劲挠一挠。
项容看了她渐渐红肿的脸蛋一眼,捡起地上的红色纱裙,正要扔进厨房的土灶里。
突然发现手感不对,纱裙里好像裹了些什么。
她抽出来一看,两张折叠好的图纸。
只是一眼扫过图纸上的内容,项容心中便一惊。
但此刻不是细看的时候,她把图纸收好,把纱裙扔进灶口,顺手用火折子点燃。
然后回到堂屋,把谢善和带进了卧房。
“去床上躺着。”
谢善和像个傀儡似的,非常听话。
项容坐在床尾,盯着她道:“你从琼楼庄里逃出来的?”
谢善和猛地点头:“庄里的护卫在追我,我灌醉了一个人,然后杀了他,然后有人……”
她又有些语无伦次起来,项容打断她:“我知道,挨家挨户的搜查很快就会来。”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忘记是从琼楼庄里逃出来的谢善和,而是我——项容的姐姐,因为患了痈疽,不敢出门,既怕吓着人,更怕传染给别人。记住了吗?”
谢善和继续点头,一边痛苦地挠着自己,一边说:
“谢谢你肯救我!那些首饰都给你,还有你捡起的那个荷包都给你。这些都是那些无耻的混蛋给我的,说是赏赐,我根本不稀罕!”
华美的荷包还在项容手里,她顺手捏了捏,硬硬的。
“这个荷包你从哪里得到的?我打开看了?”
谢善和艰难地嗯了声,断断续续地说:
“就是从我今晚杀的那个人身上拿来的。他是别处来的将军,总是将荷包贴身放着,睡觉也要塞枕头底下,他很宝贝。”
“所以我灌醉他以后,用他赏给我的钗环杀死了他,然后把他平时看重的东西都拿走了,然后我去找了……”
谢善和难受到快要没力气说话,项容暂时顾不上她,因为项容被荷包里的物品震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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