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横竖都是死
惜君总觉得萧凤娘的笑容别有深意，但她没有退的余地。
皇帝是一个疑心病重的人，三人成虎这种招数对他是最管用的。
反之也意味着他的疑心想要削减，除了萧臣毅本身的表现外，也容易受到身边大臣的影响。
可惜自己是女眷，与朝堂的大臣们压根搭不上线，有心相约也容易传出些风言风语来，不得已这才求上了萧凤娘。
惜君的膝盖离开了蒲团朝着萧凤娘的位置移了几步，她穿的是厚些，但这样的跪法膝盖承重，离开了蒲团，自然是疼的。
“娘娘，妾身自知身份低微，不配得到您的青睐。但王爷拥兵只为自保，不求其他，这些年出征被消耗的也一直都是王爷的人，衷心可见一斑……”
春堂原本是不打算进宝殿的，毕竟里头的两位都是身份贵重的人，但她实在是看不得自己家王妃这般卑微的模样。
肚子里还揣着王府的种呢，这样跪对母体、胎儿都不好。
孝仁皇后便是真的点头，能带来多少的助力也犹未可知。她若在皇帝眼睛里真有分量，现在为世人所知晓的就应该是她萧凤娘，而不是淑妃左元香。
“王妃您起身吧，皇后娘娘不闻世事多年，哪里是您求的动的。还是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春堂说着就动手想要将惜君从冰冷的地面拽起来，只是萧凤娘的动作更快一步。
两个人离得近，又都是跪着，萧凤娘的手轻而易举的就扣住了惜君的脉搏。
“你怀孕了……”
萧凤娘的声音里有些不可置信，她自从知道现在的表弟并非老萧王的儿子后，对萧王府的感觉就一直很复杂。
萧王府也算是中规中矩的在纳妾，可抬进去的妾室不少，喜讯却寥寥无几。
要么就是刚有喜讯，不久后也还是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滑了胎。
这些年没有子嗣，她还以为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可惜君怀上了，而且看脉象，这胎很稳。
“是，妾身诊断出身孕时还被扣在宫中，险些饿死、冻死，说起来，孩子出生后还得唤您一声姑母呢。”
惜君给了春堂一个眼神，示意她不需要轻举妄动，自己则好似一只乖顺的猫儿回答着萧凤娘的话。
萧凤娘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惜君的手腕，转了个向却是毫不避讳的摸向了她的肚子。
春堂看的眉头紧皱，拳头微微攥紧，她感觉这个萧凤娘一阵一阵的，有一种平静的疯狂。
漫长的深宫中出现一些精神失常的女人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惜君却没有躲，她从萧凤娘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淡淡的羡慕，女人生来都是有几分慈母之心的。
萧凤娘不是没有怀过孩子，而是她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死在了腹中……仔细想来，也是痛失孩子后，萧凤娘与皇帝的关系就日渐冷淡了。
确切来说是萧凤娘主动疏远了皇帝，年纪轻轻就开始了礼佛之事。
“萧家的子嗣，你真是个有福气的。”
萧凤娘并没有抚摸太久，她收回了手，交叠在身前，目光平视的看着惜君。
她的神态、气质很像家中的长辈，老萧王和老萧王妃都已经离开人世，惜君自然不曾给长辈敬过茶。
只是被这样温和而严肃的注视着，她反而有些紧张了。
“萧家原不止王府一脉，只是这些年，其他不管旁支还是嫡系都凋零了，本宫也坏了身子，你这一胎确实贵重。”
萧凤娘提起这话，眼睛里有一丝暗淡，萧家不算小，那么大的家族哪里是轻易可以被淘汰的。
这背后只不过是皇帝授意的有意而为之，而那些没落的旁支、直系基本都是从文的。
皇帝登基后，老萧王以为天下太平，所以让表弟从了文，结果表弟体弱多病薨逝了。
顶上的萧臣毅坚持从武，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对的。
“表姐这是答应弟妹了？”
惜君舍弃了尊称，厚着脸皮开始套近乎。
“起来吧，你我都别跪着了，这神佛要是当真有眼，世上就不会有这许多的荒唐事。”
萧凤娘不作答，只是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默认。
三人转到了斋房落座，春堂一如既往的去了外头守着，虽然知道这地儿清净，但谨慎些总是好的。
萧凤娘瞥了一眼稳重的春堂，轻轻拍了拍惜君的手背，言语似有感叹。
“是个稳重的，方才是在乎你才莽撞了一回。你我从前素无交际，敢来求我，你胆子不小。”
惜君讪讪一笑，她哪里有什么胆子，只是逼得没有招了而已。
萧凤娘怎么说也是萧家出来的，与萧臣毅同宗同源，总好过其他半点血脉关系都没有的外人。
“表姐，能否帮着牵线塔桥？这耳边风，左家吹的，我们为什么吹不得？”
惜君想要壮大为自己声援的势力，不单单只能是百姓，因为百姓的呼声再高，也只是在民间。
皇帝处于深宫之中，完全可以装作听不见。
而朝堂的风目前有卢卫康帮忙，唯独后宫这一块儿是缺失的，当然，如果可以，惜君还想要接触一些官员的女眷。
卢卫康不是不可靠，但他的中立势力吹出来的风效果有限。
若是一些本就忠于皇室的官员开口，效果应该会更好。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知道，这是一场危险的游戏，不管你是为了谋反还是真的为了寻求退路。皇帝发现你的小动作，等你的只有一个死字。”
萧凤娘揉了揉太阳穴，一语道破了其中的风险。
她是已经在四四方方的天里待的厌倦了，在皇帝覆灭的萧家直系中就有她的本家。
苟活了这些年，她接下来是生是死，早就已经看的很开了。
但惜君不一样，她还年轻，肚子里的肚子更是无辜的。
“纵容事态发展一样是死，搏一搏，至少以后不管什么下场，我都不会后悔。请表姐成全。”
萧凤娘微微颔首，她从惜君那张柔弱而坚毅的脸上看到了一点年轻时候的影子。
帮一把吧，萧家哪怕明面上存在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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