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冥婚
第3章 冥婚
“大家都是五服之内的姻亲，我们是很亲很亲的家人了，我知道各家派你们作为代表来帮助我们这次的婚礼，真是辛苦大家了，事成后，我一定会一个一个去亲自拜访的。”刘叔脸上堆满了笑容，但是话却是非常古板传统。
受到刘叔的嘱咐，大家分为了男宾和女宾。
今天是女宾们为新娘子绣嫁衣的传统习俗。
所有女宾都要在祠堂帮忙上香后，祈求祖宗保佑。
然后再去新娘子的房间绣嫁衣，单独和新娘喝米酒汤，给新娘祝福。
顾明明挺好奇的，她本身就是个古灵精怪的人。第一次听说结婚还有这种习俗，立马开始兴奋了起来。
路上张园儿吐槽：“什么嫁衣啊，我在家都没有碰过针线活，而且绣嫁衣会不会出事啊！我好怕啊，我能不能不去啊！”张园儿又开始害怕起来。
“园儿，你一个人待房间，你不是更害怕。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多点安全感。”顾明明安慰着她，张园儿点点头，二人和大妈一起去向了祠堂。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大家上了香，绣了花，就是在单独喝米酒这里。
她们见到了新娘子本人。
新娘子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周遭都是暮气沉沉的。
她没有流泪，但是那双眼中饱含的绝望和痛苦却已经快要倾泄而出。还没喝米酒前，她问了顾明明一个问题，她说：“是责任重要还是自己更重要点。”
顾明明有点吃惊，她没有想到一个农村的女孩子，即将结婚的女孩子。
会问自己一个带点哲学的问题。
她以为她会问些，比如，彩礼，化妆品。还是结婚后会过得怎样……这种类似的问题。
但是她还是很尊重新娘子，所以她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是个很自我的人，站在我个人的角度看，我认为自己更重要点，我们应该过些我们想要的生活。”
新娘子终于露出了她进来后的第一个笑容：“谢谢你，米酒不要喝了，你回去吧。”
不喝祝福的米酒了？
顾明明好奇，但是她一向很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所以没有多问什么，转身出了去。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她问起了张园儿，是不是一样也被这样问。
张园儿点了点头，她和顾明明选了一样的选择，当然是自己比较重要点。
为了责任搞得自己痛苦不堪的，很容易被人道德绑架的。
旁边的大妈乐滋滋地问：“小姑娘们，那米酒可真好喝，我还想多喝点呢，就没了，回去我要问问那小子还有没有了。你们觉得好喝不？我们一起去问啊，我一个人怪不好意思的。”
顾明明糊弄了过去，自己和张园儿根本没有喝啥米酒，也不怎么爱喝酒。
但是这事她想找欣南哥聊下，因为她总感觉心里头萦绕着一股说不清楚的滋味。
“欣南哥，你在看书啊，我有打扰到你吗？”顾明明探了下头。
嘴角弯成了乖巧的幅度，她一向聪明，知道什么样子的表情显得人懂事又礼貌。
“没有呢，我也是刚看不久。”苗欣南招呼着她过来坐。
片刻后，听了她说的来龙去脉，他想了想说道：“我其实觉得异世界的鬼怪和正常世界的人差不多，只是要更加谨慎，因为选择有时候很重要。”
“新娘子她笑了，这样总归她是听了我说的那些话，开心她才笑的。”顾明明说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好像很难过，如果可以我真想帮她点什么。”
可惜的是，之后的时间里面大家都被刘叔安排去了招呼接待。
也没有什么机会再看见新娘了。
再次有机会见到新娘子是已经在结婚酒席上，酒席的时间很怪异。
大家都以为是村里传统，哪里有人半夜三点摆酒的。
而且牌子上新郎的名字是白色的，新娘的名字是红色。
大家聊得多了也知道那个热心小哥是新娘的哥哥，帮忙招待他们这群人的衣食住行。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顾明明看着放礼品的地方，怎么会有纸扎的别墅，还有香烛店热卖的纸人手机。
一堆黄裱纸也在其中，这种种的诡异让她脑中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
菜上来了，精致可口，甚至可以媲美外面的大厨烧的名菜。
龙泵，白切鸡和酱油鸡的拼盘，还有寓意吉祥的三宝珍。
她一筷子都没有动，一直紧紧拉着身旁张园儿的手。在酒席前，她就和大家商量过了，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马就撤。
红白彩纸纷飞，唢呐声响起。
新娘身穿红衣，大家没想到，会看见刘叔背着个青年。
青年好像睡着了一样趴在他的背上。
但是那僵白的脸色，和透出泛青尸斑的脸又赤裸裸地揭示了这一切。
这是一场冥婚，一场恐怖阴森的婚礼。
顾明明立马大惊，看向苗欣南。
苗欣南眼神往左飘了下，她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了这一桌，不止那一桌。
而是这男方这边全部的宾客，居然都变成了纸人模样。
用油彩在脸上画出的五官显得阴森恐怖，明明是脆弱的纸人。但是他们止不住地往自己的纸嘴巴里面塞东西吃。
而且很明显，虽然同一桌的纸人们掩饰得很好。
但是他们那用黑色墨水画出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顾明明这群人。
好像他们只要一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就会立马暴起。
快到夫妻对拜的环节了，顾明明对着苗欣南点了点头。
她不想再忍了，她知道这不合常理，也不关她的事。
但是她不能让这种血淋淋的悲剧在她眼前上演，而且她不是一个人。
“黄晓丽，你不是问我，是责任重要还是你自己重要吗？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被逼的？”顾明明冲了上去，硬生生截停了正在发生的悲剧。黄晓丽揭开自己的盖头，眼泪布满了整张脸。
她朝着主桌哭喊道：“爹娘，再给我多点时间吧，我愿意出去打工，给你们挣钱，求你们不要让我嫁了。”
主桌上的那个妇女一边流泪，却说不出阻止的话。
只能无助地拉着在暴怒的大叔的胳膊。
“你死了这条心吧，等你打工，打到什么时候，你哥还要不要结婚了，你不要忘记是谁生养你的，这是你应该报答我们的。”暴怒之下的他还想走向主道，给新娘几巴掌。
苗欣南轻挥白骨伞，击退了想要攻击新娘的父亲。
刘叔也在旁边阴恻恻地笑：“我花了那么多钱，就是为了给我儿子刘席举办个体面的婚礼，亏你们还是我最亲的家人，就是这样给我破坏的。”
随着刘叔的指令，全部的纸人也跟着扭动着身躯，想着紧紧地把人拖死在原地。
“明明，人太多了，我们先走。”苗欣南一边击退纸人，一边寻找一条撤退的道路。
他们一行人，边打边退，顾明明本来想拉上吃泥三人组。
没有想到他们全部一动不动坐在桌前，好像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情急之下，他们也只能先往村口退去。
直到带着新娘子一路逃到了村口的大石块。
“晓丽，别担心，我们会帮你想办法的，我们先逃出去再慢慢来。”顾明明安慰着惊魂未定的新娘子。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是你们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尊重我，热心帮助我的人，但是……”黄晓丽，脸上的眼泪慢慢转红，脖子上的被绳索勒紧的红痕也开始显现。
顾明明看见这一切的发生，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她紧紧握住晓丽的手：“我们来得太迟了对吗？我们来迟了！”
“不是这样的，我很开心，我很开心你们能来到我的世界，给我帮助，你们的车已经来了，快点去吧，你已经帮到我了。”黄晓丽挣开了顾明明的手，指向了大巴停着的位置。
顾明明看向村里，她很担心吃泥三人组，刚刚的撤退只是一时着急，她现在想回去找他们。
“不用去了，他们已经被同化了。”顾明明不解地看向苗欣南。
“他们的手脚都开始纸人化了，肯定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违背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苗欣南解释道。
“同化意思是与那个世界融为一体吗？”
“是的。”顾明明和张园儿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很震惊又后怕。
差一点，差一点就永远留在那个传统封闭的乡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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